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虞欢忽地注意到,门外有身影蓦地一晃。
她立刻抬手,制止住云竹还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前院刚刚发生的事,她已经听过回禀,相比云青、云竹二人的慌乱,她要镇定许多,只让二人听令行事。
如今算算时间,能在这时候出现在门外的,只有沈岭。
想来外面的事已经妥善解决。
她不确认沈岭是否听到了刚才的话,便神色如常的改口道,“如今各处都不太平,这些人便是惹事,也得想想自己头上那位主公。我想,他们这般难缠,或许是为求财。云竹,你去拿几块金锭,若前院那些人不好打发,就把这金锭送出去。”
云竹会意,脆声应下,径直去里间钱匣里准备出几块金锭,推门出去。
刚走到门口,忽听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忙回头请示。
虞欢示意她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沈岭站在门外,告诉她们,那些查验户籍的人已经走了。
话说完,人却没有再往屋子里进。
虞欢见状,示意云青和云竹先退下。
自己从榻上起身,坐到桌边,随手拿起桌上放的绣着大红鸳鸯的团扇,象征性的扇了几下。
然后才重新看向仍在门外的沈岭,做出好奇的模样,“他们当真都走了?”
沈岭点点头,仍在回想自己刚刚在门外听到的话。
不过自从听到屋里最后说的那句“主公”,他反倒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把“主公”错听成“公主”了。
到底无从查证,索性先把疑虑抛开。
又见虞欢一副等他细说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走进屋内,坐到桌边,把前院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她听。
虞欢听毕,轻摇几下团扇。
以她对虞晃的了解,平白无故,虞晃绝不会替什么人解围——
除非他能从中得到好处,或是他有心要探听什么。
所以,虞晃在怀疑她。
想到这里,她放下团扇,执壶倒出两杯酒,推了其中一杯到沈岭跟前。
问,“那你呢?”
意料之外没有听到回答。
沈岭在出神。
刚倒好的酒,泛着涟漪,在精致的杯里微微轻漾。
这是合卺酒。
这杯酒饮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更近一步……
意识到她在问自己话,嘴先于脑子给出反应,“我?”
手也跟着捏住合卺酒的酒杯,往自己这边拽。
虞欢看他的动作,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她知道沈岭一直都是个见微知著的人,前世沈岭能从边镇一路崭露头角,靠的就是从微末之处嗅出异样,铲而破之。
于是斟酌着补充,“那些人,应该就是从洛阳来的骑都尉,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如此为难,你不觉得奇怪?”
“你也说了那是不问青红皂白的为难,”沈岭眉目一松,满不在乎,“这些年从别处来的当官的也不是没这么干过,老子见得多了,早都习惯了,你别担心。”
说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从怀里拿出之前那人送给他的新婚贺礼,递给虞欢。
“对了,还有个这东西,是他们主子送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是一把青铜匕首,蒙上厚厚的岁月痕迹,因为保存得当,看上去古朴而华美。
然而虞欢的目光一触到那把匕首,就是一变。
这匕首她认得,原是一对,当年她父皇大赦天下以后,将其分别赐给从宗正寺出来的虞晃、虞景两兄弟,意在让他二人重塑意志,报效大燕。
也因此,剑柄上都留有宫中纹样,以防流落宫外。
所以……
虞欢的目光沉下来。
如果不是看出了什么,有意试探,虞晃绝不会轻易将之送出——
“怎么了?是这匕首有什么问题吗?”沈岭看出她的不对劲,狐疑道。
虞欢即刻回神,假意观赏那把青铜匕首,“啊……没有,只是在这里居然能看到青铜匕首,有些意外。”
“怎么说?”
“我阿爷从前很喜欢收藏旧物,他曾说,像这种用青铜打制的上古兵器,后世还能流传下来的极少;而这一把还能光亮如新,更是难得。”
沈岭略带恍然的点点头,原来是为这个。
她是商女,家中财力雄厚,天然见识就比他多,有这反应也正常。
跟着说道,“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弄张皮子来给你做个鞘,你把它随身带着,当防身之物用。”
虞欢:“好。”
虽如此答应着,心里早已经做出决定:
这东西留着就是是非,还是束之高阁的好。
前院骑都尉查验户籍一事暂且告于段落,虞欢心里还装着另一件事,这时候便提出,“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有个更重要的东西给你。”
说着话,人已经急急忙忙进了里间,目标明确的端起钱匣。
前世沈岭曾同她讲,他带领手下弟兄们摸爬滚打时,朝廷发不出粮,接的军令又是打仗,他每天最发愁的,不是能不能打赢仗,而是上哪儿去弄粮食。
如今她需要他的助力,或许别的方面暂且帮不上忙,但她钱多,能保证他带着手下时不再有缺衣少食之忧。
雪松木做的钱匣,虽然比寻常匣子轻一些,但因为塞满了东西,虞欢抱着它出来时,多少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外间的沈岭骤然见她捧了这么个大匣子出来,猛一挑眉,只觉得眼前所见格外眼熟,心里跟着浮起一个猜测。
等匣子摆到面前,看她打开上层的盖子,饶是沈岭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时候也不免震惊。
匣子里密密匝匝放着厚厚一摞银票。
最上面那张的面额,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写的应该是……
一万贯!
在银票的上面还躺着一枚私印,他正看着,忽听她说,“把手给我。”
沈岭依言伸手。
很快,掌心又多了一把小钥匙——是她刚刚用来开匣子锁的那把。
小小的钥匙,轻的几乎没什么分量,但对面的女子却郑重地对他言明,“这是钱箱的钥匙,我们一人一把,以后你要是有用钱的时候,尽管来开箱取用,还有这个——”
紧接着,她把那枚私印也一起放到他手上,“这里的要是不够用,你就拿着它,到任何一家有海石榴花标识的钱庄去,要多少,他们就会给你多少。”
沈岭看着掌心里被放着的两样东西。
明明都是轻飘飘的重量,他却总觉得像托着一座阴山——不,两座。
目光随之往她脸上一溜。
她好像一直都很怕他没有钱。
以前说什么也要送他金耳珰,现在干脆把家底儿都亮给他——
“我看出来了……”
沈岭保持着掌心向上摊开的样子,目光有些飘忽,说不清楚是在感慨天降巨财还是什么。
虞欢只觉得这话耳熟,下意识反问,“你又看出什么了?”
沈岭握了握掌心里的钥匙,吞下心里那句“你还是那么傻”,抬眸看向眼前已经出落得愈发明艳动人的女郎。
感叹:“不愧是大家族,坐拥金山,名不虚传!”
只不过……
幸亏她是和他成亲,要不然,她以后被人卖了,还得替别人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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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①《春风又度玉门关》
后世说起大胤名将祁克焉,常常会分为两个极端。
推崇者赞他少年天才,用兵奇诡,是当之无愧的战神;
贬低者责其狂悖,是葬送数万将士的千古罪人。
青史之上,他惹尽争议;
名家铁笔之下,又对他吝啬笔墨。
*
须臾三百年。
定国公之女元伽罗,随父兄驻守北境。
她常听父兄感叹:
孤叶堡一战,若祁克焉未败,他定能一鼓作气,收回被蛮敌占据的故土。
可惜战机已失,三百年间,竟无人能了此夙愿。
除夕之夜,因牵挂留在军中的父兄,元伽罗写下一封家书
哪知收到回信时,莫名多出来一封没有落款的信。
信上笔迹苍劲有力,言其偶然得一书信,不知寄信者名姓,但见信中有论兵法之说,兴之所起,贸然回答一二,信手寄回。
*
起初,元伽罗只当是巧合。
后来,又有第二封、第三封与她有关的无名回信,被送到她手中。
看信中人的口吻,她猜那应该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他们聊练兵、聊琐事,极是投缘。
纸上熟稔以后,他们又发现彼此同在北境,很可能相隔不远。
他们约着相见,然而无论约定哪种见面方式,最后都无功而返。
甚至,顺着信上提示去寻,常常物是人非。
疑虑越来越深。
直到,她读到他在信中说起自己名字的来历——
克焉支于北境,他姓祁。
祁克焉!
*
对元伽罗而言,祁克焉是她一直参不透的迷。
无论她看过多少史实、札记,推演过多少次他的用兵之法,她都不明白——
为什么素有用兵如神之称的祁克焉,在那场至关重要的胤焉之战里,会那样固执的,选择把精锐之兵压在并无水源的孤叶堡里。
三百年的轮转,她不曾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与祁克焉相识。
……揭开当年真相!
甚至,和他一起,重打孤叶堡之战,收回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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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岁月为笔,描你风骨。
百千年后,青史应为你正名!
预收②《我和夫君相看两厌》
【指挥使女主x大理寺卿男主】
苏露青和秦淮舟是朝中两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们一个是靠皇恩谋得高位的代表人物,一个是走科举仕途稳步晋升的佼佼者。
表面上,他们客气和睦;
私下里,却针锋相对,互相看不顺眼。
然而皇帝的一纸赐婚诏书,却将他们二人撮合成了夫妻。
成婚后的一次宫宴上,皇帝看着这一对璧人,欣慰的和身边近臣说:
“苏卿和秦卿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这桩婚事,朕还真是做对了!”
然而在无人察觉处,苏露青借着给秦淮舟夹菜的机会,冷声质问:
“那页卷宗,你撕的?”
秦淮舟假意温柔的整理“爱妻”鬓发,同样冷笑连连:
“那把钥匙,你偷的?”
【小剧场】
新婚夜。
苏露青摇着团扇,一脸挑衅:“秦卿不知道成婚时要喝合卺酒么?”
秦淮舟同样不甘示弱,逼近她:“苏卿不知道还要行周公礼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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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