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管家出了门,刘默四肢瘫软无奈只能被放在管家的小拉车上,路上坑坑洼洼,他也跟着颠簸,白囡莹则在一旁放心不下的跟着。
“白姐。”江译上前一步叫住了她。
她笑了笑,问:“哎,怎么了?”
“这个给你。”江译把手里的创可贴递给她。
“谢谢你,”白囡莹迟疑地接过,“不过我用不到......”
江译没说话,笑笑就跑回了易尘身边。
“多事。”眼正直前方,易尘轻语。
“哈啊——”打了个哈欠,江译回,“温柔体贴是我的座右铭。”
易尘:“……”
管家把众人带到后便离开了,众人简单整理后便进入休息状态。
江译枕着手,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尘哥,我失眠了。”
“嗯,”易尘翻书的手顿了一拍,又说,“一会儿别吓死就行。”
“不是,你这黑灯瞎火的,看什么书?”江译迅速起身,从靠着床背的人手中把书抽走,哗啦啦翻着。
“我也失眠,”易尘一把夺回来,“没事干,翻翻书。”
“嘁——”
江译把玩着自己的戒指,看着暗夜里旁边人的轮廓。
“你进来多久了?”
“忘了。”
“嗯?”江译轻笑,“忘了?”
“你想干什么?”
“借鉴啊借鉴,以你的经验来衡量衡量。”
“衡量你这百分之一什么时候能出去吗?”
“......扎心别用进度条。”江译翻了个身,“打个赌吗?”
“赌?什么赌?”
“赌谁先出去啊?敢不敢?”
“幼稚。”
“哎呀~来嘛来嘛。”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易尘合上手中的书,扭头看向黑暗中的脸,“好啊,赢了怎么说?”
“嘛,赢了任意处置喽,什么要求都可以......”
“我赌你赢。”
易尘干脆开口。
“就我这百分之一的进度你也敢赌我啊,何况我还刚进来。”微笑的嘴角就没停下来过,江译回,“那我赌你赢,就这么定了。”
“无聊。”
“刷刷——”
“刷刷刷——”
突然由远及近的,房间角落传来奇怪的声音。
“嘘——你听,”江译竖起耳朵,“有什么过来了。”
易尘一笑,抬起头看着他说:“有吗?我怎么没......”
突然,笑容一僵,他的余光趁着满月看到那些蠕动的东西,二话不说把书一放紧接着右手就摁着旁边人的头就往被子里塞!
“易尘,你他妈犯什么病!我的头发!”被子里的,呃,健硕的轮廓在咆哮。
“夜深了,该睡觉了。”
“不是,你没听我说我失眠啊!”
“听见了,你闭上眼才能治疗失眠,我在帮你。”
“你是不是看不惯我!“
“是,你说得对,这一点问题没有。“
“…………”
被子里的沉默了,但人还在蠕动挣扎,眼见快要挣脱,易尘一翻身,给闹腾的人紧紧抱住。
江译愣住了。
“你......我......”怀里的人扭动了几下后安稳了,“你赢了,我认输,让我出来透透气,快憋死了。”
易尘皱着眉头看着身下气喘吁吁的人,被子也跟着他的呼吸不断起伏,像是判断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真的,不骗你尘哥,骗你我是狗,我保证。”
听着闷闷的话语,易尘迟疑着撒开了手,可还没等直起腰,只见被子一掀,自己眼前漆黑一片。
易尘:“……”
易尘一把扯开被子,但“脱缰的”江译已惊讶地光着脚站在床边。
“这这......”江译指着地面惊愕地回头,面部表情夸张的看不出是惊讶还是惊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
易尘扶额,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都说了让你睡觉。”
“尘哥,你不觉得,”江译来来回回盯着那些东西迟疑了一下,终于侧身看着走到身边的人,“你不觉得有点……”
“不,我不觉得,从现在开始你别跟我说话。”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生物们,他们四处动着,像是看到诱饵上钩般,表现得很兴奋。
易尘瞥了一眼地上就冷冰冰转身回床,甩手把被子一盖,与世隔绝。
“他走啦他走啦!”
“哼哼,老子今天一定要爬上他的床!”
“......是我先来的!”
“江译,抱——”
“起开!我来!”
......
江译看傻了眼,进入他视线的是一堆熟悉的面孔,然后,他就站在那里一个人笑出了声。
而此时的203也还没睡。
“莹莹,你信我对不对?”
只剩眼睛能转的刘默死盯着坐在另一床上的女人,她默默地摩挲着刚才江译给的创可贴,像是随身携带了好久,久到包装都卷起了边,她慢慢撕开,认真地包扎着自己白天被碗割裂的伤口。
明明一直好好捂着,却还是被发现了。
“该睡觉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心捋平最后一点尾巴,白囡莹把垃圾紧紧攥在手里,毫不客气地回应着。
“你听我说!”刘默突然激动起来,眼睛布满血丝,像是所有的气都要冲出来,“白天我是被那个碗,对,就是那个碗里的邪物附了身才那么说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对吧!”
“莹莹你相信我,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嗯?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上个游戏我从那个疯了的男人手里救了你,你早没今天了......咳咳,咳咳咳咳!还有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还不是为了能跟你一起进这个副本,你都忘了?”
半祈求半威胁,刘默仍死死地盯着女人的后背,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窒息的沉默布满房间,白囡莹盯着窗外一言不发,沐浴着月光。
“是啊。”启唇,打破寂静,她摸索着自己的床,“那天的月光也这么好看,我当时吓坏了,昏了过去,哈哈。”
她笑了笑,又继续说:“但是也多亏那天月光太亮了,我才能醒过来,躺在那个人的怀抱当中,还有满地的血。”
刘默愕然,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你是在我怀里,我把你摇......”
“哈哈哈哈,”旁边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轻铃的笑声,好听极了,可声音却像冰下的冷绸,“刘默。”
她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你别装了,承认你骗了我吧。”
“你在说什么?当时是我救了你!是我把那个暴走的人杀了你才能活下来!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从未像现在这么冷静!”暴怒的声音从女人口中传出,从未见过她这般的刘默愣住了。
摇了摇头,白囡莹又转头看向窗外,这个世界里的月亮总是圆月,甚至一点瑕疵都没有,让人一下就知道所在之处不真实,可是又过分的亮,道:“真美啊,要是那晚没醒就好了,我就能去陪你了。”
刘默张嘴想在说些什么,突然,像是婴儿啼哭的声音从床下传出,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不,不,不要杀我,我什么也没做!”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能杀我!”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来,刘默睁开眼,颤抖着支起身子,“啊!”
嘭!
嘭嘭!
“那......那是......”刘默跌坐在地板上,失神地嘟囔着,“人皮!活的人皮!”
“我们都要死了,呵呵呵,都要死了!”
“死吧,都死吧!”
伴随着疯疯癫癫的话语,婴儿的哭泣声停住,白囡莹起身走到那人皮旁,轻柔地抚摸着,说:“你来啦——”
“嗯,我一直在等你。”
只见那骇人的人皮竟幻化成一白发少年的模样。
“你,”白囡莹愣了一下,“你怎么变小了?”
“我,”那少年扭过头,害羞地开口,“你别看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被送来就已经这样了,你,”少年仰起头,气鼓鼓的,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看向床边的人:“你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好,我不笑你了,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还有就是,”少年揪了揪衣服,低下头说:“我想你了。”
白囡莹愣住了,晶莹的液体不断地从眼眶涌出,抽噎着:“对不起,我把你忘记了,我竟然把你给忘了。。”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安慰:“没关系哦——因为我啊,最喜欢囡囡了!”
“你能转过身去吗?”
“嗯?”白囡莹擦擦泪,她有点疑惑,可还是照做了,“嗯,好。”
见女人转过身,他朝着刘默那边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身跑过去抱住了她,双臂紧紧环抱住眼前人的腰,左手扣住自己的右手,手背被抓出血痕,像是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而后才低语:“囡囡一定要活很久很久!”
说完便化为人皮,牢牢地裹住刘默。
“你好了吗?”
过了很久,直到月光刺得眼睛生疼,白囡莹眼噙着泪趁着月光回头看。
可哪有什么少年和白瓷碗,只剩一滩血水和一只通体鲜红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