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你离开我之前 第4章 第三天

第三天。

今天甄意醒的很早，不是睡醒的，是疼醒的。

甄意很痛，好像只要活着她全身的肌肉就会一直酸痛，想起身出去倒杯水，脑袋突然开始眩晕，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甄意又砸回床上，开始浑身颤抖冒冷汗。

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没吃药，不仅今天没吃，昨天也忘了吃。

撑着自己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挪到衣柜前，在她衣柜的最里面找到了两瓶药，一瓶是抗抑郁的，一瓶是止痛的。

不知道茅星雨在外面做什么，她不能出去接水，她这个样子被看到就一切都白费了。

手里攥着一把药片，甄意在认真思考如果自己生吞下去还没被病痛折磨死就先被噎死的可能性。

还是算了，甄意又同样的姿势爬去了主卧浴室，吃力地拿起牙刷杯就着水龙头的水把药片顺了下去。

实在是没了力气再爬回床上休息，甄意只好把马桶盖合上，趴在马桶盖上闭眼休息，停下了所有动作，她脑袋里的旋转木马正在缓缓停下，耳鸣也没那么响了，虽然身体还是很疼，但地砖和马桶盖都好凉，不愧是冰敷止痛法。

甄意被自己逗笑了，她像个蜥蜴一样爬来爬去，喝了厕所水，现在还趴在马桶盖上，真是有够狼狈的。

困意又来袭，没想到药物副作用来得这么快，头又开始晕了，哎，又是睡厕所的一天。

再次醒来是躺在床上，不用想都知道是茅星雨把她抱上来的，又是盖在胸口以下的被子，她好想跟他说，她的胸也会冷......

又是清汤寡水的午饭，又是对她睡在厕所毫无疑问，甄意有种不好的感觉。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但茅星雨说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他就主动抱着自己用他那张帅脸给她遮挡晒到脸上的阳光。

甄意突然转过头看向他，他果然被晒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角都开花了啊茅星雨。

平时看到他出丑，甄意都会笑几句打趣他，可是现在，甄意没来由地觉得自己笑不出来，高兴的情绪仿佛被石头压住，怎么也提不上来。

茅星雨看见甄意盯着他盯得很认真，他拿手遮住了脸上的阳光，对着甄意邪魅狂狷地抛了个媚眼，然后低下头啄了她一口。

“我好爱你啊，老婆。”茅星雨咧着一口大白牙，这回是笑得眼角开花。

可是甄意还是在面无表情盯着他，然后慢慢转过头去接着看电视。

茅星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晦暗下来，收紧了抱着甄意的手臂。

一整个下午，甄意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和茅星雨一起看喜剧电影笑不出来，看寻人纪录片哭不出来，吃饭也吃得很平静，她就静静地坐在那像是为了浪费时间而浪费时间。

似是坐了太久，茅星雨说要带她出去走走，透透风。他牵着她的手回到卧室，帮她梳好了头发，别上她最喜欢的发夹，温柔地给她穿好外套，甚至还给她换了双较厚的袜子，他的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把她打扮得和以前一样精致好看，可甄意的心却开始发闷。

他们在家楼下附近的小公园里散步，初秋的夜晚有些凉，小公园里的人却不少。

甄意感觉自己快被人提起来了，低头一看，茅星雨正紧紧挎着她的胳膊，“你不是不喜欢挎着吗，你说这样不像情侣，像姐妹。”

“我们当然不是情侣了，我是你老公。而且我记得你喜欢这么走路。”

确实，她喜欢两个人挎着走，但那是和她差不多高的闺蜜挎着走，茅星雨187，她160，他那不叫挎着她，简直像在押解犯人。

甄意扒开他的手放下，转而由自己去挎住他的胳膊。

她瞄到茅星雨强抿住嘴角压下笑意：“这么喜欢主动？也行，那你可得紧紧抱住你的亲亲老公哦。”

他真的好欠揍。

甄意好想像平时一样伸手捏住他的嘴，可是她发现自己有些提不起力气，甚至只能环着他，没办法紧紧抱住他。

她有些喘不过气，想回家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孩，手里捧着一篮五颜六色的玫瑰，“哥哥，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啊，要不要买支玫瑰送给如此美丽的小姐姐？”

茅星雨刚下去的嘴角又扬了起来，“谢谢，她确实很漂亮，不过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老婆。老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甄意看着眼前繁乱的玫瑰，红色的很好看，蓝色的也不错，那个黄色的看上去很清新，诶？上次他送自己的花是什么颜色的来着？

最后，她选了一支粉色的。因为她今天穿的袜子也是粉色的。

甄意难得微笑起来，轻轻拿过粉玫瑰，抬眼却看见女孩笑得很牵强，她有些疑惑，难道粉玫瑰的寓意不好吗？

茅星雨也跟着拿了一支粉玫瑰，他笑得很开心：“我要跟老婆搭成一对。”

付完钱后，女孩临走时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甄意一眼，顺带也看了一下茅星雨。

甄意更疑惑了，难道他们把最好的两支花拿走了？不然为什么这样看他们。

恰巧此时甄意的微信响了，她拿出手机，先是看到屏保上的时间，停了几秒钟，然后打开界面回信息。

“阿雨，我们回家吧。”甄意低声道。

“好。”

回到家后，甄意换回睡衣，在浴室洗漱。

牙刷杯中的水在晃，最开始是轻轻晃像是微风拂过的水面，慢慢地越晃越猛，水洒在了甄意的睡衣上。

甄意漱完口，随意地抹了一下嘴角，终于支撑不住，瘫在地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刚刚在公园，她挑了二十分钟......

原来不是他们幸运地挑中了最好的一对花啊。

在地上缓了一会后，终于积攒了些力气，刚想站起来，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甄意慌乱中碰倒了刚放好的牙刷杯，一个趔趄跪在地上，把住马桶开始狂吐。

茅星雨听到响声跑过来，入眼的便是甄意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汗湿的脸粘住了几绺头发，一只眼睛被湿发遮挡住，下巴上还有没擦干的牙膏，地上碎了一地的牙刷杯瓷片，像极了第一天刺痛他的画面。

“哎，你说我这样子，是不是一点都不性感了啊。”甄意无力地歪着头，笑着对他说。

甄意难受得眯起眼，不等茅星雨有动作，便继续笑着轻喘说：

“我真的不想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不想你带着责任来照顾我，不想你对我更多是同情，我不想变成你的负担，我想好好跟你过日子，我想说你帮我挡阳光的样子好丑但我为什么觉得你好帅，你做的饭难吃得像在虐待我但我还是想继续吃，你帮我穿的袜子，它很暖和，谢谢你，我想跟你一起哭一起笑，我想回应你的眼神你的吻，可是阿雨，对不起，我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很多遍我很爱你，可是下一刻，我又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甄意说完，有些喘不过气，她靠在角落闭着眼完全失去所有的表情。

过了一会，她听见了碎玻璃碰撞的声音，是茅星雨在扫地。

他扫完地，喂她吐了漱口水，拿起湿纸巾给她擦脸，又轻柔地给她涂上面霜，换下她脏污的睡衣，抱起她走回卧室。

甄意能感觉得到，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有力，可以承接她所有的重量。

“老公。”

“我该吃药了。”

说完，甄意感受到热热的水珠争先恐后地洒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