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玛丽公主送来了一块黄色的小水晶。
水晶散发着神秘的光辉,放置在隔绝探测的金属盒子里。
安徒生释放出了一丝精神力粘在了水晶上,就看到一团银光迸射而出,光芒散开后在空中形成了虚幻的影像,影像中的人来回走动,像是在参加一场庆祝舞会。
“玛丽真是奢侈。”安徒生轻叹道,“她用神秘物品记录下了昨晚舞会上的情况。”
“肯定是其他人记录的。”拇指忍不住说道,“玛丽公主才不会碰这些东西。”
安徒生微微一笑,没有发表意见。
他看起了水晶中记录的画面。
只见舞会的大厅内全都是带着各种面具的人,他们一对对地跳着舞,场面十分热烈,面具不仅遮挡住了他们的脸,也似乎暂时抹去了阶级的横沟。
一袭华丽舞裙的辛德瑞拉出现在了画面中,她的裙子和首饰的确是全场最美丽的。
不少人都会偷偷打量她精美衣服上的装饰和在耳边晃动着的蓝宝石吊坠。
而和她一起跳舞的男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不在眼前美丽的辛德瑞拉身上,而是时不时朝某个地方瞥上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
他穿着中规中矩的礼服,带着猫头鹰的面具,猛地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小汉斯一眼就看出了此人正是克里斯蒂安王子。
王子一直看的地方站着位戴狐狸面具的女孩,她一身普通的月白色长裙,手中的大羽毛扇子摇得飞快,仿佛像她此时不平静的心一般。
这是玛丽公主。
三人之间似乎有种隐晦的互动,只不过旁人很难察觉。
“笨蛋王子也太明显了吧,啧啧。”拇指捧着一颗烤得发焦的玉米粒,边看边啃了起来,“短短一分钟就扭头看了六次!他以后肯定不会得颈椎病。”
安徒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确实明显,玛丽公主刚才假装站不稳,现在是假装擦眼泪吗?我看要不是辛德瑞拉用力拉着,笨蛋王子肯定直接扑过去了。”
他们都看得很清楚,有好几次王子控制不住,想要飞奔到公主身边时,都是辛德瑞拉及时出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甚至用力到小小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都明显地鼓了出来。
“真不容易。”两人同时感叹道。
画面闪烁了几下,接着消失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就像是这场舞会的精髓概括一般,让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状况。
“哈哈哈,玛丽公主可真厉害!现在王子一定在想尽办法挽回她那颗看上去破碎其实一点磕痕都没有的心呢。”拇指敲了几下那颗失去光泽再不能使用的黄水晶,把它收入魔杖里,准备拿到二手市场出售。
“呼~”安徒生伸了个懒腰,“终于能够有个安稳的周末了。”
他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今天什么都不做。
小汉斯穿着舒服的睡衣抱着枕头又补了个睡,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精力药剂服用过度后带来的疲惫感这才消除了不少。
虽然很想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吃东西,但安徒生还是忍受不了食物残渣掉在床上黏黏的感觉,他拿起瘫在床上不愿意起来的拇指,一起到了楼下的餐厅里。
“这次玛丽殿下给你了多少枚金币?你肯定数过了。”拇指好奇地问道,“那么一大袋子的金币,加上之前你攒下来的钱,足够咱们去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玩一阵了。”
“想都别想!”安徒生看了他一眼,“荷兰对于神秘生物和巫师比丹麦更加包容,听说还有神秘生物拿到了在红灯区的营业执照!特别是阿姆斯特丹那种地方,就更加复杂了。”
他们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巫师一只人人都想要来一口的小花精,去到那种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橱窗里的商品。
“少来这一套!”拇指叉腰说道,“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如果报社支付给你一笔费用,让你去那里进行民风调查写作呢?”
“我当然要去。”安徒生认真地说,“我是为了创作,不是为了能报销。”
“嘿~我就说吧。”
安徒生端出了热好的食物,这才让念叨个不停的拇指暂时安静了下来。
吃完饭后,他坐在后院的椅子上,感受着这悠闲的时刻。
后院很小,草坪在拇指的顺手打理下十分茂盛,安徒生坐下后,各种杂草足有他的膝盖那么高,他不喜欢修建草坪,更欣赏植物自然生长的姿态。
小草拂过他手心的感觉,会让安徒生想起当他还是森林巫师时,与植物之间那种亲密互动的感觉。
“这棵榛树长得真不错啊。”他看着角落里开始长出新叶的树木,“可惜我已经听不到它们的声音了,不然真想听听它会说什么。”
树木们别看外表沉稳一动不动,一幅不爱管闲事的贤者模样,可安徒生知道,它们像是植物界里的鸭子了,时刻都在无声的嘎嘎个不停。
只不过普通人和巫师都听不到罢了。
“它在说你裤子没扣好就岔着腿坐。”拇指幸灾乐祸地说,“树传树,现在整条街的树木都在说什么紫色小星星。”
“……”安徒生面带微笑地并拢双腿把裤子重新整理好。
有时候。
无知会过得更幸福。
看了一会儿榛树,安徒生突然又笑了。
他摇摇头,轻声说道:“希望克里斯蒂安王子能够彻底帮你解决问题。”
三天后的下午。
安徒生家的门铃被摁响了。
一脸忐忑的辛德瑞拉站在门口,看着安徒生,小心地询问道:“请问,您就是住在阿迈厄布罗街,后院里有棵榛树的英俊健壮知识渊博聪明的年轻侦探吗?”
安徒生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
“呼,太好了。”辛德瑞拉松了口气,“我需要你的帮助。”
安徒生请她进了门,端上了两杯热腾腾的红茶。
辛德瑞拉趁机打量起了眼前的年轻人。
黑发黑眼,面色稍显苍白,身材适中,看上去不像是侦探更像一位学生,英俊程度比普通人略强。
安徒生则把辛德瑞拉的状态尽收眼底。
换上了材质舒适的新裙子和鞋子,上面没有太多装饰,看上去是新购买的但十分简朴低调,她的鞋子不适合长时间行走,应该是搭乘马车而来,看来克里斯蒂安王子已经把尾款结清了,但她似乎没有搬家,裙摆和鞋子侧面沾上了一些茶杯街到处都是的黑色煤渣灰。
安徒生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王子虽然没有赖账,但同样也没有解决辛德瑞拉的问题。
“您真的可以帮忙处理普通人处理不了的事情吗?”
“具体要看是什么。”安徒生说,“您可以从自我介绍开始讲述。”
现在,他既不是好心的邮递员也不是温柔的菲克先生,而是一名专业的侦探,要对客户展现出成熟冷静的一面。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辛德瑞拉深吸了口气,简单了做了自我介绍后,开始讲述了起来。
“我的父亲原来是丹麦最大的制鞋商,母亲去世后过了几年,他娶了我的继母,她带着两位年龄比我稍大的姐姐,我们一开始相处得很融洽。”
“可是后来事情就,就变了!”
安徒生轻声说道:“别着急,您可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辛德瑞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把茶杯拿在手里,出神地说道:“我记得父亲越来越依赖继母,对她言听计从,开始陪着她出席各种没完没了的舞会和酒局,他越喝越多,甚至开始酗酒!有几次在早晨,我看见他就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继母非但没有劝阻,反而刻意把我隔绝在父亲的生活之外,她送我和姐姐们出国,或者去别的地方旅游,不准我和父亲单独说上哪怕一句话。”
说到这里,辛德瑞拉猛地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的水。
“两年前,我听说王储要举办单身舞会,就和姐姐们一起出去玩,我假扮成被欺负的样子她们则装成欺负人的恶霸,嗯,就像爱情小说里常有的那种情节,娇弱小女仆英俊贵族之类的……”说到这里辛德瑞拉略有些不好意思,“结果遇到了克里斯蒂安殿下,他对我们的恶作剧信以为真,真以为我是需要拯救的可怜人,还威胁说要把我的姐姐们抓起来。”
“继母知道后很生气,把我们都送到了女子寄宿学校去……半年后,我们知道了父亲的死讯,回来参加葬礼的时候,她说父亲突发疾病已经埋葬了。”
安徒生询问道:“从你讲述的过程中,并没有明显的问题,你是从哪里判断出了事情不对劲呢?”
“我们家的女管家偷偷告诉我,她说亲眼看到,继母在父亲喝的酒里下了毒药!并且父亲死的那晚,继母好像早有预料,把所有仆人都支开了。”
确实有些可疑,但安徒生并不完全相信,这些全都是辛德瑞拉单方面的描述,他还需要更多细节。
“当时我认识不少朋友,请他们帮忙要求开棺验尸。”辛德瑞拉苦笑了一下,“结果什么发现都没有!继母因此说我精神有问题,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于是在姐姐们的帮助下我偷偷跑了出来,住在贫民区避开了她的行动范围,平时依靠给以前认识的几位朋友画画为生。”
精神病院?
安徒生微微皱眉。
强制把一个精神正常且又陷入丧父痛苦中的女孩送进精神病院,是很残忍的行为,她没有可以依靠的长辈,绝对会被里面那些残酷的治疗方法折磨得痛不欲生。
也怪不得辛德瑞拉会逃跑。
“那你又怎么确定,你父亲的死因涉及了超过普通人处理的范畴呢?”
“我看到了父亲的鬼魂。”辛德瑞拉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痛苦万分地对我说,他是被继母谋杀,并且有恶毒的超自然力量禁锢住了他的灵魂。”
禁锢灵魂!
安徒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灵魂一般是无法被禁锢的,因为它们属于死神,除了小部分和恶魔交易早就失去灵魂的人以外,所有生物死后都会由死神或他那群可爱的学徒们带走灵魂。
除非……有人刻意把死去的灵魂藏匿了起来。
而那个能够藏匿灵魂不让死神发现的神秘物品,则是在一个安徒生不想看到的人手中。
那是他的前男友。
丹麦第一混账的银发野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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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舞会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