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倪鹿看了眼男人,他还没醒,身体靠在座椅上,头往窗户那里偏,刻意避开她似的。
她探身,伸手给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方便待会开门。
她用手捧住他脸,他灼热的脸颊烫着她的掌心,拇指上方,是轻蹙着的两道墨眉,细密的睫毛在她的手贴上他脸时震颤了一下。
他双唇本来是合上的,被她的手掌一挤,两唇似贝壳开口一样,微微张开一道缝,嘴唇因缺水而干裂起皮,像是凋零的桃花花瓣。
她不叫他化妆,连唇膏都不能涂,看来他很听话。
倪鹿看着这张脸,情不自禁地抚摸上他的唇,他柔软的唇干燥滚烫,她食指滑进贝壳的缝隙,软唇后坚硬的牙齿在口腔熔炉里加热过,同样带着炙热的温度。
其实他来不了,完全可以告诉她原因,她虽冷情,可也不至于狠心到让一个病人来做模特。
不过……他一个人在家,恐怕连药都不会去拿,他不是说了吗,不敢吃药。
难道就这么忍着吗。
倪鹿的眉不自觉地皱起来,她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真心实意地关心着这个男人。
她下了车,打开他那边的车门,弯腰,将他连同身上的毯子一起抱起来。
她动作是很轻的,但虞驯还是被惊醒了,他感觉自己突然两腿悬空,身体离开地面,没有了支撑点,他被吓了一跳,甚至叫了一声“啊”,接着在倪鹿怀里抖了一下。
倪鹿见他刚睁开的眼睛里尽是惊恐,不由得安慰道,“小虞,是我。”
他定了定神,这才发觉自己是被她抱在怀里,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开始挣扎, “我自己走……”
倪鹿问,“早晨吃饭了吗?”
虞驯皱着眉回想,然后摇摇头,早晨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吃饭,他也没有胃口吃东西。
“还有力气走路?乖乖地躺好吧。”
他胃里空空,身上发虚,真自己下去走估计也会脚软,还不如……
虞驯不再坚持,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到陌生的地下停车场,他问,“这是哪里。”
“青岚嘉苑,我家。”
青岚嘉苑是虹市的高端小区,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气。
贫穷的虞驯听到小区名,瞳孔震了一下,这里的房价高到离谱,是他拍再多短剧都挣不到的天文数字,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踏入这里。
她的日常,是他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海市蜃楼。
因为发烧而晕乎的脑袋在这时呈现出一丝清明,他仿佛一脚踏入了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阶级裂缝里。
他被她抱着,心一晃一晃的,身体更加无力。
时温跟在旁边走,给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掉落的毯子。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轿厢四壁被擦得闪闪发亮,铺在脚下的地毯整洁干净,里面还有清新的香气。
这冷色调的电梯让他觉得身上更冷了。
他不自在地缩在女人怀里,进了门,她终于把他放下,住家保侽赶紧上前来递上拖鞋,“小姐,您回来了。”
保侽又叫,“时律师。”
时温叫了声杨哥。
最后保侽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虞驯,这男人气色一般般,似乎是不舒服,一眼看去,不难看出是美男胚子。
他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这个帅哥,他确定他以前没见过。
倪鹿说,“杨哥,这是小虞,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来照顾他。”
杨哥惊了惊,让男人住一段时间?这可是以前没有的事。
他心领神会,笑眯眯地说,“好的,小姐。”
他给虞驯找来拖鞋,蹲下,放在他眼前,“虞先生,请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