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兰穿的高跟鞋鞋跟很高,陪同她一起来的庄长卿,伸手帮她上了最后的台阶。
夏泽兰抬头笑着,眼里的光色都是他。
庄长卿另一只手插进裤兜,身材修长,腰一下全是腿,桃花眼天生带着蛊惑的漫不经心,并没说什么。
苏冉望着这一幕,一时在周围的庄家少爷千金们都迎上去后,还是站在原地。
庄长卿是送夏泽兰一起来的?
让司机带话说有事不方便送妻子一起来,却有时间陪她吗?
苏冉感到内心的情绪快变得无法平静。
她原来是这么在乎。
聚餐即将开始,庄家的人已经到齐。有规矩是要让夫妻一起挽着胳膊,庄长卿走过来,苏冉不作声地挽上去,没有亲密对话,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表面夫妻。
苏冉没有多问。
庄长卿也没有解释。
进入了摆满盛宴的宴厅,苏冉主动放开了挽着胳膊的手,旁边的庄长卿看着她今晚换上的一身旗袍,从她柔情似水的侧脸眼角,来至她纤细的腰线,最后视线停在她旗袍开叉的腿上。
庄家的人们互相问候碰杯,现在还不是入座的时候,庄长卿很快也被两位年迈的男人搭话过去。
他的余光里,看着苏冉走去了一旁。
花衬衫少爷趁这个机会,走过来叫了苏冉一声嫂嫂,几个小辈们献酒一杯。
苏冉知道礼数,笑着接过喝下了。
一个看起来面相挺圆润的千金,一直说着:“嫂嫂,你好漂亮啊。”
苏冉如平常谦虚着,但今晚她是真的开心不起来。
她连续被敬了几杯,平时很少喝酒,现在有一点头晕。但她没来得及找个地方坐一坐,有个辈分高的女人走过来,提醒她去给长辈们敬酒。
“你是新入门的太太,每一位都要敬一杯。”辈分高的女人并不是善意提醒,是规矩吩咐的语气。
苏冉是庄家的外来人,在这里无亲无故,没有怨言地去照做。
庄家的长辈们被敬完了一圈,苏冉的脸颊已经略微发烫,但没有对谁表露出来,姿态还是优雅温柔,直到转过身远离了人群,才收敛嘴角。
她想去洗手间里清醒一下,暂离宴厅,摸索着走进了一条富贵逼人的走廊。
一个女佣对她指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女佣离开后,苏冉又刚走了几步,就感到醉意的肩膀轻轻靠在了旁边墙上。
她嘴里有些渴,稍稍弯腰下去,用小拇指勾起了脸颊边,从脑后盘着的头发中流落下来的几缕发丝。
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到了走廊这边,他停住几秒,而后脚步声平缓地走到了苏冉的身边。
苏冉画了红眼影的双眼,从淡淡的发丝间看向身边出现的庄长卿。
庄长卿随手把一杯酒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苏冉被他的手指挑起下巴,被注视着红唇,她依旧不动声色,眼神里不知是醉了还是别的原因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
再之后,苏冉身穿旗袍的肩膀就被按着贴在墙上,高档墙面的冰凉丝丝入肤。
又被女人微醉的体温慢慢融化。
苏冉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就要吻下来,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望着他这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这双勾走了不知多少女人心的桃花眼,还有他薄情的唇。
她的手推着他的胸口。
庄长卿怔了一下,但仅仅不到一秒后就继续低下头,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经揽上了她旗袍的腰线。
苏冉浑身敏感地一颤,不自觉张口想要呼吸,被庄长卿封住了唇。
她推在他胸口上的手太敷衍,轻柔的什么都推不开。
她还是沦陷了。
被丈夫吻得深入的苏冉,身体曲线无声地贴进他的怀里,被他搂紧,红眼影的眼角在灯下看起来慢慢有了湿润。
他们并没有错过聚餐入座,回来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没有落座,苏冉与庄长卿作为夫妻座位相近。
坐在苏冉对面的庄依依,怀里抱着宝宝,笑着打了声招呼。
苏冉也回了一笑,看到庄依依身边的男人在跟他旁边的男人说话,无视着宝宝的闹声。
偶尔宝宝的声音有点吵,这个男人就表情不太好地回头说一句,庄依依就好脾气地对正和丈夫谈话的长辈男人笑着道歉,赶紧哄哄孩子。
苏冉低头,用叉子叉了一块肉,不知道是什么肉,她并没有尝出味道。
庄家地位最高的一个年迈男人,这时开口说话。宴厅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连小辈们都赶紧打住了嬉笑打闹。
“长卿啊,没有你,庄家走不到现在,让我亲自敬你一杯。”年迈男人笑呵呵地说,拿起杯子。
宴厅里的众人们都立刻也拿起酒杯,对向苏冉身边的庄长卿。
“怎么敢让长辈们敬我呢?”庄长卿摇头,起身先举起了一杯酒说,“庄家是你们盖成,我只不过是添了几片砖瓦,我敬你们。”
年迈男人似乎被这句好话说到了心坎,连声:“好,一起敬。”
倒是离年迈男人坐得最近的一个庄二叔,冷笑一句:“说得是好听。”
这一桌子的人,几分尴尬又几分不敢插话地安静下来。
“二叔,我可是真心实意。”庄长卿从容地说。
“你要是真心真意,就不会打吞并整个庄家的主意了,庄长卿。”庄二叔把酒杯用力放在桌子上,“你现在可威风了,只怕到以后,你会忘了这庄家的确是我们打下来的天下。”
旁边的年迈男人乐呵呵着的表情,但却故意没有去阻止,只是把酒慢慢地喝下去。
苏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直到夏泽兰从旁边一桌起身,笑着过来说:“好了,庄二叔,你又醉了,都说你酒量不行还不信。”
夏泽兰又紧跟着讲了几句俏皮话,惹得有人笑后,这时年迈男人才慢慢开口:“好了好了,庄家这么多人聚这么一次不容易,别伤了感情。”
大家这才也跟着点头说是,一个笑的比一个灿烂,有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女人说:“泽兰,你啊从小就古灵精怪的,当年我跟你妈以前还聊过,要你嫁给长卿的话,那简直天生一对,庄家以后那还得了。”
年迈男人笑呵呵说:“泽兰小时候是老爱找长卿玩,我记得,当年还差点谈成了娃娃亲。”
夏泽兰一笑,从身后搂上中年女人说:“现在嫁也不晚啊,就是不知道长卿答不答应?他答应,我就嫁。”
她说完,看了一眼苏冉低着头,在用刀切着牛排。
夏泽兰又一笑,对苏冉说:“嫂子,你没生气吧?我就开个玩笑。”
苏冉抬起头,一桌子的人都在看过来,气氛总不能搞僵。
“不会……”苏冉也一笑,而后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切着牛排。
旁边的庄长卿拿起酒杯放在嘴边,垂着眼,扫过了苏冉的表情。
她不露声色。
真老实。
聚餐结束后,夜色已经很深了。
他们走出屋外的时候,发现外面还下了蒙蒙细雨。
苏冉没有带伞,虽然司机的车就停在豪宅大门口,但身上的旗袍这一路走下去也会被打湿。
她还有一点醉意,站在门灯下方,地面湿漉漉的光可鉴人。
一些人从苏冉的身后走出来,互相道别,各自打着伞或披着外套走去了外面的车子。
庄依依和家里的女佣也很快走了过来,她看到门口的苏冉笑着打招呼说:“以后有时间,我们私下聚一聚?”
“嗯,好。”苏冉眼带笑意,点头。
“夫人。”女佣给庄依依批上了毛绒大衣,打好伞。
庄依依抱着宝宝,对苏冉挥手再见,就快步走去了找她的丈夫。
苏冉感觉也是时候了,稍微醒了一点酒,高跟鞋缓缓地走下台阶。
但是恰好夏泽兰在和两个庄家的千金说笑,夏泽兰背对着苏冉,往后倒退了两步地撞到了她。
苏冉专注着脚下,没有料到会有一个人从侧面撞过来。夏泽兰的高跟鞋鞋跟比她要高,在苏冉崴到脚,用一只手按在地面趴下去时,夏泽兰直接从她的身边台阶摔了下去。
“泽兰。”一个中年女人在后面叫了声。
苏冉用手颤抖地支撑着,不会彻底趴在地上,腿部的旗袍已经触碰了湿漉漉的地面而弄脏,一边皮肤细嫩的膝盖也磕在硬硬的台阶上。她不确定是不是蹭破了皮,忍着疼痛。
视线穿过蒙蒙的细雨,看着眼前横躺在地上的夏泽兰。
就是这一刻,庄长卿从苏冉的身边长腿两步下了台阶,走到夏泽兰的身前。
夏泽兰也许是吓坏了,泪水横在她的脸颊上,看起来的确很招人疼爱。
在庄长卿刚弯腰,对她伸出手的时候,夏泽兰就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颈部,把自己送进他的怀里,哭着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而苏冉只是还趴在那里,看着庄长卿把夏泽兰从地上抱了起来。
雨变得稍微稠密了一些,苏冉的头发很快打湿了一片,身上的旗袍颜色也渐渐变深。
她咬住唇角的头发丝,就在终于有一个男人从身后过来扶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阵不舒服。
苏冉推开了这个男人,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只是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她手扶着墙,没忍住地吐了。
她这一次吐得很厉害。
也许饮酒过量的原因,苏冉感觉好像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眼角噙着泪水。
细密的雨还在拍打着她的脸颊,她笑了一下,泪水不断涌出。
回去的路上,载着苏冉的司机接到了庄长卿的电话,让他带她去看一下身体。
苏冉的膝盖受伤了,司机就先载她回家前,去了一趟庄家的私人医生那里。
膝盖上的伤不是很严重,简单处理了一下。但苏冉还觉得有些不舒服,回想起之前也吐过,就让司机在车上等她,一个人去看看是不是感冒了。
医生给苏冉量了量体温,体温是有一些高,也注意到她嗓子也比较干。
“医生,我之前好像还停经了,这也是感冒的原因吗?”苏冉说。
医生本来要转身给她开些感冒药,一听她这么说,回过头犹豫了一下,说:“感冒,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停经的,冒昧问一下,夫人你和丈夫的房事频率怎么样?”
苏冉呆了一下,根本没有朝这方面去想。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诧异的开始出神。
医生想了想,很有耐心地把感冒药先给她装好,递过来时说:“楼下就有卖验孕棒,不如测试一下看看?很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