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站捡的老婆 第30章 “没有了... ...”

加雷斯不认识这些四通八达的繁华道路，更从来没有自由的，像个人一样的活着过，在他所有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繁华美丽的人间。

街道上的车辆和飞行器川流不息地飞速驶过，加雷斯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体力正在飞速流逝，一不小心就被身后快速经过的车辆擦伤，只得自己躲在巷子里，整个人缩在一起，紧紧靠着墙壁，眼睛渐渐模糊，阳光正在他的眼中变得昏暗。

随着记忆的慢慢消失，从前的许多事情一件一件的从他脑海中闪过。

从前的他被关在地下室，整日只能被关在小笼子里，偶尔能与人接触就是在主人来时，虽然每次主人来都会打他很重，很疼，他也很怕，他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会生气，主人每次来见他都会很凶，很生气，可是只有主人来时，才会有人跟他说说话。

能跟人说说话，让加雷斯觉得自己还活着。

可是后来，主人失了手，打重了，加雷斯也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坚持不住了，他没有怪过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只责怪自己没用，坚持不下去。

他感觉自己被人拖走，仿制的人体皮肤在地面上来回摩擦，遇到小石头会把皮肤刮破，可是，他没有在意。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那个地下室，他的眼中看到的是灿烂的阳光和街道旁小孩子脸上明媚的笑容，看着这样的美好，他也不自觉的跟着扬起了微笑。

直到他被扔在了回收站，身边到处都是各种损伤故障被人扔掉的人偶，这时的032仍然是笑着的。

他想... ...有这么多的伙伴陪着他，一点也不孤单，比起在地下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幸福多了。

在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要溃散，等待被解体时，有人把他抱了起来。

是的，是抱起来的... ...不是被扔在地上拖着走的。

每次想起这些，加雷斯都以为是自己伤太重而产生的错觉。

待他醒来时，他看到了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男子，尽管那个男子没有说些什么，但加雷斯感觉到了，那个拥抱的温度，加雷斯没有忘记。

加雷斯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这个人和从前的主人很不一样，加雷斯脱口而出的主人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好像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他的新主人很温柔，很善良，甚至愿意将他留下，也从来都不会打他，只是主人一直都很忙很忙，经常很晚才会回家，只要回来就永远带着那样淡淡的微笑，会帮自己疗伤，偶尔会愿意摸摸自己的头发，这样幸福的生活是032从来没有想过的。

可是幸福这两个字要维持，太难了，加雷斯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端茶递水的活，主人用不着他，做饭烧菜他也做不好，别说帮忙，只要能不给主人添乱就已经很好了。

他越来越希望主人如果能像从前一样用他发泄，打他，就算会很疼也没关系，至少主人还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可是，主人说... ...他不用。

他太害怕这样一无是处的感觉了，如果连这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样不安全感太过强烈了，加雷斯觉得下一秒就会被主人无情的扔出去，像一个累赘一样，再一次被扔出去。

加雷斯自从被江杼捡回家没再出过门了，他很想自己爬回回收站去，不愿给主人添麻烦... ...

可是现在的他，浑身都带着被地面擦破皮的伤痕，这些仅仅只是皮外伤，而最严重的是他脖颈处，因为失去了轴承线路都暴露在了皮肤外面，滋滋的冒着电火花。

只可惜连天空都没有庇护这样一个人偶的意思，不合时宜的下起了雨。

远远看过去除了伤口处透过了微弱的电火光还能看出有个受伤的人偶蜷缩在角落外，人偶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亮，那被主人称赞喜欢的蓝色玻璃球一样的双眸逐渐灰暗，与夜色融为一体。

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行人都匆匆往家赶，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正在消散生命的人偶，更不会有人为之驻足。

加雷斯想，也许，这本就是他该有的结局，能被主人捡回家，得到一小段日子的温柔，已经很好... ...很好了... ...

江杼手中攥着加雷斯留下的，装着支撑他生命力的轴承，江杼没有选择开飞行器，而是冒着风雨跑着往家赶。

江杼怕要是开飞行器，速度快，怕担心注意不到加雷斯，一直沿着回家的路寻找。

眼见着雨越来越大，江杼知道没有了轴承加雷斯走不了太远，可沿街小巷周围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加雷斯的踪影。

他有些后悔了，是不是他对加雷斯的关心太少了，江杼站在路边，头顶有公车站牌的挡雨板，落下来的雨水在板子上积聚，顺成一串水珠落进了小水坑里，一滴一滴的... ...就像... ...加雷斯的眼泪。

江杼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了挡雨板，他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其实，对他而言，加雷斯的出现，与其他帮助过的人偶并无不同，可他就是有了私心，对那双干净纯粹的蓝色玻璃球一样的眼睛起了私心。

江杼应该提醒自己，没关系的，这是加雷斯自己的选择，应该尊重，可当这个念头出现时，却立刻就被自己否定掉。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加雷斯应该是看到了那张设计图，他是误会了，才会这样做的，是误会... ...

是误会... ...吗？

江杼顿了一下，没再抬头看着天空，而是面对着公车旁的指示牌，默默的愣了许久。

他是起了这个心思的，是啊，没有冤枉他，这句误会... ...连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江杼想着加雷斯一个人跑出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家找，可是他没想过，既然加雷斯选择一个人走，怎么可能还会回家，那... ...还是他的家吗？

雨水滴落在江杼的脸颊上，就像是正在哭泣的加雷斯的泪水，滴进了江杼的心里。

江杼一个劲的往家的方向跑，雨水淋湿了一身，直到站在楼下的那一刻，看到了没有亮光的房间。

他突然想，加雷斯是个连下雨了，都不知道往家跑的小孩... ...

*

“宿主，抱歉，我找了一大圈也没检测到加雷斯的芯片信号... ...也许... ...也许他... ...”

“怎么啦，有话就直说，现在没空跟你绕弯子。”

江杼已经找了两天都没找到有关加雷斯的消息，这才逼着000帮他想办法。

江杼本来就心里着急，一听000这吞吞吐吐的火气就直往上涌。

“别急嘛，就是，我们系统呀都是可以检测到含有芯片的东西的，比如什么只能家电，全自动飞行器的... ...”

“说重点。”江杼坐在书桌旁，脸色阴沉。

“好好好，我说，哎呀就是说含有芯片的东西是可以检测的，那既然检测不到了就说明没芯片了嘛，直白点就是，没有加雷斯了。”

没有了... ...“没有了... ...”

“... ...嗯，加雷斯说到底也就是个人偶，没了芯片，他自然就没了。”

“可他不是只失去了轴承，怎么会连芯片都丢了。”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但是这个轴承一定与加雷斯的芯片有关，也许是相互链接的，所以加雷斯把自己的轴承挖下来给你... ...才会... ...”000也知道江杼心情不好，话音也是越来越低，生怕刺激到他。

江杼自己就是人偶机甲师，他很清楚没有了芯片的人偶会怎么样，自己一念之差，却没想到会害了加雷斯，他明明已经想到办法代替轴承了，确没想到加雷斯为了他，竟然愿意放弃自己。

“既然轴承和芯片是相互链接的，那你能不能用轴承检测一下加雷斯本体的位置。”

“这个... ...我只能试试。”

江杼从加雷斯离开那天起就带着珂珂回了家，没有继续留在欧德庄园，瓦特利安却并未问及缘由，只是微笑着将人送走。

珂珂都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现在身体不好的却成了江杼，淋了一场大雨，整日都想着怎么找到加雷斯，连韩小禹炮弹似的电话打过来都没接，就坐在这里一边在地图上勾画加雷斯可能在的地方，一边等着000的回复。

“扣扣扣！”

“江杼！开门！”

珂珂听到门口的动静，没有赶去开门，而是在书房门口看了看江杼的脸色，才转而去给韩小禹开门。

珂珂无疑是聪明的，现在的江杼也许就是需要有个人来说说话，帮帮忙，一起出出主意，会好一些。

“韩先生，主人在书房。”

珂珂说话点到为止，也没有跟过去，而是转身进了厨房为两人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