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能出外勤的队员。”沢田纲吉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给我们批预算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见过裂缝和里面爬出来的这些鬼东西!”
“哈哈,竟然能听到阿纲说这样的话,看来是工作压力真的很大。”
山本武在通讯频道里笑着安抚道,“我这边的裂缝很小,会尽快处理好赶过去,不用担心。”
狱寺隼人听上去很想赶过来,不过沢田纲吉和山本武一致将他拦住:“彭格列必须还有人处理信息,你不能过来。”
沢田纲吉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半空的裂缝,他平静了许多,说道:“不行的话我一个人来处理,应该没有想象中严重。”
“它体积太大了。”
“胃口也很大。”沢田纲吉喃喃地说,“它已经在为吞下这栋楼做准备……保持联系狱寺,我要动手了。”
“阿纲?”
“十代目!”
“来不及了!”
沢田纲吉将望远镜揣好,他站起身,下一瞬已经站在居民楼顶。高处的风大了一些,吹动着他的头发。怪物的身体弯曲了一个微小的角度,似乎是感受到一个新生物的出现。
“好吧,”沢田纲吉说,“希望你下次可以找个正常的食材进食。”
他说话的时候毫不犹豫举起左手臂,腕带上的小型发射器弹出,锋利的追踪弹在空气出割出刺耳的尖啸,穿梭维度打入怪物半透明的黏稠身体内部后随即爆开,迟缓传来一声噗的闷响。
大概是被这种疼痛刺激到了,怪物猛然翻转起身体,沢田纲吉后退两步,十分嫌弃地看着地面上的粘液。
裂缝在挣扎中被越撕越大,维度交叠处虚幻的光影间隙里总算露出实体。沢田纲吉换上枪,几乎对准的片刻就开了枪。特制子弹在穿过裂缝时炸出爆裂的声音,那声音持续了很久,起初还很响亮,接着就如同陷入泥泞一般变得沉闷,还有粘液从裂缝中飞溅而出。
沢田纲吉没放下枪,他动作轻巧地避开几步,在怪物挣扎缓下的时候立刻抬手开出第二枪。
砰,砰,砰。
沢田纲吉开了三枪,在第三颗子弹射出后他恰到好处地从楼顶跃下,半空中拧转身体又开了一枪,落在不远处废弃工厂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被尘土呛得忍不住咳了两声。
他已经彻底激起了这个东西的注意力,柔软扭曲的身体从半空中的裂缝里探出绷紧的长条,缺少器官的空白头部在不安地胡乱晃动着寻找袭击者的方位。
沢田纲吉又后退了一步,他半蹲下去,手中的手枪转眼被拆开,和背包里掏出的其他零件再次组合,变成了一只可以抗在肩上的微型火箭筒。
多年的外勤让他成了个闭着眼都能组装武器的熟练工。沢田纲吉瞄准那个愤怒晃动的头部,双眼微微睁大,拔开保险扣下扳机。
他半边肩膀震得发麻,耳朵里也嗡嗡的,偏头看向天空,怪物的一端身体被完全炸开,在太阳下化为无数个升高漂浮的彩色泡泡,映照在沢田纲吉眼中。
“怎么会?”
这种诡异的怪物,即使是沢田纲吉也第一次见。他本能觉得不对劲,想也不想在身体下意识的驱使下扔掉火箭筒就地一滚,他原本在的地方诡异浮现出一个一人高的泡泡,似乎是因为没找到预定的猎物,茫然地转了一个圈。
沢田纲吉的瞳孔微微一缩。
半透明的、柔和了日光的阴影自上而下投射在他身上,某种生物发出的咕噜噜的声音,类似小动物在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叫,却来自于一个未知且凶残的怪物。
他的身前凭空出现一个泡泡,在阳光下显得尤为脆弱的外膜清晰地映照出沢田纲吉棕色的眼瞳。
7
六道骸脚步停在一道铁门外,这里是一所小学的旧校区,前不久才完成了全部搬去新校区的工作,因此旧校区还没来得及拆,里面地上已经都是垃圾和尘土。
他没考虑过这地方还会有其他人,手插在口袋里,确定了裂缝的方位后就抬腿上楼,忽然停下,侧身站在角落。
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戴着一边耳机先他一步找到了裂缝,正用枪瞄着前方,动作透出不易察觉的焦急。
公安内部有专人管辖这些裂缝的问题,六道骸记起来,他应该是来处理的人碰上了。
既然如此,那么他也就没必要再花费力气。
六道骸双手插进口袋里向后退,却在听到这个年轻男人的话后停顿动作。
“……阿纲那边情况怎么样?为什么通讯会突然中断?”
偌大一个城市里,重名的几率或许不高,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六道骸如此想着,却没有离开。他如同一个幽灵,默默侧过头,听到那个男人在和耳机里继续沟通。
“你也查不到?恐怕情况不妙,应该和前两年那次一样,维度的撕裂导致信号中断……”他的话语被接连几声枪响吞没,六道骸能察觉到维度的扭曲戛然而止,空气里传来类似皮革被烧焦的味道。
“这里问题不大,我这就过去,你把他最近的坐标发给我。”
做好收尾工作后,高个子的男人匆匆离去。随着楼下的铁门嘎吱一声,六道骸无声地浮现出来,他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男人离去的方向,走到刚刚男人开枪的位置。
这里之前是小学的走廊,现在只剩下破破烂烂的地面和脏兮兮的墙壁。教室外褪色破烂的儿童画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睁大双眼的笑脸,六道骸走近那幅画,垂下眼睛,忽然伸出手直接按在那张笑脸上。
原本苍白空洞的图画骤然扭曲了一下,仿佛一张嘴要将六道骸的手吞下去。他有点厌烦地皱了一下眉,手上猛地用力,画纸唰地被撕开,一串暗红色的水渍甩在墙上,滴滴答答的粘稠声音回荡在走廊中。
刚才那位走得太急,没发现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
六道骸摊开手,他的手上干干净净毫无污渍,不过他还是摸出一张纸巾反复擦了几遍,站在原地接着掏出了手机。
屏幕上“沢田纲吉”的名字亮了很久,直到手机里传出提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后,六道骸没什么表情地挂了电话。他反复打了三次,得到的反馈一模一样。
世界上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昵称是阿纲。
那为什么都那么巧,在这个时候失去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