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看着家里的灯居然是灭的,推开门的江回舟脚步一顿不由得,难不成是灯坏了还没有去修?他皱了皱眉,有点担忧在家的夏歌是否会害怕黑夜。
毕竟以往无论是多晚都会有一盏灯亮着,他还记得夏歌说过的,有了灯就有了回家的方向。
那时候她笑意满满,语气中带着轻微的雀跃,温暖的神色里全是对他依赖的温润,想起来都带了甜蜜的味道。
放轻了脚步,江回舟小心的朝着屋里头走去,“灯坏了没有修吗?”
声音在狭小却空旷的房间里打了个转,没有找到下文,依旧是静悄悄的。难道她出去了?这么晚了,她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和他讲?一个人出去,这个时间又不好打车······
烦躁的江回舟朝着墙上的开关按了一下,哪成想灯一下子开了,照的他有些晃眼,眯起了眼睛。暗蓝色的沙发上没有人,屋里头也没有什么声音,他迟疑了一下,掏出了手机。
一阵系统自带的铃声在并不隔音的卧室里响了起来,听得江回舟愣在那里,难不成是没有带手机出门?
挂断电话,他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朝着卧室走去,那种急迫感只是为了想要证明什么。
门开了,睡眼惺忪的夏歌抬着头不耐的看着他,嘴里嘀咕了一句,“怎么?在家里还要打什么电话?”
什么关心都没有,依旧开口就是——不耐。仿佛和他讲话已经厌恶到了极致,而不得不开始随便敷衍一般。
心里实在是闷得不行,江回舟刚想要反驳,想要问她如今怎么都不再关心他了,明明之前还是·······
“你不是说在外面玩不喜欢别人打扰你吗。”
揉了揉略带疲惫的眼睛,夏歌眼神透过并不过分明亮的昏黄灯光看向回家的少年,他还是同往日里那般好看,只是看的日子久了似乎也没有那种瞬间惊艳的感觉了,甚至无端觉得有些厌恶。
这话一出,有些着急上火的江回舟像是被泼了一杯冷水,他有种无力反驳的喉头腥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他从来没有不喜欢她的打扰,甚至觉得有人在关心自己实在暖心的紧。
他此时才回忆起,不久的过去,大雨让他喊了司机开车送他回来,因着不知道这里的路,所以回来的有些迟了。为了不让夏歌发现,他狠了狠心从小区的门口一路冒着雨回到了楼道里。
春日里的雨水还是冰凉的,他刚走到家中敲开门,温热的毛巾和烫手却暖心的姜茶就递到了嘴边,还有那盏泛黄的灯,温声细语的夏歌眉目中带着浅浅的嗔怒。
话里话外也是不客气的,但是透露出来的全是关心。她心疼的替他擦干身上的雨水,等他冲洗干净又小心地拿来吹风机,将头发吹得暖烘烘的,一身的寒气似乎都褪去了。
不过一晃神,夏歌已经侧头躺下闭上眼睛了。没有多说一个字,好像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浪费她的时间一般,急不可耐的躺下开始了睡眠。
卧室里没有空调,整个的气温是憋闷的压抑,江回舟不过走神片刻后背就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正想要去狭小的浴室里冲洗一下,却突然想起了那个知简带来的女人说的话。
“测试一个女人喜不喜欢实在是太简单了。”
“你带着这个回去,若是她生气了,就是她吃醋了。”
“只有爱才是占有,是妒忌,是女人在发现自己的心爱之人被入侵之后的愤怒。”
能够看到那女人眼中和其他人一般别无二致的让他作呕的算计,但她至少说对了一句话。低头盯着闭上双眼的夏歌,江回舟眯着双眼,他确实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在乎这个女人。
人的目光一直是带有实质性的温度的,夏歌是素来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她已经养成无关紧要的人的目光对她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但绝对不是此刻,她即便是闭上双眼,也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在她身上滚烫的燃烧着,让她不得安眠。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温度,夏歌在心底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果然那人站在床边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还不睡?”
这句算不得关心的话却让江回舟精神一震,他想着那女人的话,攥了攥拳头,从自己身上开始脱掉了外套——那里面有他踟蹰许久才放进去的一支女人用过的口红。
看着在自己面前突然脱掉外套的人,夏歌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要去洗澡吗?”
接着江回舟像是不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了些什么之后,将外套递到了她手边。
“帮我看看兜里有没有客人给的小费,我先去洗澡了。”
有些懵圈的夏歌几乎是下意识的接过了那件外套,将手放进兜里触碰到那只口红的瞬间,她才反应过来。
这人又不是真的侍应生,怎么会有人给他小费。
从里面取出那只口红,那种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夏歌差点失手掉落。上面是香奈儿的图标,是夏歌之前从来没有买过的牌子,但是却记得很清晰。
旋转开来,里面的膏体甜腻的味道还有着精致的裸粉色,也绝对不会是夏歌会用的款式。她喜欢红色的口红,私下里以为,大红色的像是冬日里春联纸上的颜色,才是口红中最美的色号。
浴室里的冲水声响起,夏歌才回过神来,她将用过的口红旋转回去,嘲讽似得笑了一声。却也没有说什么,她已经做好了抽离这个人的全部准备,这种事情已经不再是她需要去关心的事情了。
只是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还是会觉得有些闷闷的,也许是梅雨季节要来了,她这个在北方干燥空气里生活太久的人实在是不适应沪市的节气。
就像是她根本不不适应江回舟的一切一样,除了以前,那人假装的那样真实,让她彻底相信他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扣除掉血液中亲缘关系以外的,最亲密的人。只是他的谎言像是多年前叔叔和婶娘联合了爷爷奶奶一起,将她像个违禁商品一样,带着价格试图丢给一户人家。
只是为了霸占那套房子,还有那沾了血的死亡赔偿金。
这种被自己承认的亲人背叛的机会,夏歌居然能够经历两次,她低头捂住自己的胸口,无声的笑了起来。
将衣服随便折叠起来放到旁边的箱子上,此时的夏歌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但是明日还有别的要做的事,还剩五天了,她有的资料还没有整理完全,还有以前的英语口语水平也有些下降。万幸的是之前的学院导师对她十分满意,国外的学院对迟到入学这件事格外的宽容,那位导师甚至今日还给她发来了邮件。
想着这些繁杂的事情,夏歌缓了一会,觉得自己又有些困倦了。
浴室的门开了,本就潮湿的屋里涌出一阵热气,以前天气冷的时候,夏歌非常喜欢这种热乎乎的感觉,而如今的天气让她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快把门关好,太潮湿了。”她厌恶的皱了皱眉,这个神情在她脸上有一种厌倦荼蘼的美,引得江回舟多看了几下,而后不自觉的看向了被摆放到一边的那件外套,难不成是没有发现?
背过身将门关好,江回舟不知道如何开口问询,但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试探决定,那肯定要把这件事彻底搞清楚。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自己,否则自己可是胜之不武,那赌注赢得也忒没意思。
“怎么,衣服里面找到小费了吗?”
绷紧自己的指尖,江回舟有些不敢看夏歌的眼睛,刚刚偷偷丢到马桶里重走的纸巾,上面是他为了防止口红太新没有印记,不得不自己偷偷擦过的痕迹。
他真的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结果,这促使着他盯着夏歌的脸。
紧闭的双目,微微长睫毛眨巴着泄露出一丝的紧张,只是她强作镇定,想了想,开了口。
“里面只有一只口红,别的没有。你是不是记错了,还是路上掉了。”
“好好想一下,可千万别弄丢了。”
浅薄的被子下面,夏歌的手轻轻攥紧,她竭力保持了平静,只是手指的指甲略长,些微的刺痛感穿过手心。略微的麻意传染到心脏的时候,反倒是泛不起什么波折了。
这话还没有听完,江回舟感觉整个人都绷紧了,他脑海里只有夏歌的对于那点小费的关心,甚至对他口袋里有女人口红的事情丝毫不关心。
那就是说,在夏歌心里,已经不在关心自己了,占有欲的消除代表着爱意的褪去。嗡鸣声似乎在耳边响起,江回舟明明没有淋雨,却分明听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那场大雨落下的声音。
这视线和之前又截然不同了,夏歌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像是穷途末路的人在死死盯着他仅剩的那根稻草。她很想睁开眼睛去看,但是她不敢。
毕竟酸涩感已经到了自己眼眶中,如果贸然睁开,也许就会掉落泪水。
她不敢去赌,毕竟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反复摔倒,那样不是犯错,而是自杀。
已经在选择爱人方面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还是,选择错了,江回舟不是什么下雨天可怜巴巴淋湿的可以捡回家的小狗,他是一个把獠牙藏好的狼崽子。
不能心软,不要睁开眼,不要去想。
这样的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忙碌了一天的夏歌,迷迷糊糊的一丝睡意开始上涌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人又开口对她说了话。
“你对这只口红,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还没等她开口,那人声音中带了嘶哑,语速也快的莫名。
“你,是不是在外面认识别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