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乡下捡老攻 第11章 菊花茶

早饭是和郑家爷爷奶奶还有郑予时的爸爸一起吃的，江靖有些拘谨，不过老人光顾着用方言闲聊，偶尔提醒江靖多吃菜，倒也没有再说些别的话题。

果然本地人早上爱吃米饭，前些日子的粥还是郑予时特殊关照的产物。江靖一口茶水一口米地咽了下去，爷爷奶奶推荐的菜也一口不落。

“小江来这边适应不。”

“适应适应。”江靖忙道。

“他才不适应，第一天就过敏发烧今儿还流鼻血。”郑超远戳穿他。

江靖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抵抗力有些差，但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郑奶奶笑了笑：“多吃点，你们几个小孩里就你最瘦，个子高就吃壮实一点嘛，不然站都站不稳。”

江靖又被热情地夹了几筷子肉。

郑超远又换着花样哄爷爷奶奶开心。几人吃完早饭，时间还早，郑超远拉着江靖要带他跟着爷爷奶奶上街上赶集。江靖换了一双好走路的鞋，正要问郑予时去不去，四处没能找见人。

“找我吗？”

郑予时和郑超远一样有时候神出鬼没，突然出声又给江靖吓一激灵。

江靖拍拍胸口：“你也吓死我了。”

“那不好意思了。”郑予时递给江靖一杯热茶，“菊-花茶，野菊-花，下下火。”

“谢谢。”江靖接过，“爷爷奶奶要去街上，超远跟着，你去吗？”

“我不去，我刚从街上……”

“小时啊，你过来一下。”

郑予时话没能说完，被郑叔叔打断了。

“没事你去吧，那我就上街逛逛了。”江靖轻轻拍了拍郑予时的肩，然后把手里的茶喝干净。

四个人上街是溜达着去的，郑超远一直拉着奶奶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爷爷走路带风，走在三人最前面；江靖跟在最后。

街上要比江靖去过的中医馆要近上不少，但是四周的建筑也很相似。路面是柏油马路，看起来像新铺设的，尽管道路很窄，但能走得四平八稳。

小孩子变多了，江靖的目光总是放在追跑打闹的孩子身上。他记住了这些人手上拿风车，拿糖葫芦的，也记住了趴门口石墩子上写作业的。

“江靖！走快些！”郑超远已经远出自己不少距离了，江靖小跑跟上。

爷爷奶奶来到了一间茶室，很小很简陋，却也很热闹。这里坐着许许多多老头老太太，聊的热火朝天。

招待他们的只有一个老大姐，皮肤黑红黑红的，笑起来眼睛却是闪亮闪亮的。

老郑家的啊，好久不见。

过年了我几个孙孙回来，过来聊会儿。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江靖尽量把这些话在脑海里翻译成自己能听懂的话。

老大姐店里有很多茶，锅炉房里也煮着不少。说是茶室却并不如正规茶室那般严谨，因为没有那么多品茗的步骤，也没有很多精细的操作，生茶熟茶都放到炉子里煮，要么就直接一锅热水重开了递上桌。

冬天里，手里一杯热乎乎的茶水冒着烟，烘暖了所有人的脸，耳朵也逐渐回温了。

这茶很香，很醒神，比郑予时给他的那一杯烫口不少。

江靖垂眼抿了抿，吹了吹再喝。

“嘞个坐到起滴似我嘞弟弟，我滴同校。”郑超远拍了拍江靖的肩，“心气儿不好过来散散心。”

坐远处的大爷又说了几句，郑超远应答如流。

江靖坐在茶室边缘，望着门外一辆一辆路过的车、人，甚至连狗有几条都数了个一清二楚。

临近中午，郑超远才拉着江靖起身，和爷爷奶奶分道扬镳。

“爷爷奶奶去哪儿？”

“哦，过年他们住姑家，咱俩去我叔家住，嘿嘿，你小子又要跟我同住屋檐下了。”郑超远掐了掐江靖的脸。

江靖眯眼躲了躲，对方收了手。

“聊天的有的是我邻居，有的是沾亲带故的人，我认不来人就跟着我爷爷奶奶叫，反正他们都记得住。你是不是坐久了无聊？”

江靖摇头：“还好，不无聊。”

“得了吧，你无聊犯困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郑超远又伸手指戳戳江靖的脸，被江靖伸手抓住。

“你安分点吧。”江靖无奈至极。且不说这是在马路上，就算车少人少，这么闹也绝对会分神，撞着什么东西怎么办。

郑超远一路上不时跟江靖闲聊起刚刚听到的八卦，都是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小事。江靖偶尔应上几声，很少像郑超远一样大声笑出来。

到了郑予时家，江靖看见田里穿着雨鞋放水的郑予时，当即丢下还在滔滔不绝的郑超远，往那人附近跑去。

郑予时听见声音，抬头和江靖对视。

“回来了啊？我鱼都抓完了。”

冬日里的烈阳，温度还是高了些。

郑予时的脸晒得通红，脖子上挂着的毛巾都被汗水打湿了。

江靖觉得这一幕分外刺眼，有什么情绪顺着自己心中破碎的缝隙钻了进来，感染着他本一切都不在意的心。

他说：“下次，下次我一定来看。”

“这会儿你跑这么快，跟都跟不上。”郑超远气喘吁吁跑过来，“我话都没说完，呀，予时，今儿中午吃鱼啊？”

郑予时把鱼丢进田垄的筐里，声音不大不小：“没有，给表姐家送点，她家小孩满月，我爸喊我帮着随个礼。”

“啊，那我跟你一起，算上我家的份。”

郑予时背着篮筐爬了上来，将水闸的开关调好：“那你包俩红包，我去城里买点儿东西。”

“我没现金啊……”郑超远耸耸肩，“你去银行取点呗？”

郑予时回头看向了江靖，后者一直没说话。

“你去吗？”

“他刚从街上回来正无聊，肯定不去啊。”

“我跟你去。”江靖说，“什么时候去？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郑超远愣了愣，盯着他的脸奇异地看了好几眼，江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郑予时笑了笑：“有。”

江靖跟着郑予时走远了，郑超远左思右想都不明白怎么刚才在街上无聊的人这么快又恢复了兴致。

予时：哥，你话好密。

郑超远手机里郑予时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郑超远看着这四个字依旧一头雾水，他话密？哪里密了？

予时：你和江靖哥关系好，但是有时候可以不用什么话都帮他说的，他是社恐，不是哑巴。

超远：我看他和你们都不熟，寻思热热场子？

予时：但是江靖哥有时候很尴尬，你和他那么多年朋友了，你看不出来吗？

超远：以前也是这样啊？江靖那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我是怕他憋坏了。

予时：正因为你这样他才什么都不说。

郑超远不回消息了，他在田边站了好久，直到郑予时开着车带江靖离开时才恍然回神，不解地揉了揉眉心。

“我做错了吗……”

另外一边的江靖坐在了副驾驶，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微微出神。

车上放着轻松的纯音乐，配合着竹子气味的香薰，让人倍感放松。

“刚才上街很无聊吗？”

“没有，反正听不懂，就是坐着喝茶。”江靖立刻道。

“是吗。”

郑予时摁了一下喇叭，果不其然拐弯处有被山体挡着的车从对向车道驶来。郑予时降低了车速和对方缓缓错身而过。

要说不无聊也并非是真话，确实没什么意思，他们家里人的社交，自己跟过去是因为郑超远说想带他去，他就去了。

“你对郑超远好像很少有拒绝的话。”

江靖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是，不过主要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拒绝，也没有什么必须拒绝的理由，通常是觉得做了没有影响，也不会妨碍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实在不想，其实可以拒绝的，比如我带你去城里这件事。”郑予时驶出村庄，开始在绿色长廊中穿行，“前面风景不错，拍点照？”

江靖立刻拿出手机，找了一个角度对准长廊的景色。

说起来，刚刚郑予时让自己坐在副驾驶的理由就是这边有一处山景很好看，让自己拍拍照仔细看，应该就是前面了吧？

没过几秒，便有密集的竹林与他们双向奔赴，道路两旁的竹子有二十多米高，齐齐朝路中-央靠拢，形成了天然的竹子隧道。阳光从叶子缝隙中打下，地面上处处可见金色的光斑，风吹过，竹叶如雨打芭蕉声清脆，光点潮动，也如水潭积水。

“这儿是人间仙境吧？”江靖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夸赞眼前这一幕了，因为确实好看，绿色长廊得有一两公里，完全沉浸在其中的感觉太过美好，真的不像人间该有的地方。

“蜀南竹海会比这里更好看。”郑予时飞速瞟了一眼江靖的表情，“很喜欢？”

“喜欢。”江靖又趁机拍了几张。

“我开慢点，你可以拍清楚一些。”

“不碍事不碍事，我拍完了，你正常开就行。”

就算江靖如此说，郑予时还是慢了不少。

相册里逐渐多了不少绿色长廊的照片和视频，绿油油的，霸占了他整个手机屏幕。

“予时哥，我没有不想跟你去城里，有你在并不无聊。”江靖说，“不过确实在街上喝茶有些无趣，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懂，超远也有自己的事情干，我就只能发呆了。”

“能到这个地方全靠超远的推荐和你们的帮助，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帮我。郑超远他从小到大就是很热心的人，我已经习惯了，不过你说得对，我会多多关注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的。”

郑予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

江靖收回了目光，开始在手机导航蜀南竹海的位置，只是网速突然变得不是很好，页面迟迟不动。

“你说的蜀南竹海，离这里远吗？”

“不远，你想去吗？”

“想。”

路线在雀德地图上闪现了出来，距离很近，开车三十二分钟就到了。

“年后去，暖和些，景色会更好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