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
他们会有以后吗。
虹市是A省的经济中心,制造业和电子信息业发达,文化旅游业也是重要的经济支柱之一,过了清明,虹市逐渐进入旅游旺季,南海公园作为A市的老牌景点,吸引了不少的外地游客。
湖边人头攒动,行人的步伐都不快,大家都跟着人流往前走。
“小心!”
对面,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在人群里追逐,小女孩跑得太快,差点撞在虞驯身上,倪鹿上前扶住她。
“这里人太多,都说了让你们不要跑了!”女孩的家长紧跟在他们身后,妈妈一把把女孩拽了过去,牢牢地拉住她和男孩的手,“你们俩给我老实点!”
她满脸歉意,对倪鹿说,“不好意思啊,快给阿姨道歉。”
女孩听话地说,“阿姨对不起。”当她抬头看清倪鹿的样子,眼睛亮了,”阿姨你真好看。”
倪鹿听多了此类夸奖,内心毫无波澜,她和善地笑笑,说,“别跑那么快了。”
妈妈将男孩交给爸爸,这次他们将两个小朋友牵得牢牢的,往相反的方向走。
倪鹿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孩撒娇似地往大人身上贴,走路一蹦一跳的,她笑了笑。
她对虞驯说,“这里人太多,跟好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但是呢……”
虞驯料定她又会提他肚子里的孩子,他突然有些气恼。
倪鹿拉起他的手,“你好像很喜欢东张西望,刚才那个小女孩跑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没看到?”
虞驯睁大眼睛,她说的,和他想的不一样……
“走吧。”
倪鹿牵着他的手,带着他穿越人海。
他不再东张西望了,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周身汹涌的人潮都虚化成了混沌的彩色背景。
应该甩开她的手吧,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想错。
他的手被她紧紧握住,有一瞬,他闭上眼睛,盲目地跟着她的步伐。
这一刻,他的心也被蒙蔽住了。
他想错,便错了。
两人顺着人潮一直走,走到了公园游船的售票厅,许多人在排队买票。
她松开他微微潮湿的左手,指着湖面上的船,问他,“坐过吗?虹市旅游必玩。”
虞驯摇头,“没有。”
她有些惊讶,“哦?那还真来对了,试一下吧。”
“好……”他又做错了一道选择题。
两人排在队尾,二十分钟后才排到他们,倪鹿正要掏手机,虞驯说,“倪老师,我来付。”
倪鹿问,“拍戏赚钱了?”
虞驯没客气也没否认,“嗯,赚了20万。”
“这下满足了?”
虞驯说,“没有……”他记着他要红。
倪鹿点点头,肯定地说,“没错,你会赚到更多。”
“2人100元。”售票员提醒道。
倪鹿的后面还有排队的游客,她让出地方,一抬下巴,让虞驯去扫码,笑说,“今天要占你便宜了。”
虞驯本想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客套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嗯。”他很小声地回应,倪鹿应该没听见。
他愿意被她占便宜。
倪鹿先登船,回身,淑女地搭了一把手,把他接上船。
他们的手再次握在了一起。
夜晚,湖面上的春风微凉,寒意明明会让人更清醒,虞驯却在这冷风中微醺。
周围有游客嘈杂的说话声,船只规律地冲击水浪的声音,虞驯的耳朵却像开了屏蔽模式似的,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偏头看着船外,眼睛里映着湖边璀璨的灯光,心思却没有一刻是在这湖光春色上。
倪鹿同样没有说话,她是个艺术家,她懂得欣赏美,也懂得给别人留下空间。
在船上的时间像是打盹时候做的短暂美梦,船停了,梦也醒了。
下了船,倪鹿打电话让吴姐到最近的出口来接他们,虞驯知道,这场旅行结束了。
她挂了电话,问他,“明天有空吗?”
“有的。”
“来画室吧,我们画第二幅画。”
她的第一幅画已经画完,是该继续履行他的模特职责了。
“好的。”
“别动。”倪鹿看着他,突然说。
“什么?”虞驯不解。
他穿着一套淡蓝色的休闲西装,配了一条米色的丝巾,站在一棵海棠树下。
一阵大风吹过,海棠花瓣像落雪一般飘在他的肩头,那浅色的丝巾被风吹得在他胸前翻飞,他修理好的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了些。
倪鹿很少用手机拍照,更别说是特意给某个人拍,可这一幕过于美丽,她情不自禁掏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
“好了。”她冲他满意地笑。
她是在拍他吧……也是,他当初被她看上,就是因为这副皮囊。
这也算一种价值吧。
虞驯的面颊红了红,哦了声。
吴姐先送他,再送倪鹿,到家已经很晚。整个晚上,没有人打扰他们,倪鹿只是给陆巡发了一条语音,一切就变得如此简单。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用音乐软件搜索在她车上听到的那首英文歌,他输入记住的歌词,出来的第一首歌就是他要找的。
他发现,这首歌是一部电影的插曲。
洗漱完,上了床,他睡不着了,和她相处的画面一幕一幕,如蝴蝶振翅般,在他脑海中扇动着。
他抬起左手放在眼前,掌心似乎还保留着她的温度。
虞驯攥紧了手。
他们今夜没有再联系,她拍的照片,也没有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