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 第23章 第 23 章

江宥细细察看着他的表情，忽然一笑：“很好奇？惊讶还是不可思议？想知道我是从哪儿知道的？”

简知宁不答，低垂眼帘，深深呼吸平缓心绪。

不可能。这个世界甚至没有任何进行维度研究的迹象，他没任何途径知道这些信息。

那么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信息的？

江宥将他的脸强硬地扳向自己，笑眯眯地威胁道：“别想瞒我，你已经看出来了，我知道你的全部底细，你最好乖乖回答我提问的所有问题，比如，如何极化基点？”

“记忆读取？”简知宁冷不丁地开口，直直看着前方。

江宥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阴沉地看着他。

简知宁淡淡道：“趁我心绪波动大时读取我的记忆，借此抢占先机，你想要从我这里得知什么信息？”

耳边的提示声仍在响着，在稀薄的空气中不断拉长，一个小时前，江宥和众多下属站在光幕前，看着从记忆中读取出来的画面。

画面从模糊转变为清晰，一台仪器被人包围着，直冲云霄。记忆的主人个子不是很高，他被周围的人挤得有些踉跄，忽然，仪器的标识从他视野里一晃而过——PKE30/1型基点极化装置。

记忆主人终于站稳，他推了推眼镜，抬头望向身侧：“老师，如果基点极化不够彻底……”

他话未说完，巨大的警报声蓦然响起，将他的所有话语吞没其中：“滴——”

光幕一黑，记忆到此结束。

江宥一动不动地盯着光幕，他的眸子里燃起疯狂而猛烈的火焰，半晌后才从牙关中挤出一句：“……这次可真是让我捡到宝贝了啊。”

方舟在极短的时间内对视频里的声音进行模仿，几近于重合，然而最终还是没能引诱简知宁说出答案。

江宥沉沉地看了他片刻，弯了弯眼角，亲切地道：“你在说什么啊？难道让你回答这个问题是一件难事？”

“……”

简知宁抿紧嘴唇，片刻后才开口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怎样了？”

“你以为呢？你可以猜猜，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简知宁默不作声，垂下目光，对江宥视而不见。

十分钟飞速流逝，江宥的目光逐渐变冷。

“好吧，既然你不愿回答，那就只能让你去做其他的事情了。”他遗憾地倒退走出房间，对着监控器勾了勾手指，幸灾乐祸地笑道：“祝你好运。”

“咔哒”一声，门扉合上，房间内寂静无声。

“嗡——”

简知宁身边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他抬眸看去，头顶上方的智能监测仪忽然播报人声：“让你失望了，这不是基点极化装置，但它能将你所收集到的所有数据复原在现实中。”

在现实中复原？简知宁心神一动，在这个尚未开始探索维度的世界，方舟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监测仪继续道：“所有的复原场景都以你为中心点，我们并不知道这些复原成果能带来什么后果，但想必你对这些东西非常清楚。”

“——我们会将这台仪器一直运转下去，知道你愿意将你知道的所有都告知于我们。”

仪器仍在运转，如同咆哮的野兽一般发出轰鸣。简知宁收回目光，闭目安然地靠在椅背上。

原文和他所看到的一切让他清楚地知道，与维度相关的任何东西，都必不能落在方舟的手里。

在他的家乡，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二维空间试炸成功于2268年四月，同年六月，证实空间爆炸会造成支点断裂，空间支点断裂程度过大时，将会引起空间坍塌。

空间坍塌是一场极为惨烈的灾难，无数星球在一夜间不复存在，并且坍塌从它们的边界向外扩散，尽管速度缓慢，却仍然给全体人来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第一个实现二维空间爆炸的项目组因此集体自杀，即使后来空间锁搭建完成，坍塌边界不会再向外扩散，但搭建空间等相关试验仍被全世界集体封锁了将近百年。

空间坍塌，它在人类历史上威慑力不亚于核弹，甚至远远高于后者。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方舟的良心压上天平，尤其在另一端是全人类的生命的情况下。

仪器开始产生巨大的轰鸣声，剧烈的眩晕感迅速传来，简知宁面色如常，闭目静听。

俯仰无愧天地。

“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在耳边，空间波动带来的眩晕感倏地消失，简知宁忽然睁眼，身旁的仪器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炸得四分五裂，仪器外壳的碎片四处飞溅。

一束寒光从他手腕的绳索间落下，一道声音冷冷催促道：“还愣着？跟上！”

穆君相抖落外装甲上的碎片，简知宁忍着残留的眩晕感，快步跟上他。

头顶的监测仪传来江宥阴冷的声音：“两位是觉得自己能从这里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吗？不觉得自己太过傲慢了点吗？！”

无人回答他，方舟人员将他们层层包围，穆君相劈开一人的外装甲，反手拉住简知宁的衣领，低喝一声：“走！”

无数装甲部队加入混战，双方战局顷刻间扭转，简知宁后颈传来一股大力，身体不由自主地被穆君相向前扯去。

在某些时刻，简知宁几近摔倒，然而衣领上的力道却又在紧要关头将他拉起。

光弹与穆君相的外装甲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简知宁的长发被弹风倏地割断，黑发在脱离去提的瞬间变为银白，一只细弱的手从半空将它捞回，迅速塞入口袋中。

简知宁的心跳飞快，他摸了摸几乎布满全脸的疤痕，从贴身的口袋中动作隐秘地摸出一张面具，贴在脸上。

在他手疾眼快戴上面具的下一秒，穆君相头也不回地道：“我不能向你保证毫发无损，战场刀剑无眼，自己小心躲避。”

简知宁一言不发地跟上他步伐，一路踉跄着狼狈不堪地走出方舟基地，人造阳光射入瞳孔，灰尘呛入肺部，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穆君相站在他面前，忽而一刀劈下，刀风将简知宁的面具劈成两半，当啷一声落地。

简知宁抬眸，高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人造太阳射下的所有光亮。

他心头蓦地升起一丝不妙，系统恰时上线：

【恭喜宿主，精神迷乱进度：100%已达成，请注意接收下个任务通知。】

简知宁呼吸一滞，如果现在精神迷乱剧情现在开始，那穆君相获得了什么数据？

机械义眼闪着暗红的光，眸中一片阴沉。

陌生的情绪自他心中浮现，焦躁迅速席卷了简知宁全身，强烈的**操控着他站起身，向穆君相举起刀——

是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