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记住我跟你说的,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是你妹妹,知道没?”林晚晚对着眼前的胖子再三叮嘱道。
“好的,晚晚。”楚大伟憨憨地笑道,他也不去想怎么跟别人解释从哪儿冒出来个妹妹,总之,晚晚说的他听着就好,因为晚晚是他好朋友。
看着眼前的楚大伟,林晚晚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当初怎么会鬼使神差地答应留下来陪他呢?作为另一个世界的研究员,她的情感经历虽说极其有限,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顾震是他的初恋,而且即便是两人后面交往了也保持着相敬如宾的状态,她原本已经做好了结婚后相夫教子的准备,谁曾想……
“晚晚快走哦,前面…前面马上就…就到了。”楚大伟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带着路,自从林晚晚答应留下来陪他,而且说他们可以做好朋友以后他每天都那么开心。
看着前面如孩子一般蹦跳的身影,林晚晚心底里似乎流淌着某种酥软,也许,这个如同天使一般出现在她生命里的角色,值得她交付那所剩不多的信任吧。
“好啦,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这崎岖的山路,着实把她折腾得够呛。
仿佛感知到对方的吃力,楚大伟转过身来牵起了对方的手,“来晚晚,我牵着你,前…前面马上就到了。”
感觉到对方掌心传递的温度,心里不由得一暖,林晚晚抬头笑着回应道:“嗯!”
不久之后。
“晚晚你看,我们…我们到了,前面就是我种的棉花。”楚大伟用手指向前方,邀功似的说道。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林晚晚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本连绵起伏的山势到了这里仿佛被驯化了一般,将所有的豪迈与宽广展现了出来,广阔无垠的平原被雪白色的棉花所覆盖,一条河流沿着山势蜿蜒地伸向远方,在棉田和流水之间,放牧着数不清的绵羊,牧羊犬和骑着马的牧羊人穿插其中不断地奔跑着,水流声、羊叫声、吆喝声夹杂在一起仿若给这张秀丽画卷谱写了动听的旋律。
“太美了。”林晚晚由衷地赞道。
“快来,晚晚,前…前面就是我种的棉花了。”楚大伟继续往前走着,单纯的他显然不能理解林晚晚看到眼前景象的惊讶。
听到楚大伟的催促,林晚晚回过神来,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抽空来这里写生,随即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了东南角上。
看到眼前的这一大片棉花地,林晚晚忍不住问道,“大伟,这些棉花都是你种的吗?”
“以前是我和妈妈一起种的,”楚大伟神情有点落寞,但过会儿又扬起笑脸,“现在是…是我还有大花。”
“大花是谁?”林晚晚不解地问道,她在楚大伟家里没看到有其他人。
“大花就是村长大叔家里的大花啊,村长家养…养了好几头牛,看到我一…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大花借给我。”
“原来是牛啊,”林晚晚恍然,“那你一共种了多少地啊?”
“妈妈说,有…有30亩呢。”楚大伟依旧憨憨笑道。
“那可是2万平米呢,你可真厉害!”这个世界和原世界的计量单位是一样的,略一换算,林晚晚不由得敬佩起眼前这个笑容仿佛孩童般的男子。
“嘿…嘿嘿。”楚大伟一听,笑得更灿烂了。
“大伟,来啦,这个就是你那新媳妇吧?”一个大爷边抽着旱烟边上前问道。
林晚晚闻言,脸瞬间变得通红,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黄伯伯,不…不是,她是我妹妹。”想起林晚晚对自己的叮嘱,楚大伟赶紧摆手。
“她怎么会是你妹妹?你哪儿来的妹妹?”黄老伯满脸的疑问。
“她就是我妹妹!”楚大伟急了。
“好,好,就是你妹妹,”黄老伯也不与他争,“吧嗒”抽完最后一口烟,随手将烟锅往脚底敲了敲,“我那还有半边西瓜,是你大娘早上硬要我带来的,我一老头子哪儿吃得了那么多,待会你跟你妹妹把那西瓜分了吧。记得啊,我先跟大黄回去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大黄,走咯。”
一只浑身金黄的牧羊犬摇晃着尾巴跟上。
看着一人一犬离开的身影,林晚晚晃了晃头,将脸上的热意褪去。
……
太阳快落山了,院子里弥漫着泥土和棉叶的气息。
一堆如小山般的棉花堆放在院子里,楚大伟蹲着,一颗一颗挑拣着残渣。
“先别动,等我把药给你抹好。”林晚晚拿着蘸过红药水的棉签,往楚大伟手臂上的伤口抹去,那是他今天不小心被棉秆扎破的。
她抬头看他,“不疼吗?”
楚大伟憨憨笑道,“不疼,这点小伤,我小时候爬树摔伤比这疼多了。”
“那你爸爸呢?”
楚大伟看药抹好了,便继续挑拣棉花,“小时候,我跟妈妈两个人住。她跟我说,我爸爸早就不在了。但…但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林晚晚抬头,“你记得什么?”
楚大伟搓了搓指尖,有点迟疑地望向天边,“我记得…小时候,有个人,抱着我骑在肩上。他力气很大,跑得也很快。还有一个小…小孩,比我大,会带我玩打仗。后来,有一天我醒来,他…他们就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和妈妈。”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竹蜻蜓,小心地握在掌心,“这个,是…是哥哥给我的,但…但我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林晚晚看着他手中的那支竹蜻蜓,有些老旧,羽片一边裂开个小口,但却干干净净,想来平时应该被保护得很好。
“那你后来问过你妈妈吗?”
“问过。”楚大伟点头,“小时候,我一直问,可…可妈妈什么都不说,有一次,我问急了,她…她就特别生气,还打了一下。然后半夜,我听到有声音,起来看…看到她在哭。”
“后来我就不问了,我不…不想妈妈生气,更不想她难过。”
屋外的风悄悄吹了进来,将雪白的棉花吹动得左右摇摆。林晚晚听到这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堵住了。
“那…你妈妈走的时候,有跟你说什么吗?”
楚大伟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她叫我过去,躺在床上…手特别凉,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她跟我说,大伟,妈给你选了个新…媳妇。这样妈走了,你就不会一个人了。然后拿了个信封给我,那里面原本…原本是给妈妈治病的钱,她全留给了我,然后…她就走了。”
他的语调很轻,像怕吵醒了谁。
林晚晚没说话,轻轻侧过身,挨着他坐下。
“我…我后来整理东西的时候,在…在她枕头里发现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没有了,只…只留下了一个地址。”
“你想去找找吗?”林晚晚轻声问道。
“我本来想。”他点点头,“那里有点远,我…我想攒够钱就去。但…但我又觉得,妈妈不希望我去找,她希望我就在这里好好生活,我…我怕她伤心。”
“现在不…不想了,因为有你陪我,等我们把…把棉花采摘完了,就去镇上打电话,你让你朋友也…也来这儿,好不好?”楚大伟笑着,依然是憨憨的样子。
林晚晚眼眶一热,却只是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