魂途 第7章 沧海月明

海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蓝波纹，沈灵灵的裙裾拂过满地珍珠，鲛人尾鳍上的鳞片正随着潮汐明灭。当她看清那张与壁画将军别无二致的容颜时，墨玉麒麟突然从衣襟飞出，悬在两人之间流转金光。

"千年了。"鲛人开口时，珍珠簌簌落入银发，"终于等到双生者。"

月初按住剧痛的太阳穴，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银甲将军将襁褓交给鲛人，海面倒映着血月，九头蛇影在将军背后张牙舞爪。他忽然明白为何丞相府执着于墨家血脉——他们要让九婴在月食之夜完成夺舍。

鲛人指尖轻点，珍珠腾空组成星图："当年墨衡将军剖半魂铸就麒麟佩，另半魂化为此处归墟。你们在冰窟所见幻象，不过是往世残影。"

沈灵灵忽然踉跄着扶住珊瑚礁。当鲛人抚上她眉心时，无数记忆呼啸而来——她看见自己身着素衣在月下研磨朱砂，月初满身是血地倒在阵眼，而林青崖正将青铜密钥插入祭坛！

"这是...预兆？"她冷汗涔涔地问。

鲛人垂眸，泪珠坠入贝壳化作莹蓝宝石："是你们亲手写下的命轨。双生者总要有人祭阵，就像千年前的墨衡将军与..."

海面突然炸开巨浪，林青崖踏着浮尸跃上岸，脖颈蛇鳞已爬满半张脸。他手中的密钥泛着黑气，所过之处珊瑚尽数枯萎。

"师妹当真以为换回身体就能解脱？"林青崖的瞳孔裂成蛇类竖瞳，"从你救他的那刻起，就注定要替他死在月食之夜！"

月初挥剑斩断袭来的触手，发现礁石下渗出粘稠黑血。沈灵灵突然将他推向后方，自己迎上林青崖的剑锋。双剑相击的刹那，她腕间红痕突然发烫——这是三年前为月初试药留下的疤。

"惊涛诀不能催动心脉！"月初的警告晚了一步。沈灵灵剑招突变，惊起千层浪涛，这正是墨家剑法中与归墟共鸣的"沧海月明"。

林青崖在剑光中狂笑，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布满蛇鳞的真容。密钥插入沙地的瞬间，整个归墟开始震颤，海底升起九根缠满海藻的石柱，每根都刻着滴血的蛇头。

鲛人突然唱起古老的歌谣，月光在沈灵灵剑尖凝聚成珠。当她的剑刺入林青崖心口时，密钥突然飞向石柱中央，九头蛇影破海而出！

"就是现在！"鲛人将泪珠抛给月初。他跃上蛇首，麒麟佩与泪珠相撞迸发青光。沈灵灵看见他胸口浮现与将军同样的封印阵，突然明白所谓灵魂互换的真相——那夜根本不是意外，而是麒麟佩在月蚀将至时自发的护主之举！

九婴发出震天嘶吼，海面掀起百米巨浪。沈灵灵逆着漩涡冲向阵眼，腕间红痕突然延展成锁链缠住蛇头。在月初惊骇的目光中，她握住刺入林青崖心口的剑柄狠狠扭转："师兄，该醒醒了！"

黑血喷涌而出，林青崖腐烂的半边脸突然恢复人形。他望着沈灵灵腕间疤痕，瞳孔浮现刹那清明："小师妹...快毁掉..."话未说完便化作飞灰。

九婴在此刻挣脱封印，月初的封印阵却突然逆转。沈灵灵感到体内涌起陌生力量，惊觉自己正站在千年前墨衡将军的位置。当九个头颅同时袭来时，她与月初同时刺出最后一剑——

海天倒转。

沈灵灵睁开眼时，正躺在药庐竹榻上。月初在院中煎药，腕间赫然多了一道红痕。她冲到铜镜前，发现心口浮现淡淡的麒麟纹。

窗台上，沾着海沙的鲛人泪在晨曦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