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小圆舞曲 第6章 不属于她的东西

艾玛从后门出来，陷入了茫然无措当中。

四周的景物是那样陌生，她平时很少到镇子上，这条街更是从未来过，沿着一个方向走，艾玛很快就又迷了路。（诶我为什么要用又？）

温斯顿庄园毗邻的这座小镇拥有独特的布局，它依照起伏的自然地形修建，并不是所有路都笔直贯通。在这里独自漫步，简直比圣心医院的大雾更让人晕头转向。

更不幸的是，在这样独自一人，孤立无援的境地里，艾玛却遇见了棘手的家伙。

三个小伙子，青壮的时期，衣衫凌乱，走路晃晃悠悠。他们呼应着，一步三回头地告别昨夜宿醉的酒馆，告别被他们浪费的一晚时光。在经过艾玛身旁时，其中一个头发剃得极短的小伙睁着醉醺醺的眼睛盯了她好一阵。艾玛被这道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

“嘿，等等。”小伙吹着口哨叫住她，“你怎么这样行色匆匆？”

艾玛被他身上的酒气呛得皱起了眉，他金黄色的眼瞳让她觉得空旷无神。奈布有着和他相似的眼睛，但长在奈布的脸上，可比他好看多了。

今天真倒霉。她得赶紧走，到刚刚的那条街，到艾米丽那儿去。“我的朋友在等我。”她迈开步子，想快点甩掉他们。

小伙哈哈笑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那就让你的朋友再等一会儿？”园丁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继续大步向前，小伙不依不饶拉扯她，“别着急，走什么呢？”

“……”

“不不，当然着急。我可等不了她太久。” 路旁建筑之间的狭隘小巷里，缓缓走出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黑色的衣着，黑色的自然卷曲的头发。还有那俊朗的，阴影分明的五官。

“你是什么人？”短发小伙撇了撇嘴，狰狞地看向来人。

杰克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歪着头，眯起眼睛，像是在笑。可当你看到他的嘴角，却会发现它们依旧只是没什么弧度的平线。

小伙和同伴们交换了眼神，不动声色地松开了艾玛的袖子，后退了几步。

杰克伸出那只带有尖锐利刃的手，指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给你点时间，识趣的话就趁早离开，因为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她好好谈谈。和我的……”不安分的小畜生。杰克深蓝的眸子在艾玛身上狠狠扫了一眼，艾玛觉得整个世界的阳光都暗淡了一霎。话到嘴边，他改了口，“和我的这位朋友。”

小伙子们不约而同地走了，一句话也没多说。而艾玛却觉得，自己刚从一个麻烦脱离，又迅速撞进了另一个更大的麻烦之中。

“你好啊艾玛，好久不见。”杰克故作友善地问候道。他说过，他早就记住她了。他们还真是有缘，几次三番地牵连。今天的意外是，昨天是，还有之前……

“是啊，还真是……好久。”虽然不是在游戏中，但是走在杰克身边，艾玛的心依旧擂鼓似的作响，跳个不停。血液卖力地在她胸口名为心脏地地方涌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就好像这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不知道杰克是否也听到了她响亮的心跳，眼神里闪过某种不知名的光。

他忽然将她抵在巷口的墙上，利爪深深地插进墙体，距离她的脸颊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艾玛屏住了呼吸，她无法想象倘若刚刚那一下再偏一点儿会是什么后果，那样她可能就要和这个世界和亲爱的父亲告别了。

“你……”

“艾玛，艾玛·伍兹，我觉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究竟做过什么好事。”杰克话音刚落，就不由分说地攥住艾玛的手臂，掉头走了。艾玛跟着他，不得不小跑才能保证自己是被拽着走，而不是拖在地上。

好在这种让人难受的路程没走多久，杰克就停了下来。艾玛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帽子店门口。

诶？

不妙的预感在艾玛心底升腾。

当她确确实实再度看到了那身礼服，并且听到杰克的质问时，这种预感便被彻底证实。

“很好，仔细看看这身衣服。很好。”杰克咬牙切齿地将衣服扔给她。

“对不起，原来那是你的……不过，或许只需要洗一洗就能……”艾玛讪讪地说着。在她看来这点污渍绝对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她的手很巧，没什么困难的。

可下一秒，杰克就从她手中抢过了它，将那身礼服搅个粉碎。“或许？你的假设只不过是亡羊补牢，这样的衣服我不要了。”

艾玛顿时觉得无比气愤。将她带到这里来，对她喋喋不休地责难，甚至就连她道歉都要遭受此等对待！她冲到他面前，仰着头，用尽最大的力气和勇气瞪着他说：“够了！收起你的古怪脾气吧，没人受得了他们！”艾玛的鼻翼因为愤怒翕动着，眸子也亮莹莹地泛着一层水雾，“如果你不满，我可以补救，本来我还觉得愧疚呢。但是，如果你既不想宽恕我，又不告诉我如何才能原谅，那就算了吧！你就继续怪罪下去吧！”

艾玛说得太激动，身子努力地向他探。连杰克都没有发觉，他们已经几乎可以一低头就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了。然而这样近的代价是，艾玛的脚踮得太高，她恢复理智之后立即就失去了平衡，向前跌倒，额头在杰克的胸前狠狠地撞出一声闷响。

崭新的宽沿帽子也掉落在地，混了两圈之后，停在了杰克脚边。

杰克的第一反应是毫不留情地推开艾玛，平时他不习惯有人贴得那么近。接着，他微微弯了下腰，捞起黑白花斑的帽子，一把扣在了艾玛头上。

“这顶很滑稽，还是原来的适合你，不过暂时不能了，”他说了一段让艾玛一头雾水的话，“我弄坏了你的帽子，你毁掉了我的西装，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