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我在小学门口卖淀粉肠 第3章 第 3 章

“来，小朋友，拿着。”郁泽给热突突的淀粉肠刷上辣油，递给小孩。

“谢谢哥哥！”

“不用谢，过马路小心呀。”

“哥哥，我也要一根。”有人举手道。

“好嘞……嗯？”郁泽看着一旁装小孩的顾笙不禁有些想笑，“你凑什么热闹？”

他一巴掌挥开牛皮糖一般的顾笙，顾笙就又回去小板凳上乖乖坐着了。

顾笙在郁泽背后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肚子，好饿……

鼻尖都是香味，还是老婆烤的淀粉肠……

不开玩笑，这次他是真的想吃……

好香啊……就像在嘴边一样……

嗯？！

顾笙睁大眼睛看着出现在嘴边的淀粉肠，还冒着热气，新鲜出炉的。

“给，最后一根……”郁泽递给他，见顾笙傻了一样迟迟不接，又道，“不要啊？不要我……”“要！要的……”顾笙巴巴地接过，眼睛冒光。

这可不是一般的淀粉肠！！这可是老婆给的淀粉肠！！

为了纪念这超级幸福的一刻，顾笙掏出手机咔咔拍了十几张照片，从不同角度全方位记录。

并十分迅速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不一会儿，下面迅速出现了十几条评论：

陈决：我靠，哥们你回国了？

路正央：难得一见啊，八百年不发一条朋友圈的人竟然更新了，打卡。

陈决：打卡。

路人甲：淀粉肠好香，打卡。

路人乙：打卡。

路人莫西：打卡。

顾笙看着评论区，咋咋舌，真是无趣。还是老婆的淀粉肠好吃。

嗯！！太好吃辽！！顾笙小口小口吃着，怕吃太快一会儿就没了。

学生们基本都走完了，郁泽摸摸再一次鼓起来的钱包，正准备收摊。这时，一个小姑娘跑过来，发丝有些凌乱，跑到郁泽面前，支支吾吾地小声道：“哥……哥、哥，请、请问、请问……”

小姑娘急切，她有口吃，越急就越发说不出话来，郁泽走近蹲下，温声道：“别急，别急，没关系的，慢慢说，哥哥在听。”

“请问、还还、有、有吗。”女孩指指空空的烤肠机，终于说完了话。郁泽有些抱歉，安抚道：“今天的没有了，明天来可以吗？我给你留好不好。”

女孩听到没有了，顿时失望神色浮现在小脸上，向郁泽摇摇头道：“谢、谢。”

女孩走后，郁泽站在原地没有说话，顾笙道：“怎么了？”郁泽摇摇头，他刚刚看到女孩颈侧有几条青痕……但愿是他多心了吧。

郁泽好不容易摆脱掉跟屁虫顾笙，来到约定的地点。

咖啡馆内，郁泽看着面前的女孩，明艳的长相，头发微卷，落落大方。

“你也长大了呀……”郁泽不免感叹道，上一次见面他们彼此还是个小屁孩，现在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郁泽哥，我们都在长大。”商佑晚注视着郁泽，说道。

郁泽小口地喝了一口冰美式，打算开门见山，他说道：“佑晚，我就不绕弯子了。这次回国，我是来退婚的……”

退婚！！退婚好哇！听墙角的顾笙暗自偷笑。

“先生，请问……”服务员见这位奇怪的客人偷偷摸摸地猫着腰躲在沙发上，问道。“嘘！一杯冰美式，谢谢。”顾笙没工夫理会其他人，他正听到关键时候呢……

那边，商佑晚像是早有预料，并不吃惊，她从容地笑了一下：“郁泽哥，我知道，你现在并不喜欢我……”商佑晚眼里闪过几分失落，道：“郁泽哥，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因为父母能力不如别人，不受长辈看好，家里的哥哥姐姐总是欺负我……”

商佑晚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个傍晚。

那是个没有月亮光顾的晚上，世家子弟里互相是有鄙视链的，商佑晚的父亲是个酒囊饭袋，虽然在圈子里但风评却极差，商家老爷子自己戎马半生，见不得这么不争气的儿子，也不怎么对他们一家抱希望。

那些爱玩的总逮着商佑晚欺负，一个半大的小女孩打也打不过他们，骂也骂不完，她憋闷、委屈，心里一笔一笔地记下账，留着日后慢慢清算……但现下她还是没有办法避免。

很落俗的桥段。

那人天降一般站在她的面前，奋力的为她回击那些恶劣的言语，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很落俗的发展。

商佑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如此勇敢的郁泽。

明明他自己浑身都是伤……

其实小孩子间的霸凌没有办法对商佑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再怎么样她也是商家的女儿……那些人最多是话难听点，朝她泼泼水，扯几根头发，或者一群人围着不要她走罢了。

但是郁泽……

商佑晚被他护在身后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后颈处、小臂上青青紫紫，不知被衣服遮掩的身体上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痕。

被保护的姑娘眼睛红了。

“你也在被欺负啊……你怎么这么勇敢地出来保护我呢……”想起往事，商佑晚的眼睛再次红了。

“因为第一次被人护，第一次被人问疼不疼，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要好好生活下去，对她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后来的商佑晚一天比一天努力，一日比一日优秀，优秀到重新得了爷爷的青睐，现在是商家炙手可热的未来掌权人……她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很难很难。

她为商家创下巨大的营收，所以当爷爷问她想要什么礼物时，她许了一个婚事自主的愿望。

——和宋家联姻。

这场订婚，也是给她一个追求所爱的机会。

听到这里的顾笙本来还在腹诽死情敌卖惨忆往昔博同情，一下子听到郁泽也浑身是伤……伤？

顾笙眯了眯眼，给莫西发消息：你之前给的资料里没有提过郁泽童年曾经被人欺负过。再查。

是父母吗？但是听商佑晚的意思，这似乎是一场有预谋的长期霸凌……

顾笙心脏被捏紧了，拳头也捏紧了。

查吧，查出来谁是罪魁祸首就都别想好过了。

“可是佑晚，恩情不是爱情。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郁泽回绝。

“可我能给你你想要的！”商佑晚道，“你恨的，我都能帮你一报还一报，今时不同往日，看着他们倒霉，何乐而不为呢？郁泽哥，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佑晚。”郁泽注视着商佑晚，眼里不含一丝私情，他说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的很好。这就够了不是吗？”

“况且，那些事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何必摊浑水。”

“和我结婚，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商佑晚继续说，“商家如今在这四九城里，也算的上金字塔第二层的家族，勉勉强强能够得上顶层的权贵，说得上几句话……郁泽，宋家，论势力、财力都不及我商家，你我成婚，我保你再不受欺辱……”

“你不该受我连累……“郁泽叹息，感动于商佑晚的好心，但是……

郁泽说道：“宋期瑾是个疯的，他不会让我好过。你顺风顺水的生活，何必来掺和我这一堆破事呢？他本就认为我是回来和他争继承权的，如果我与你结婚，有了商家做助力，他更加不会放过我。”

“郁泽哥！难不成你就这样继续和他耗下去？”

郁泽勉强地笑笑，再三推辞：“我不想拖累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有我的解决办法，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大可以一张机票飞回柏琳，他总也不会追出国去。可是你呢，a市是个圈，若是因为我而记恨上了你，冷不丁给你使两三个绊子，再放几支冷箭……何必呢。”

“我不在乎，郁泽哥。”

“可是我在乎！……我不想再有无辜之人为我受累了。”郁泽颤抖道。

他不想和宋期瑾斗，从来不想！

说他软弱也好，窝囊也好，被打怕了也好，从一开始回国，郁泽就没想过要做出什么改变，他真的累了。

他回来只是想拿回母亲最后的遗物。

“抱歉，佑晚。这婚我是一定要退的，退婚贴晚些会派人送到你家里，该有的补偿我也会一并给你。”郁泽欠身离开。

走出咖啡馆，被凉爽的夏风吹着，他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过去宋期瑾欺负他欺负的厉害的时候，凡是和他走的近的同学、朋友、无不受其害。

昔日的最好的朋友就因为和他交好……被诬陷、造谣、被迫转学。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对方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深刻的埋怨和恨意。朋友什么话也没说，只那一眼，郁泽就知道，他把他害惨了，他恨郁泽，那一眼的另一重含义是“我后悔和你成为朋友。”。

那一天回家后，郁泽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因为寄人篱下、因为无人可依。

他什么力量都没有，他帮不了也赎不了罪。

那一天他趁着夜色深重，偷偷潜入宋期瑾的房中……他第一次对宋期瑾起了杀意。

刀架在宋期瑾脖颈上的时候，他的手在抖，他知道他杀了宋期瑾之后自己也完蛋了，他的音乐，他的未来，他答应母亲要好好生活下去的誓言……

现实的枷锁才是最恼人的，无数根绳子狠烈地缠绕住他的举动，为什么不行？他是恶，只要他在世界上一天，郁泽就别想好过……

一了百了、一了百了，有什么不好啊！！！

明明宋期瑾才是罪魁祸首，一切罪恶的源头……郁泽手中紧紧握着的刀越来越近，冰冷的刀口堪堪贴上宋期瑾的颈侧。

划下去……划下去就解脱了，郁泽，你不是想报仇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我的小泽，妈妈希望你平安长大，好好地生活下去……”

妈妈……

道德的钟鼓重重在脑海中敲响——他在干什么？！！

郁泽，因为遇到恶魔，所以你自己也要变成恶魔吗？

他幡然而醒，颤抖着收回利刃，尖锐的刀口被他握紧，鲜血来临的刺痛令他无比清醒。

不该这样，为了一个人渣，葬送一生，这不是他要走的路。

他要离开这里，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那天回去，他想了很久、很久。

郁泽晃了晃脑袋，苦笑着，怎么又想起不愉快的时候了呢？

“诶呀！好巧！”

正在这时，一个长相夺目的少年簌地出现，殷切地凑上前来，握住他的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郁泽看向佯装偶遇的顾笙，戳穿他：“我看你是根本没走吧？”

“啊……哈哈哈，哈哪里、哪里，诶！你衣领折起来了，我帮你。”被戳穿的顾笙巧妙地转移掉话题。

“不用。”郁泽避开顾笙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却见顾笙突然又凑过来，离得很近，近到超过了社交礼仪里的安全距离。

这让郁泽不自在起来，微微后撤道：“干嘛？”

“你喷香水啦？”“？没有。”“你好香。”

顾笙是真的觉得郁泽身上很香，淡淡的，不仔细是闻不着的。

“你有病啊？滚开，别挨着我。”“别，郁泽，你收留我嘛，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不要。”

“求求你啦，我很能干的！”

“我也很能干……不要你也很能干。”

“你当然能干，所以脏活累活交给我，随便使唤。”

“不要。你走开。我要回去了。”

“郁泽哥~~”

“……”郁泽被他这声哥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教你的，别这样叫我，好恶心。”

“可是别人都这样叫你……我刚刚听见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她能叫你哥哥，我却不可以，是因为……你喜欢她吗？”顾笙扁扁嘴，“原来你喜欢她……”

郁泽无语，这什么强盗逻辑啊？

“我不喜欢她，你不要再跟着我了……”郁泽烦闷，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真的吗？”那太好了。顾笙心想。

“再见，我真的要回家了。”郁泽推开顾笙，三步并作两步涌入人流中去。

逃难似的。

不过没关系，先放你一马，来日方长啊，宝贝阿泽。

顾笙低头浅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