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多年博览群书的经验,一般越是行为荒诞的越容易是世外高人,她在水镜中观察过这和尚,绝不可能是个无名小卒。
冉停再不喜冉殃,那也是亲生的,所以当初托付至千若寺,一是为了不让冉殃于府中再惹争议,二是业桓承诺过未来会涤出冉殃身上魔气。
一年过一年,只见这和尚游山玩水,吃肉喝酒,撑了睡,睡饱又吃,偶尔指点一下冉殃功法,整日不着调,不管真假,今日先诈一诈他。
业桓一脸不知所云:“这我哪儿知道?”
少挽叹了口气,把一坛灵气馥郁,酒香四溢的梨花酿倾倒春泥里:“唉,可怜我这上好的梨花酿,无人欣赏喽。”
业桓十分痛心上手阻拦:“别别别,多浪费呀!”
少挽停下:“业桓师傅喜爱四海云游,肯定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吧。”
业桓面露难色:“略略知道,不过难办呀。”
“据我所知,九清宗剑峰有一灵泉,濯髓泉,凡人用了能脱胎换骨,修行之人用了可一日抵十,染了魔气的坚持涤洗也能去除魔气,只是需要入得剑峰主峰才能用上。”
“难得很呀,且不说冉殃这孩子能不能混进去宗门,进主峰又是一回事儿。”
冉殃听罢,眼中亮起希冀之色:“即便渺茫,也愿一试。”
好过漫漫余生,永不受人待见,他也想做个普通人。
少挽望向他胸口兆月坠:“有这坠子压制,况且他天赋极好,灵力旺盛,拜入宗中并非难事。”
这魔气可侵蚀心智,滋养心魔,产生克制不住,日益增长的恶念,及早干预为好。
原书中还有一段剧情,褚殃幼时被人掳走关在死人塔里,喝过人血,吃过人肉,是他心理变态的开始,这段剧情太恶心了,印象深刻,所以在她有意无意的护佑下并未发生。
褚谌说得对,本性纯良,存于世上,能做好人,谁又愿意去做坏人。
业桓接过酒坛:“我知道拦不住你,那就试一试。”
时光匆匆,春去秋来。
下半年九月初,到了九清宗收徒的日子,冉殃简装出发,只带一柄黑丑铁剑和一只通体乌羽额上一点红的黑鸟。
冉家人过了十二岁便可挑选结契灵宠,选到最后只剩一个左脚受伤跛脚的金翅鸟留给冉殃。
他拿到后日日照料,把金翅鸟的腿伤照顾好后并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点朱’。
九清宗乃天下第一宗,修道之人皆向往,收徒从不下山寻根骨优秀的,都是等别人送上门。
不怪他们傲气,谁让实力允许。
这样的大宗门,一般十年二十年才会开门收徒,九清宗三年放开一次,别看时间相隔短,但能被选中那是难乎其难。
当今世界,灵气资源比不得万年前随处皆可得,人间未再有飞升者,俗世之人问道修炼,即便无望飞升,也有益自身,所以求道者仍众多。
每年有无数散修,向道之人,宗门世家子弟参选,最终可进入者不过万分之一,且由于收徒经验极为丰富,收徒流程完善快速不拖沓,自成体系。
若说那些其他宗门世家怎么也来拜师,就好比于C9本科生也想去TOP读研读博,谁都希望自己更强,何况进修一番再回去任教,还能带动本门进步。
来拜师的十之有九进不了第一重门,会被检测骨龄和天赋的法阵拒之门外。
这算是第一大关,还好冉殃顺利过了第一重门。
到第二重门时,原本拥挤不堪的人群瞬间变成稀稀拉拉的队伍。
少挽也好奇自己天赋如何,悄悄摸摸跟在人群最后,竟也顺利混了进去。
能到第二重门的皆是天赋异禀的少年人,个个脸上洋溢着骄傲之色。
第二重门出口处设有缘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青衫公子,少挽离得太远,看不清具体如何,眼光捕捉到冉殃站在人群中间。
青衫公子走上前,缘碑上金光闪闪,第二重门渐变为透明,碑旁小童示意他可以通过。
后面人看了后,有人轻视道:“我以为有多难,测一下就过了。”
但自从第一个有金光之后,后面人再上去,缘碑上只显示绿光,全都没通过,接连十几个皆是如此,被刷下的人恼怒道:“这碑是测什么的,是不是坏了,耍我们?”
那人发火后,后面又接连测了十几个人才又出现一个微弱金光。
轮到冉殃前面人,测到的仍是绿光,被淘汰的不相信道:“怎么可能,我平日里比试没下过前三,怎么过不了,肯定有猫腻。”
早先测出是绿光的几个人却来说道:“小兄弟,别说是前三,我年年比试拿首位,也没过得了。”
“耍人的吧。”
小童安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缘碑只看与我宗缘分,不看此前能力。”
终于轮到冉殃,少挽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冉殃同样紧张,攥紧衣角,站在缘碑下,顿时金光大作,那金光比前几个都要闪耀明亮。
在场之人啧啧称奇,羡慕不已。
队伍渐渐变短,好一会儿才出一个金光,大部分人被淘汰掉,悻悻而归。
轮到队伍最后的少挽,她本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缘碑也冒出金光,不错不错,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为改变历史,误入天下第一宗,救人利己,成为宗门首徒,得道成仙,走上人生巅峰……
咳咳,想远了,还有一重门。
第三重门直接来到九清宗内部。
眼前九清宗位于九清仙山,原书中灵脉最盛,灵气最为浓郁的群峰山脉组成,九清仙山重重山峰纵向绵延千里,底下灵脉勾连交错,灵气较为均散,属于广而大,大且强。
云山雾拢里,大殿楼阁隐于其中,云阶月地,金碧辉煌里透着灵韵光泽,似是神霄绛阙。
偶有仙鹤飞过清鸣,这里的一株草也比凡间界长得要好,空气里弥漫着灵植清香,呼吸上一口只觉清新爽冽。
任谁看了也说一声气派。
少挽忍不住摸了摸石头,碰了碰花,即便考核不过,来一趟见见世面不吃亏。
她进来最晚,前面的已陆续抽好对决灵签,第一组也已上了比试台做好准备。
这第三关考核的就是自身实力,原先浩浩荡荡一群人到此时只剩下几十个,再经筛选,最终只剩十人能被留下,按照目前人数,差不多一人要对决上两场。
底下评委除了九清宗的各峰长老,还有往届优秀校友,比如冉家家主冉停,另有大股东左家家主左令之,他旁边还有个人,少挽越看越熟悉,好像是那个杀千刀的左司玄,她被丢塔里就算了,他侄子进塔也不救,实在可恨。
相传左家不仅有楚陵近乎一半的灵矿,还有九清宗山脉五分之一的管理使用权和维护义务,因为尾大不掉,大宗门大家族都是相互结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能千年百年往下相传,地位永固。
少挽前面那个大哥认识第一组台上参与对决的,兴奋对她搭话道:“看,那个穿绿衣的,是我朋友,少年天才,我对自己不抱希望,但他肯定没问题。”
众所周知,说话不能太早立flag,那个少年天才没几招便被杀退台下。
不是他不厉害,而是运气不好,正好对上一个实力极为厉害的,少挽回想一番,刚刚赢的这个人所测金光也很强。
希望自己别对上了,她还没给人实打实打过几场,对自己目前的实力很不自信。
比试台上又对决几场,少挽默默观察战术,等冉殃上场时,内心紧张不已,她心里不断祈祷,千万不要出差错,保佑过过过。
第一场时还好,冉殃用那柄黑铁剑没过几招就把对方翻到台下,灵力强大。
第二场时,也没费太大力气就将对方打输,少挽颇感欣慰,这灵族的基因真强大,何况还有个杀神老爹,但她搞不懂为啥灵族人这么厉害,却要隐退。
想到他爹,少挽好奇转头瞥向冉停,坐在观看席上看自己儿子打架竟然不发表个什么意见,连神色亦没怎么变。
她正准备捏一把汗,第二场对决冉殃后输掉的人却重新上台来,说自己不服:“虽然我今日输了,但他也不配入选!”
众人面面相觑,主持长老让他解释缘由。
那输掉的男子剑指冉殃:“他乃冉家家主之子冉殃,天生魔胎,岂可入选仙宗。”
观众评委席上的人纷纷看向冉停,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对于这件事儿,冉停命令过全家封锁消息,冉殃又常年住在深山千若寺,外人确实不知,就连冉殃母亲褚离的真实名字亦没几个人知道。
主持长老问:“小友从何得知,有什么证据吗?”
那男子一脸自信:“我乃冉佑公子的朋友赵屹天,冉佑告诉我的,本是他们家里私事儿,我不该多说,但看不得一介魔胎来沾染仙门。”
他说的大义凛然,台上冉殃似是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握住剑柄的手不由得攥紧。
少挽恨不得冲上去痛扁这个碍事儿的赵屹天,蠢人就爱和蠢人玩,她抓耳挠腮开始想办法应对意外。
赵屹天趁着冉殃出神,手里剑突然刺向他,冉殃被剑气带到半空,赵屹天转剑又去刺他心口,冉殃下意识伸剑阻挡,可赵屹天剑锋却很狡猾地换了方向,剑气去挑断冉殃胸口的兆月坠银绳,又用剑尖将掉落空中的坠子劈了个粉碎,兆月坠散发着幽蓝微光,朝露般蒸发干净。
赵屹天得意一笑:“没了这坠子,他的魔气抑不住,等下就暴露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