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星暗耀 第25章 春心

非正星向的除虫计划分成了早晚两队，基本上就是日不停歇的对付焜炩，效率极高。七元为了心中的和平计划加快除虫的进度，白日派发橘子灯和末日鹤，晚上也会出出力。清绝则是有时会回南方炎天装装样子，过多的时间会待在东北变天帮帮忙。因为有七元伪造的停战法令为理由，南方炎天的其他星君倒没什么异议，几乎都要忘记有这一茬事儿了，偃旗息鼓太久，已然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习性。清绝刚到东北变天一月之后，居然已经开了一间天仙小铺的分铺，这着实令七元想象不到。天仙小铺出品各种瓜果零嘴，新奇的饮品，这对于东北变天的晦星来说是一件新鲜事儿，由于处于发展期，天仙小铺里面的东西是用劳动换物，相当于免费赠送了，用不了很久，天仙小铺的名号就在东北变天传遍了。

一片天的星空，无论何时何地，抬头便是璀璨入眼，虽然九个分野时间季节有差别，唯独一流九野的储思河和光芒闪烁的星空万古千秋，一式一样。

“哎呀！你当心点，我老爹说了，那些臭虫卵子一被橘子灯里的火光照到就会有反应的，要注意脚底下！”

储思河边，两团矮影提着橘子灯，紧凑在一起，眼睛牢牢地盯着地面，沿着河岸徐徐地走。说话的人是个消瘦的一条路扶着拐杖的女孩，在她身边的即是个比他身形矮小的男孩。

“姐姐，你都这样了还是回去歇着吧！除虫子的事情交给就好了，我现在可是男子汉了！”

“你？毛都没长长多少，男子汉个屁。我不管，我也要出一份力，我的腿就是因为这些臭虫子才这样的，我必须报仇才行！再说了，就算不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大家，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盼头，我必须也得做点什么！”女孩拄着拐杖，动作不是很灵活，但有男孩照拂着也算顺利。女孩用橘子灯往前面去照，一簇小草堆里有了动静，男孩拨开草堆，果然有几颗虫卵。“太好了，找了那么久终于有收获了！快把纸鹤给我——”

“噢，我找找看，有了！”男孩把末日鹤掏了出来，“这个直接扔过去就行了吧？”

“是啊，你快仍啊！”

“姐姐，我有点害怕。”男孩望而却步道。

“怕个屁的怕！它们现在就是个虫卵，又不会吃了你……算了，给我，我自己来，下次你还是别在跟着我了。”女孩抢过男孩手里的末日鹤，一跳一跳的向那边过去，然而，女孩的拐杖没拄稳，径直甩了一跤，手里的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末日鹤落地即燃，女孩的衣服瞬间烧了起来。两人慌得失了神，都以为快完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闪至，随手一扇，便将女孩身上的那团玄火扇飞去了草堆里，直到面前灰飞烟灭，草堆里的虫卵便没了，女孩和男孩才从惊险之中抽离出来。

“姐姐，你没事吧？”男孩把女孩扶起来。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嗝屁了……闭疏哥哥，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闭疏莞尔一笑，“长应星君分派的玄火杀伤力虽不大，但一不小心还是会伤到自己，若无大人陪同，以后不要擅自这么做，你们两个小家伙，听到了吗？”

“都怪姐姐，我本来就劝她不要出来的……”

女孩拿胳膊撞男孩一下，“嘴里的话怎么那么多？”然后女孩用笑脸面对闭疏，“我听见了闭疏哥哥。”

“你的腿如何了？”

女孩笑嘻嘻的挠挠头，“不疼了，不过以后都是这个样子，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从长应星君来了之后，我们的日子在慢慢地变好，我已经很知足了。说起这个，我要谢谢哥哥，要不是你及时给我治疗，我连命都捡不回来，一条腿而已，我还可以用拐杖啊！”

闭疏心疼了起来，千言万语的安慰最终化作一个揉头的动作，“乖，回去吧！不要让大人担心你们。”

“嗯，我们走了，闭疏哥哥再见！”

闭疏向他们挥挥手，转身即见七元，他并无察觉此人是何时靠近的他。

“适才远远一见，便猜到是你的身影，本想上前与你打个招呼，却见你在交谈，便没打扰。我听小重说，你今日来变天了？要不是小重晚上才告知，不然你来的时候我就该去跟你打个招呼的。”

“我今日来变天主要是见见伤员，看看他们的伤势。现在，非正星向的情况大有改变，有欣欣向荣之势，焜炩一事亦是星君出谋划策，是说该主动找星君拜谢。奈何今日忙得晕头转向，不知不觉便已深夜，实在不好叨扰星君休息。”

“原来如此。”七元听到闭疏本来是要找他的，心里就甜了几分，他又道:“我习惯晚睡，即便你深夜造访也不碍事的，只要是你，我就是开心的。”

“哦？星君竟是这般喜欢与我见面？”

七元忽觉上一句他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妥，但那的确是他的本意，也没说错啊？至于闭疏问他的话，他本事想回“喜欢”的，可是他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妥当。然而，他并不想骗自己，也不想敷衍闭疏，便化繁为简地点了点头，为了加强意思，点头之时还重重地“嗯”了一声。只不过，如此斟酌出来的回答，反倒惹笑了闭疏，七元不明所以，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发烫起来，而面对面的闭疏看起来，他的耳朵红得像能滴血了。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如倘若适才有所冒犯，我在此向你赔罪。”七元反省道，闭疏不同重落规他们，言行举止毫无讲究，但闭疏就与他们不是同一风格，闭疏给他的感觉便是摇曳的芦苇，轻盈飘逸，如风清爽，儒雅随和，且爱笑。闭疏眉眼英气却不逼人，笑起来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星君言重了，是我要多谢星君才是，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希望，按理说，我该备重利感谢，只是，我属实一无所有，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这话可真见外，援助非正星向是我长应星君的职责，没什么可谢的。”

闭疏笑意轻微，望了眼天色。

七元上前一步，急问:“你要回去了吗？也是，你忙了一天，早该回去休息了。”

“今夜星空甚美，我想多看一会儿。”

“是吗？”七元嘴角明显的笑容收都收不住，“真巧，我也觉得今夜星空甚美，欣赏这般美景，我觉得少了点什么，呐！给你……”只见七元从袖子掏出了一个大橘子给闭疏。

“星君还真是万千珍果独爱橘啊！”

“你不喜欢？那……我没带什么东西了……”

“不，我喜欢，我都喜欢。”闭疏特意将眼睛里的目光从七元手里的橘子抬上七元的脸，月光之下，两人四目相对，宛若火石摩擦而过，闭疏展颜而笑，淡定自若地接过橘子。

“他们是在约会吗？”一双眼睛正贼里贼气地往月下的两抹身影盯着，看到七元递橘子的场面，树顶之上冒出重落规的脑袋，小声吐槽道:“这哥们儿是中橘子毒了？橘子都吃不腻的嘛？欸，话说你跟过来干什么？”

重落规的身边冒出一个星昼的脑袋，“我看见他大半夜跑出去，想看看是去做什么，谁知道是来见人的，真无聊，我要回去了。”

“欸，小孩子真不懂事，这一点不无聊好吗？”重落规把星昼重新拉了回来，脸上有着不可言喻的兴奋劲儿。“我跟你说，偷看别人约会，可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鼎鼎大名的长应星君。”

“不过是两个男人的见面和谈话，为何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变了味儿？”星昼睁着清澈的眼睛，丝毫不理解重落规表达出的那种别样的意味，只是听着怪怪的。

“在你的眼里他们只是很普通的见面交谈是不？可是，在我的眼里看来，你家星君喜欢闭疏。”

“所以呢？”星昼显然不是很明白。

“哎呀，傻孩子，我说的可不是简单的喜欢，是那种，男女之情的，不单纯的喜欢，懂了点点没？”

“可他们都是男人，哪里来的男女之情？”星昼品了一品重落规的意思，醍醐灌顶一般，大吃一惊。“两个男人怎么会有那种感情，简直荒谬，有违伦理道德。你不要胡言乱语了……”

重落规一笑，笑星昼的天真烂漫。“没有？只要是个活的，有气儿的东西，就一定有情，只要有情感，就会被其所左右。喜欢一个人，往往是不可理喻的，是冲动的，释放而出的感情如洪水泛滥，不可收拾的。喜欢或许有很多条件的考量，但性别往往不是绝对的限制条件。”

星昼懵懵懂懂，令他意外的是，重落规居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你仔细看看七元，他的眼神看闭疏的时候大不一样，满眼的喜欢，我看都看出来的。还有闭疏，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开心得眼睛都弯了。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情愫，我是第一个不信的。闭疏天生就爱笑，笑起来又是那么讨人喜欢，七元会喜欢上很正常，我只是没想到，闭疏对七元也会那样儿，真叫人意外啊！星昼，你跟在七元身边那么久，知不知道他喜欢过什么人？”

“从未，除了母尊之外，我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任何的女子……所以，星君真的喜欢……男人？”

“别的我不清楚，但七元一定喜欢闭疏，绝对没错。”

星昼此刻已经是一副道德观破碎的神情。

重落规噗嗤一笑，对他说:“我对你说的太多了，你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了，我现在闭嘴，不说了，安静看戏。”

“你再说说，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星昼即便震惊不已，也不放弃刨根问底的好奇心。

重落规笑得狡黠，“你真的想知道？既然你这么好学……走，我带你去我屋里，给你看几本好东西，看了就能把你给点通了。”

七元和闭疏月下交谈了一整晚，天明才分开，两人越聊越投机，七元几乎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给掏出来讲，而闭疏总能在细枝末微处与他共鸣，这还是他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七元很喜欢这种感觉，至于人……亦是久久无法忘怀，心中波澜激起，难以平复。经过那晚的畅谈，闭疏应是当他是朋友了，言语间少了之前的客气，称呼从“星君”变成了直呼其名，七元对此变化甚是高兴。闭疏除了管理西北幽天之外，对于非正星向其他分野的事情也时刻挂心和操劳着，所以一直都忙不停歇，七元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于是两人在后面的时间都是通过流言交谈。七元近些天还发现了一个情况，就是星昼的状态不太对。平日里星昼要么是独自修炼，要么是跟婴几一起，可七元奇怪地发现，星昼居然跟重落规走得特别近。天天喊着要变强的小崽子，已经有三四天没修炼了，这非常不合理。七元秉持着老父亲的操心，本想能从重落规嘴里打听打听情况，可是重落规却笑话他是个追着小毛孩屁股后面喂奶的糟老头，并且说这个话的时候，重落规露出了一个意味特别的笑容。

某日夜里，七元遇见了星昼，他在一棵长了没多少绿叶的树下，好像在埋着什么东西，七元喊了他一声，星昼便形色慌张。

“你大晚上在这里做什么？”

“我……透口气。”

“你的脸怎么涨红涨红的？你是不是生病了？”七元伸手去探星昼的额头，“有些发烫，果真病了，我带你去找清绝看看。”

“没事的，我一点事没有，我只是闷的，透透气就好了，真的，你不用担心我。”

七元凑近去看星昼，星昼的脸蛋红得不能再红了，额头还冒着汗，七元伸手一摸，汗是热的。七元此举，让星昼的身体一颤，七元糊涂了，道:“真的没事吗？你都出汗了，而且发抖，我不善医术，得找你母尊瞧瞧我才能放心。”

“我真的没事，你就不能信我么？”星昼说得有点恼了。

“你说没事？那好，我问你，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连修炼都懈怠了，那可是你最喜欢干的事情，你这几日很反常哦？”

“我才没有……”星昼反驳得略显底气不足。“你怎么老是关注着我，你没事干吗？这一天天的，眼睛光盯我身上了，我又不是刚学会走路，不需要你操那个闲心。你堂堂长应星君，不是应该去做大事，现在怎么尽想着我的无聊小事。”

“你这个句话特别不对，你于我而言从来都是大事没有小事，哪怕你掉根头发，亦是一件重要之事。”

星昼的脸红的似乎更厉害了，眼睛连看都不敢看七元了，“我说不过你的嘴，口吐莲花似的，什么理都能给掰正了。”

七元笑着揉了揉星昼的头顶，“你觉得我在哄你开心？一点不是哦！小星星在我的心里可是占了很重要的位置，你对我是重要的，独一无二的，无可取代的。”

如果七元是在哄他，那这招的效果十分管用，他确实很受用。尽管星昼的心被俘虏了，然他的嘴仍旧是邦邦硬。“不要叫我小星星，太恶心了。”

站在七元的视角来看星昼，此时他还一点的……娇羞，或许跟他脸上出久未褪的红潮有关，整体显得扭捏起来，这真是难得从星昼身上看到的景象。七元有那么一瞬间特想把眼前这景象画下来，留到以后嘲笑他。

“透气透够了吧？回屋去吧。”

“我还不想回去。”

“你还想做什么？”

“游泳。”星昼指着不远处的储思河，说道。

“大半夜的，你要去储思河游泳？真是病了……别游了，回去睡觉，晚上睡眠不够，是长不高的。”

星昼依旧是不妥协的姿态，“我想再透透气……”

“行吧行吧，我陪你一起透气。”

七元就地而坐，给星昼当起了陪伴。星昼没有理由撵他，只好也坐下开始了打坐，然后……星昼犯困了，身子倒在了七元的腿上。七元宠溺一笑，真是服了这小崽子，明明困得不行，非要透什么气，搞不懂，可能，这就是小屁孩的奇特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