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大片的骷髅统统复苏,撑着具快散架的骨头架子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那处被女星官捅了一刀的伤口让星昼倍感疼痛,星昼一直被安全的保护在星宿里面,除了听见一些人说他的坏话,小时候跟欺负他的小孩打过架,可实实在在的伤还真没受过,七元帮清绝照顾他亦是很负责任,没有让他感受过任何的苦累。此刻他身处一片昏暗之下面对这些可怖的骷髅怪,也许是晦星天生无法适应黑暗的缘故,星昼现在的内心是非常恐惧的。伤口越来越痛,星昼想叫出声,却想到,在这个地方,谁能听见他的呼喊?即使能听见,谁会愿意冒生命危险来救他这个晦星?
那些在黑暗中站起来的骷髅越来越多,放眼一片全是眼泛血光的骷髅,星昼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便抱着必死的决心,忍住伤口的剧痛,身影如同一阵凛风刮向那群骷髅。骷髅们动了动松散的骨头架子,还没出手便被星昼来了个措手不及,一拳头打散了一副骷髅的骨头架的身体。
“来啊!你们想我死,我才没那么容易死给你们看,尽管来,我不怕你们。”星昼壮了胆似的放声大吼,那些骷髅怪活动完骨头,旋即朝星昼杀了过来。星昼动了几下,身体的伤口很不争气的产生烦人的剧痛,星昼咬着牙,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拼一把,就真的要死在这种叫天天不应的鬼地方了,他不想死,他不想让那些想他死的人如愿。
骷髅怪们一拥而上,吞噬了星昼娇小的身躯,“呀……啊……”星昼誓死一吼,一阵金色光芒从中绽放,全部蜂拥而上骷髅怪被这个金光炸开,松垮的骨头架炸得粉碎。星昼因刚才发力过度,一阵疼痛袭了上来,星昼的忽觉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在喉间扩散,他越发的难受,有一瞬觉得眼花缭乱,天旋地转的。这时,星昼一口鲜血迸出,强撑的身子终于要塌了,脚软得根本无法直立,他感觉天地在旋转,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的流失……
“星昼,星昼……”
一人的呼唤仿佛是昏黑里破晓的曙光,照进星昼无助的心,又让他燃起对生命的希冀。星昼突破意识的朦胧,犹如一根针扎活了他即将颓靡的神经,星昼瞬间意识清醒的睁开眼,要软下午的腿脚晃了一下最终站定了身姿,而他的眼前多了一抹身影。星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看到有人来救他,他既是惊又是喜,还有点害怕的问道:“你……你是何人?”
“一片天长应星君——七元是也。”眼前这抹身影转过身,星昼看清了此人的面目,震惊的后退了几步。
“怎么是你?你要亲自出手杀我吗?”
七元疑惑了,“傻孩子,说什么呢?我是来救你的,星图显示你消失在不应天附近,你果然是在此……”
“哼,虚伪。”星昼想到死去的女星官的话,再对七元心底有了一层防备,说救他,他可一点不信。
“嗯?我怎么了我?我这么坦荡荡的一个人,哪里虚伪了?”七元发觉有点不太对,星昼这孩子好像在怕他,随即七元的眼睛瞥到了地上躺尸的女星官,这不是他麾下的星官吗?怎么会在此处?七元细细一想,不由得的皱起了眉头。“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不应天。”七元没管星昼怕与不怕他,上前抓住星昼的胳膊就跑,两人还没撒开腿,那些眼泛血光的骷髅怪百折不挠的站了起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生在不应天的不死之物,打不坏,死不掉,与他们过多的纠缠只是消耗体力罢了,七元不愿与他们纠缠,干脆牵着星昼往前狂奔。
“你放手!!!”星昼厌烦道,“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母尊又不在这里,装好人给谁看,恶心。”
七元一掌拍灭了一个骷髅怪,忽听见星昼在骂他,还得分心回道:“我生得如此标致,哪里恶心了?”七元有点小不服气,自恋了一把,心想这小兔崽子,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没听到一句好话,竟然还骂他恶心?七元随手挥出一掌,冷光炸裂,面前围攻的骷髅怪立即被挫骨扬灰,七元握着星昼都小爪子,不禁叨咕:“看来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培养出的感情不深厚啊!”
星昼耳朵不聋,全然听见了,只嗤的一咧嘴,下面的脚虽然跟着他在跑,但心却极其的不认同,驳嘴道:“我与你只能培养出恨意,这种恨是绵绵无期,没有期限。”
面前挡路的骷髅怪被七元粉碎了大半,可算杀出了一条血路,七元一边拉着人逃命,一边三心二意的去回答星昼所言,“诶?星昼,我对你不好么?我可是把你当亲生儿子来养的咧!”
星昼感觉出了一种侮辱,嫌弃道:“我才不要跪下来喊你做爹!”星昼一边嫌弃一边随着七元跑,不知不觉照射来一道刺目的光,星昼除了耀眼的白光看不到任何的事物,仅觉得他的手掌被七元裹着,很有安全感,不觉之间,他也抓紧了七元的手,紧紧的,害怕的,不敢松开。随即,他的耳边便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安慰他——
“不怕,交给我。”
一个黑洞之外,站着好些个人,一个个的像欢迎队一样的大阵仗。这时,一大一小的身影自黑洞走了出来,在外面的“欢迎队”有点蠢蠢欲动,清绝等的脖子都长了,一看七元和星昼出来了,立即扑了过去抱住星昼,带着点哭腔说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受伤了?!”
清绝不这么说,星昼都几乎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然他看见清绝眼角噙的泪,于心不忍让清绝担忧,便咬着牙根把痛咽至于嘴边。可是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他也从未遇到过这种让他手足无措的情况,只好拼拼凑凑的对清绝道:“我,没死,不用,哭……”
“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清绝碰到星昼还在流血的伤口,雪白的玉手沾了满满的血,清绝此时此刻心都要哭碎了,在清绝正自责的时候,站在周边像迎宾一样的队伍分成两排,中间走出两抹身影——上宫和古楼。
上宫三步并两步的去到七元的面前,很是焦急道:“不应天是个什么地方,是你想随随便便进去的吗?万一不幸你出不了怎么办?长应星君,你贸然冲动之前,是否衡量一下轻重,你若出了事,你猜猜看整个一片天会不会翻天覆地?你这个作哥哥的,就不能让我放点心?活了几百岁,难道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什么是危险的事情不要去碰?”上宫瞥了眼清绝和她的儿子,冷酷的灰色星瞳里仿佛是一片冰天雪地,叫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看到受伤的星昼,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怜悯,眼神冷,语气更冷。“清绝,你生的儿子,为何要让我哥负责,幸而他没有伤到一丝一毫,若真的掉了一块肉,你可负得起这个责任?给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好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吓唬人,你看你,吓到他们了,星昼受了伤,我必须马上带回长应星宿。”
清绝被上宫吼得身子一颤,拼命的把喉咙里放出来的哭声往下死压,最后只看见从眼眶里落下的泪珠滑过她漂亮的脸颊,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泪痕。清绝一边憋着抽泣一边用星力在给星昼止血,星昼耳朵听着上宫冒火的气话,脑袋低下盯着在帮他疗伤的母尊。不知是几时几刻,埋住他心的寒雪,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感觉。“对不起……”清绝轻声细语的自责在星昼的耳边飘过,星昼的看着自己满脸泪痕的母尊,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还只是单纯的盯着她看,没敢做什么表达。
“七元,谢谢你的好意,这段时间真的是麻烦你了,是真的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七元诧异的放下目光到半蹲下为星昼疗伤的星昼,眉头突突直跳,凭着两小无猜的感情,他已经知道清绝下面想说的话了,便立即斩断了清绝的念想。“你想都不要想!!!马上,立马带着星昼回我的长应星宿,听见没有?!”七元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对付清绝,清绝倒也不气,沉默一会儿,随即开口道。
“主宰,我会马上带着星昼回真正属于他的家,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踏进长应星宿半步。”
上宫冷漠的看着这对母子,不语。
古楼则在旁幽幽道:“万泽女君,你误会主宰的意思了,主宰是心系长应星君的安危,方会把火冲向着你。毕竟长应星君是一片的光,绝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一个晦星,岂止要离开长应星宿,整个正星向都容不下。”
这个时候,分站在两边的“迎宾队”里面,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其中一人开了口,其他碍于场合而缄口不言的人便七嘴八舌的接上话茬子。
“晦星本来就该在非正星向自生自灭,居然死皮赖脸的在长应星宿待了这么久?!”
“这一次长应星君为就这小晦星孤身犯险,下一次恐怕连命都不保,这晦星不能留啊!”
“主宰,我以为,万泽女君包庇晦星,恐有叛变之意,还请主宰除却星灵乱。”
“是啊主宰,小晦星不能留,万泽女君星灵心可疑,亦该关进囹圄司,以绝后患。”
“你们的脑子全部都未老先衰了?!”七元听着他们一人一张嘴在攻击清绝他们母子,实在是令人发指。“有我活着的一天,你们无论是谁,都休想动他们一根手指头,他们,是本星君我罩的。”
“如果是吾动他们呢?”上宫这时候见缝插针,火上浇油道。“如果是吾,兄长要如何?”
七元一时被上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便是所谓的被兄弟出卖,居然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七元立场坚定不移,又把自己的话完完整整的重复了一遍:“我,长应星君,有这世上的一天,我便照顾他们一天,无论是谁,主宰也好其他人也罢,谁都不能动他们。”长应星君的威慑力还是有的,他既然这么说了,在场的杂七杂八的人哪敢再造次,统统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兄长是在无理取闹!!!”上宫发火道,“星昼是晦星,晦星不该留在正星向,这是前任主宰定下的规定,纵然是我都不能推翻,何况是兄长。有人举报,清绝有通敌的嫌疑,按照规矩,理应收押囹圄司配合调查。至于星昼,必定要逐出正星向,一百个兄长也拦不住。”
“绝无可能……”
“七元……”
此时,清绝弱弱的喊道,她帮星昼疗伤疗得差不多了,星昼跟粉墙似的脸色慢慢回了点血,看着不那么的吓人了。她拉着星昼在七元和上宫的面前一起跪了下来,尔后她道:“长应星君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无以为报……星昼,为人做重要的便是要学会记恩,感恩,你长这么大,我没教过你什么东西,这便是我教你的第一件事,记住了?”
人偶一般的星昼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七元眉头跳得越来越厉害,“清绝,你别犯傻!”
清绝:“主宰,我对一片天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吾之赤诚,我不知是何人在主宰的面前嚼舌根,但请主宰相信我,我绝无可能做出通敌的事来。我做事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任何人,扪心自问,问心无愧。”
“你若真对得起天地日月,就不该带着你的晦星儿子滚蛋。嘴上功夫做的好有什么用,拿出点实际行动才行。”
此时,两边的“迎宾队伍”忍不住朝清绝吐唾沫星子了。
星昼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痛又发作了,这次却比之前更痛。清绝抓住了星昼的拳头,大人的手掌轻易的将他的小拳头裹了起来。星昼在清绝温热的掌心中,感受到了一股热流淌进他的心里。
七元:“说够没有?!”
“我会带着星昼离开。”清绝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特地说的很大声。清绝抬起脸,哭过的双眼有些发红,眼眶仍遗漏泪水的湿润,乞求道:“求主宰让我带着星昼离开,我们回去非正星向,一辈子不踏进正星向,求主宰成全。”
七元强烈的不同意,“你们哪都不许去,从此刻起,星昼便是我麾下第一百名星官,只能跟我待在长应星宿。没我的允许,星昼不许离开我半步,即便你是他的母尊,亦不能坏我长应星宿的规矩,懂了吗?”
“额……长应星君……”古楼举起手打断道,“我们与非正星向的晦星打得不可开交,在这种双方胶着的时刻,你留一个晦星,不,你把星昼留在长应星宿,纵然主宰点了头,恐难堵悠悠之口。众口铄金,届时外面传你长应星君与下晦星勾搭不清,百口莫辩,引麻烦上身又是何必呢?万泽女君深明大义,我想那些冤枉女君居心叵测的家伙,简直是信口雌黄。主宰与长应星君是自家兄弟,既然是亲兄弟,哪有说不明白的道理,何须当着众人的面吵架?我认为,万泽女君的提议甚好,这也是女君自己做的选择,长应星君应该尊重女君。如此相持不下,也不是个办法呀!一人退一步,一人退一步哈!”古楼弄得自己像一个和事佬一样,左右劝阻。
“我嘴累,不想再说一遍……星昼,跟我回去。”七元不管上宫的意见,把星昼抱起来就走了,七元以为星昼辉反抗他,星昼却是出乎意料的乖巧。七元斜睨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清绝,同她说道:“清绝,地上没什么好跪的,你也随我走。”
清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表情有异的上宫,勉为其难的起来,转身跟上了抱走星昼的七元。守在两边的队伍不敢阻拦七元,全自觉的让开了道,在数道目光之下,七元带着他们母子堂而皇之的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古楼……”上宫迈开一步,走至古楼的前面,冷冷的飘出一句:“这便是你帮吾做的好事?一个清绝都看不好,让她跑去向兄长告状,使得星昼活着走出不应天。”
古楼不慌不忙的笑了一下,“此次是我失策了……”
“吾不想听解释……你后面的收尾,记得收拾好。”
“放心,保证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