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水滑落,炙热的打在老旧的石道,高耸的树梢,林理的发丝上。
没带伞,林理只能加快了步子向前走,他狼狈的把手盖在眼镜上,另一只手压着衣襟,祈求这雨不会淋到他的手机。
“翁—翁—”是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林理在心里暗骂一声。急匆匆侧身进了巷子,的店铺门口,将手机掏出来,在腰侧的布料上快速摸了两下,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是实习公司的电话,条条框框又叮嘱一大堆,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不一次性说完。林理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迎合着,等打完,脸上的肌肉都笑的僵硬了。
这是个小卖部,采光不是很好,外边的墙上还涂鸦着租房广告,虽然没什么人,但站在别人门口挡路半天,林理自觉不妥,便准备进去买点东西。
他抬头,与老板正好对上视线。
一瞬间,林理呆住了,也许是惊讶吧,正常来说,便利店老板不会太年轻。也不会…这么好看。
在胡乱的思绪下,林理在旁边的盒子上抓了一把棒棒糖,轻轻放在了玻璃柜上,便利店老板终于放下手里一堆零件,转而来数糖的个数。
“一…二…三…四…”伴随着老板压低的数数声,林理的大脑逐渐放空,再次回过神,老板的话重复到了第二遍
“13个六块五。”林理抬起头,看见老板的眉头簇着,他慌乱的点点头,扫过码,将糖一股脑的塞进裤兜里,扭头离开了。
他湿漉漉的走在街上,莫名生出一点难堪来。
好在天气放晴了,他顺利的走到了地铁站,人流拥挤的向前走,这时候,他就只能顾及路面了,这个城市,好像没有留给行人回头的空间。
他顺着人群移动,莫名的想法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等到了酒店,衣服好像都快干了,此刻皱皱巴巴堆在身上,像老人深深的皱纹,像褪不掉的皮。
心烦意乱。
林理在行李箱里抓起衣服,顺手去拿手机,结果却从兜里掏出来一把花花绿绿的棒棒糖,他把糖扔在电视柜上,果然着另一个兜里摸到了手机。
他看了一眼,拿着衣服离开了电视柜。
忙完一切后,林理卸了力气,倒在酒店的床上。
三天,他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三天是实习公司给他的缓冲期,这几天要找好房子,熟悉地形,他在脑内安排着行程,脑内蓦得一黑,便沉沉得睡了过去。
滴答…滴答…梦里雨声没有停,他在潮湿的空气里逐渐缺氧,像被水浸泡根系的盆栽,无法呼吸。
再次醒来时,天空阴沉沉,林理胡乱在被子里摸索半天,没找到手机,人倒是清醒了不少。他睁开眼,总觉得眼皮有点烫,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原因。
一通折腾下来,终于找到了昨天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以及,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
肌肉的酸痛和有些混沌的大脑都在告诉他,你或许生病了。林理看了眼时间。19:27,居然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可以安排的时间又变少了,林理不由得有些烦躁,他快速打开手机报了个平安,从酒店的靠背椅上捞起外套,打开了地图查询药店位置。
走到了一半,林理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他明明可以点外卖的。
很显然,他现在的状况不算太好,起码是不适合长距离行走的。
这座城市的红灯好像无比的长,榕树的根悬在城市上,在潮湿的空气中。“也许我们是一样的”林理在心里想着,离开家乡的他,是接触不到土壤的根系,靠潮湿的空气苟延残喘。一起风,他就被动的摇曳,这个城市里太多这样的人。
胃部隐隐作痛,林理在路沿边蹲下,等待着绿灯亮起。人们有的交谈着路过,有的停下来等待绿灯,嬉戏,沉默,欢喜,愤怒。
林理想,我果然不喜欢潮湿的地方。
绿灯亮了,林理没有起身,他像一个船舶,在陌生的海域里,承受一次次的风浪,在不知道第几个风浪后,他站起身,拖着发麻的腿向药店走去。
带着药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透了,医生嘱咐饭后服药,林理便在路边找了家店打包了一碗小米粥,他掀开盖子,拿勺子撇起表面一层,又轻轻吹了吹,送进嘴里才发现粥是凉的,第六口,胃里一片翻江倒海,林理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个干净。他蜷着身体挪到旁边,房间顶部的灯直直的照进眼睛里,林理慢慢将眼睛眯起来,感受光线一点点变暗,等到胃好受些,林理慢慢爬起来,弓着腰回到电视柜前,看着凉透的粥,胃部隐隐痛了起来,他拿起棒棒糖剥开糖纸,暗自想着。
“补充葡萄糖也算是吃饭了,左右吃不死。”
终于吃完了退烧药,林理有点害怕自己被烧傻,忽然有点后悔没有听医生建议打退烧针。带着沉沉的思绪,林理窝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林理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有片刻的愣神。
这次他顺利的在枕边摸到了手机,早上7:35,林理松了口气,如果今天再睡到下午,租房的事就难免有些紧迫了。大脑里思绪胡乱交杂着,林理利落的起身去洗漱。
痒意从肺部蔓延至气管,林理弯下腰,捂着嘴咳嗽几声,慢慢缓着气,他打开行李箱,在隔袋里摸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口罩,确认自己把东西带齐了之后离开了酒店。
第一件事就是去药店买了瓶止咳糖浆,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喝完之后林理才想起来,喝了止咳糖浆半小时内不能吃东西喝水。站在大街上,林理拿着止咳糖浆,和它深情对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林理只能安慰自己,补充糖份也算是吃饭了。
于是他只能拎着止咳糖浆,走上了看房的道路。一上午只能说是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等闻林拖着空荡荡的肚子和大脑走进餐厅时,胃已经疼过一轮了。
喝到热汤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妥帖了。即使如此,糟糕的状态还是让林理决定,不再继续高强度看房。
接下来的下午,林理都在慢悠悠的踱步,找喜欢的房子,然后过去看看。好吧,强度还是很大。不是太远了,就是太贵了,不知为何,前天的回忆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胡同很老,房子自然不会太新。总感觉采光不会太好,嗯,但是小卖部老板很好看。想到这里林理倒是乐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不过确实好看,林理更想笑了,这点欢快来的莫名其妙,但是林理并不排斥。那里离公司确实近,林理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就这样,林理挤着地铁,再次来到了那个巷子。
还是那个年轻的老板坐在那,他面前玻璃展柜上的零件换了一批,看起来像是某种表的零件,林理并不了解。
老板像游戏里的npc一样,头也不抬的坐在那。
林理没有靠太近。他对着墙壁上的广告,一个一个的输入数字,然后,拨打。
然后他看见npc拿起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哦,npc触发特殊任务了。林理莫名感觉好笑,他也笑出声了。
老板若有所感,抬起了头。
两道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对上了。
也许是沉默太久,老板挂了电话,起身向林理走来。
“租房?”林理听见有点哑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