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出了问题
秋风清一边往待客厅走一边在心里琢磨,幽冥使者说自己沉睡,直到邱月明再次入世,如今自己沉睡封印被解,说明少爷已重生入世,所以名字和长相以及很多习惯会有所改变,年代自然也会跟着变。此世少爷叫朗月明,洛王爷叫江子洛,而自己成了秋风清。
可年代依旧没变啊!还是癸巳年,难道——?秋风清心中一阵激动,也许自己一睡已经是一甲子六十年过去了,所以,这是六十年后的癸巳年。
“明英,我江国建国多少年了?如今的皇帝是第几代?”秋风清想着,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秋明英。
秋明英愣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回将军,我江国建国整十八年,圣上是我江国第三代皇帝,前年刚登基!”
“什么?”秋风清一下站住了,他愣愣的望着秋明英,直觉得心里一阵恐慌。
怎么会这样?我,我到底是在梦里,还是醒来了?这不就跟我和少爷在一起的年代完全一样吗?怎么回事?
“将军,你,你怎么了?哪里不对吗?”秋明英惊恐的望着自家将军,小心的问。
秋风清一边调整自己的情绪,一边在心里千转百绕的思考,他猛的转身,看着秋明英:“说一下我的事!”
秋明英呆愣片刻,心里一阵苦。将军受了重伤,伤好后竟然失忆,这可如何是好?先大体讲讲他的故事吧!要不然待会儿怎么跟洛王爷相谈?
想到这里,秋明英赶紧给秋风清补课:
将军,咱们将军府从江国太祖皇帝时就有了,老将军膝下就您一个儿子。老将军说了,他是护国将军,一定也要把你培养成江国的护国将军,据守边疆,看好江国的万里边界线。其实,将军完全可以做边疆兵马大元帅的,但老将军临终前有交待,说将军只能做将军,无帅才之能。将军一直谨遵老将军遗命,虽然战功赫赫,但永远只做将军。其实,大家都知道,咱们那位元帅,一般般,只因他是皇帝的好友,所以才做了北疆兵马大元帅。
还有——就是——这次咱们吃了大亏,是那蛮荒之人使了邪术,否则的话,我们绝不可能吃败仗,有将军您呢!前天将军去宫里已经向圣上禀命,圣上也已派监天司为我们寻找一位异能之人陪同我们回前线。
听着秋明英的话,秋风清心下更烦了,他烦的不是前线战事,而是如今的自己,他很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回到了人世。如果在梦里,不可能会如此真实,因为他在幽冥山庄的冰洞里沉睡之时做的梦,无一不是缥缈的噩梦;可如果是真实世界里,怎么不是几十年或几百年后,而是跟他和邱月明当初所处的那个时空完全一样?
秋风清想得头疼,没想出个所以然,一抬头,客室已到。进到室内,候在里面的两位正站在东墙下对着墙上的一幅画评头论足。洛王爷的声音很高,朗月明的声音很柔,很低。
秋风清只能看着朗月明半个好看的背影,只有半个背影,因为江子洛几乎将朗月明另半个身子拥在自己怀里。秋风清心里又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和敌意,他轻咳一声,站着的两人急忙回转身,然后向他走来。
三人分宾主坐下,秋风清抬眼看向朗月明,朗月明礼貌的朝他笑了笑,便快速移开了目光。
秋风清一笑,问:“我听说朗先生是芙蓉人,我在芙蓉有位故交,姓邱,跟先生之名相同,亦是‘月明’。他是一位写书大家,他写的第一部书叫《幽冥使者》,以一首小令《秋风清》开题。不知朗先生有没有听说过?”
朗月明似乎一愣,但愣过之后,还是礼貌的笑着回答道:“将军所说的邱先生,在下不曾听说。可……如果那位邱先生真写过书,而且还是在芙蓉的话,在下断不会不知,是不是将军记错了?”
秋风清心里一阵难过,他急忙端起茶杯,一边掩饰自己的失落,一边笑着说:“无妨!也许是我记错了!”
朗月明依旧笑意温柔,声音依旧暖如润玉:“将军可记得那位邱先生写的《秋风清》?如果记得,或许在下能再忆忆!”
秋风清立即又抬眼望向朗月明,那张灿烂的笑脸,那双永远含情的桃花目,总是美得让他难自控。
秋风清急忙略垂眼睑,喊停了自己,然后笑着说:“既然是故人所写,我自然记得,那是一首很美的小令,是写给他笔下幽冥使者的,是这样写的:
‘秋风清,秋月明。
槐影洒婆娑,西江江水清。
相思相忆知何年,断念断想总多情。’
邱先生笔下的幽冥使者是位痴情又多情的人,却因着种种原因而命丧阳世,实是可惜。先生对这首小令可有记忆?”
朗月明愣了一下,瞪大双眼;江子洛两眼盯着秋风清,一脸的不屑与鄙夷;而旁边站着的人也全皱了皱眉张了张嘴,但很快又低头规规矩矩的站好。
“哈哈——”江子洛哈哈大笑起来,“秋将军,你,几个意思啊?刚才在你府门前月明跟你第一次见面,你便直呼其名‘月明’;现在到了你家客厅里,你又耍着月明玩。什么邱月明,什么《幽冥使者》?秋风清,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你?你会跟文人雅士交友?你只会跟那些能打会战的人交友。整个京都,能入你眼的皆是武将,无一文臣。否则老将军怎么可能让你永不当元帅?因为你只配做将军,心胸太狭窄!你的那首小令《秋风清》,是朗月明写的,整个京都人都知道。你倒好,竟然将它安到什么邱月明头上。秋风清,好玩吗?”
秋风清愣了一下,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看着江子洛,冷冷的说:“洛王爷,你这不是很明白吗?我只跟武将交友,不跟文人来往。所以,记错了对象很正常。我的那位故交挚友姓邱名月明字朗,而且相貌体态跟朗先生完全一致,所以我在门口认错了人,有问题吗?”
江子洛变了脸,他盯着秋风清,冷笑道:“秋风清,你永远都是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总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不如你。如果不是老将军临终前向先帝要了免死金牌,你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朗先生也是你能胡乱编排的吗?当今圣上对先生都礼貌有加,你一个小小的戍边将军,你有什么资格……”
“王爷!王爷息怒!秋将军大概并无此意,也许将军是真的认错人了。芙蓉说小也不小,月明在芙蓉待的时间虽不短,但月明平时也不太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所以,也许在芙蓉真有那么一位邱先生,是月明不记得了!”朗月明急忙站起来解围。
一听朗月明说话,江子洛立即变得温和了许多,他看着朗月明,笑道:“月明,坐下!就算是那样,可那首《秋风清》呢?难不成还是你剽窃的那位邱月明的?你可是整整写了十二首《秋风清》,如果像秋风清所说,京都人会怎么看你?”
朗月明没当回事,秋风清心里急了,对啊!幸亏自己只说了一首《清风清》,如果自己真将那十二部书的名字和十二首《秋风清》说出来,眼前的这位朗先生会处于什么境地?再明显不过,那可是会害死他的。
想到这里,秋风清心里一阵恐慌。伤害少爷的事,他是绝对不可能做的;伤害少爷的话,他秋风清也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朗先生,对不住了!也许是我记错了。说实话,这次我受的伤很重,前天回京见过圣上后就回府疗养,昨天几乎是昏睡,今天竟奇迹般好了,结果忘了一些东西,却又被另一些东西勾起了不知何时的记忆,所以,我脑子大概有些乱。望先生莫怪!”秋风清急忙向朗月明陪礼。
朗月明笑着说:“将军严重了,将军为国效力,常年征战沙场,如今刚刚大伤初愈,实是应该继续调养,本不该打扰。但圣上令在下陪同王爷看望将军,我等不敢违抗圣旨,还望将军见谅。”
江子洛斜睨秋风清一眼,一幅不屑之神情,听着朗月明把话说到中心上来,松了口气,将身子坐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秋风清笑着说:“多谢朗先生前来相看,我只是一武将,不懂什么文词雅诗,今天是上巳节,先生跟王爷晚上会不会去参加一些活动?”
朗月明看向江子洛,江子洛哼了声,道:“秋将军,你的身体如果能行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启程。要是再等,圣上可要发怒了。我跟月明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伤势如何,咱们何时启程。如今前线战事还在继续,本王可没什么闲心去过上巳节!”
秋风清心下又是一愣,这一世的洛王爷竟跟前世的完全不一样啊!居然还能以国事为重。想到这里,秋风清呵呵一笑道:“那是再好不过,既如此,那就请先生跟王爷回去准备,咱们现在就可启程。”
江子洛看了秋风清一眼,又补充:“咱们还得一起先去宫里,跟圣上说明。前天你回京,圣上便让传旨官烽火传旨,从各地调派兵士。南边的兵士今天早晨已到京都,至于北边的,咱们一边赶路一边收编。各地官员都已接到圣旨。”
说完,江子洛站了起来,不再看秋风清,笑着看了看朗月明,然后抬脚向外走去。秋风清也急忙站起来,跟二人一起出了房门。
到了府门外,江子洛和朗月明上了马车。秋风清刚要叫马车,秋明杰牵着一匹枣红大马过来了,他把马缰绳递到秋风清手里,秋风清这才想到,自己是将军,怎么会乘坐马车?应该是骑马才对。
秋风清纵身上马,那匹枣红大马仰头向天长嘶一声,声震天地。已经坐进车厢内的朗月明,竟从后面将车帘拉开了一条缝,向这边看来。而秋风清上了马后,也看向朗月明的马车,四目便对上了。
秋风清笑着向朗月明一抱拳,朗月明亦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将车帘放下。
秋风清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开心与激动,前世,少爷从来都没这么看过自己。在跟江洛相识之前,少爷看自己,也都是吩咐他做事时看,那眼神里不含任何情愫。可刚才朗月明在看自己时,眼神里分明写着敬佩。
其它的都是次要的,首要的是要护好他,只要他开心。秋风清一边想,一边勒了一下马缰绳,红马仰头嘶鸣一声,抬蹄向前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