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2004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交易

“揍人”说得有些严重，林染只是想给苏政一点教训，说白话点，就是从今天开始，清楚一件事，“惹林染绝对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林染看过赵小关打架，说实话，有点过，如果对方是苏政，头上破点皮，嘴上擦点血的程度，即可。

赵小关拉开校服拉链，走路出了汗，怪热的，他轻笑道:“你要求还挺多。”

打架就打架，谁分哪里出血哪里淤青，拳脚无眼，打到哪儿是哪儿，但这是小屁孩提的要求，既然要讨女孩子欢心，赵小关当然就得尽量满足。

林染近期不想再因为受教育去行政楼半日游，而且赵小关到时候嘴不够紧，一旦把她泄露出去，那她就成主谋策划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林染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你要是非要把人往死里打，那还是算了。”

别算了啊，瞧不起赵小关的学业可以，但看不起他打架的水平那就不行。

赵小关认死理，林染既然开口跟他说了，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这个忙他非帮不可，他比出三根手指头，做发誓状:“你放心，不就是皮外伤嘛，包在爸爸身上。”

林染:“……”

你那是OK…

林染不是那么相信他说的，只怪自己答应的太快，不然也激不起赵小关这般热情的回应。

不能让他白帮忙，林染决心要跟他算得明明白白，她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有一根沈嘉下午送她的原味棒棒糖，借花献佛的事好像不太好，她翻了翻裤兜，终于找出一张五块钱的票子。

这张钞票被林染屁股坐久了，皱得巴巴烂，好在没破损，林染对包办打架业务的收费标准不是特别了解，但只是打个轻伤，五块钱绰绰有余了。

林染将钱平整好，递了过去，看了看他:“给你，今天没带钱包，只有这么多了。”

半天，赵小关没伸手过来接，林染以为他嫌少，还是把原味棒棒糖转交出去，好歹多抵五毛钱，卖个人情价给她。

见他不收，林染有些跳脚:“真没别的了，要不然肯定给你。”

从远处看他们这边，就好像是有个不良少年遇上了晚回家的乖乖女学生，此时，正进行着一场敲诈勒索，女学生哭嚷的样子更像是在求求那位不良少年今天能暂且放过她。

天已经黑了，街边的路灯也都亮出来营了业，行人脚步匆匆，赶着回家吃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没人在乎那头到底是小情侣闹别扭还是街头勒索，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赶赴的目的地。

赵小关心情突然烦躁起来，他掏出香烟盒，却发现里面空了，随手扔在地上，发泄着踩了两脚，抬起头，眼里有橘黄的灯亮，他问:“你什么意思？”

林染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大佬好像在发脾气，她这个人非常识相，会看大佬脸色行事，何况她真的没什么意思，慌张之下，林染扯开话题，“啊，明天我把‘通缉犯’照片给你，今天太晚了，我先跑了啊。”

话一落，林染当真迈开步子，以慢跑两圈热身的速度哒哒哒跑走了。

大佬生气了，再不跑更待何时。

林染跑得很快，没出一分钟，已经拉开他200多米的间距，她每跑两步便回头望望赵小关这个方向，确认他没追上来，这才慢慢减下速度。

赵小关的反射弧有点长，想到林染刚才说的话，非本意地嘴角抽搐，“呵，通缉犯。”

＊

吃好晚饭，林染重新修改了她那篇《我与冰心有个约会》的征文稿，那时候冰心奶奶的文学作品在中小学时代相当的热火，可以堪比后来高中课本里频繁出现的迅哥儿。

林柒柒坐在书桌另一边看课外书，她小学三年级作业又少，每天除了按时完成作业，就是天天去学校图书馆借课外阅读，每次拿回家看的都是四大名著，放在学校里偷摸看的那就是《淘气包马小跳系列》。

因为杨芬有规定，姐妹俩不准看“杂书”，所谓“杂书”，其实范围涉猎较广，马小跳就是其中一个，还有什么冒险小虎队，通通都不可。

当然，令杨芬最为上火的还是言情小说，她看到一本销毁一本，绝不手下留情。

林染对这段惨痛的回忆印象颇深，那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

过了9点，杨芬送了两杯热牛奶进来，林柒柒喝完便到了要上床睡觉的时候，林染还要再预习一下明天的功课。

临走前，他妈嘱咐她:“林染，你也早点睡，别搞太晚。”

林染应声答应，她靠着椅背，书包里装着一本课外书，那是李维维最近新买的，封皮金灿灿得发光，上面印着俊男靓女，身上穿的白衫短裙和城北中学那套全身是蓝的校服校裤天差地别。

那个年纪的少女们时常会幻想自己身穿那样一套JK制服是什么模样，她们被拽拽的霸道男生吸引，莫名喜欢那种身上带着一股子痞痞味道的帅气。

林染承认，因为自己从没看过言情小说，所以在李维维说出要借她回家看两晚的时候，她为之动容，并且藏在书包里带回了家。

房门轻轻被关上，林染看着林柒柒熟睡的面庞，终于卸下了防备，她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本《恶魔之吻》。

她有所担心，所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盖上厚厚的被子，把书掖在被窝里，林染预想了最坏的结果，妈妈敲门进来，她将书往被子里一丢，然后假装伸手去关灯准备睡觉。

林染漏算了一件事，就是小说内容太引人入胜，导致她妈进来的当下，林染呆滞得忘记了提前想好的动作。

再加上杨芬根本没敲门，直接开门进来，杀了林染一个措手不及。

杨芬拿走桌上的两只玻璃杯，疑惑地看向林染，她的被子拱得异常高，“你在看什么？”

林染卡了一口痰，声音低沉:“看书。”

她心里暗道:别过来别过来。

杨芬放下杯子，走到林染床边，怕吵醒已经入睡的妹妹，语调放轻，“躲在被子里看什么书？”杨芬说这话只是担心林染那样看书容易把眼睛看坏。

“哦。”林染手指发凉，折着页脚，不敢有大动作。“我知道了。”

以前杨芬每次说完什么，林染都会立马照做，但这次她并没有把书直接拿出来，她不禁生出一丝疑虑，走了过去，动手掀开林染的被子。

那是一本她没见过的纸面材质，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跟所谓的课本完全不一样，看清封面后，她眼神忽然变得很凶，看了眼林染，又瞥了眼那本书，随后林染眼看着杨芬从她手里夺过了那本言情小说。

房间静默了五秒，耳边只有林柒柒浅浅均匀的呼吸声，林染无话可说，乖巧等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然而，杨芬什么都没说。

下一刻，林染看见那本书在她妈妈手里撕成了两半，林染相信，如果她妈妈手边有刀，它会被大卸成八块。

林染按捺不住，扯着嗓子喊:“那是我同学的。”她不敢报出李维维的名字，那太危险了。

杨芬:“告诉你那个同学，再借你这种书，我打电话让班主任找她家长去。”

砰——

杨芬摔门出去，甚至连要洗的杯子都忘了拿走，奶垢冷却在玻璃杯内壁，斑斑痕迹，抠都抠不下来。

林染一秒，眼泪便掉了下来，旁边的林柒柒翻了个身，小脚丫软软的在林染脚上剐蹭，她逃开，林柒柒又黏上来，没完没了。

过了十分钟，林染擦干眼泪，就打算这么睡觉的时候，杨芬又进来了。

她甩下一张五十块钱，眼里泛着红，声音倒是没有哽咽:“这个钱你拿去，赔给你那位同学，以后不准再看这种东西了。”她将两只玻璃杯重新带出了林染她们房间。

林染那一刻，别提有多讨厌她妈妈，有些东西搞坏了，才不是按原价赔给别人就能解决的，那是她朋友高高兴兴去买来的，林染怎么好意思说它被自己妈妈给撕烂了呢。

林染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委屈的抽噎声因此被无限放大，她肩一颤一颤，有凉风潜进窝缝，冷得她两脚冰凉。

“妈妈好凶啊。”林柒柒躲在被窝里，奶声奶气地说话，她早就被林染的一声巨吼吓得睁开了眼睛，但被子外面的世界告诉她，一定要继续装睡。

林染吸了吸鼻子，翻过身去，14岁少女的自尊心让她不允许自己在妹妹面前掉眼泪，吞下所有的悲伤和委屈，淡淡地一声:“睡吧。”

每当想起那些尘封不愿提起的事，林染总是告诫自己，她是姐姐，要给林柒柒做个好榜样。

林染用笔点了点桌面，林柒柒转过头看她，她莞尔笑笑，但在林柒柒看来有些可怕，“多看看这些名著，对你以后写作文有帮助。”

林柒柒拿过书签插在她刚看的那一页，站起来走到林染身边。

她小指头戳了一下林染桌面上的A4纸，哀怨地叹了口气，“你每次画画画得又难看，噪音还大，都打扰到我看书了。”

林染:“……”

林染低头，审视这张苏政的肖像画，大饼脸小眼睛塌鼻梁，还有一张宽到天边的香肠嘴，上面标榜了“通缉犯”三个华丽的大字。

她提起画纸，看久了有些视觉疲劳，但还是能拿得出手的，林染有这份自信，“你懂什么，这叫艺术！”

林染还在考虑要不要帮他把下身和四肢也给补上，想想“通缉犯”一般只有上半身，差不多可以完稿了。

林柒柒看着纸上那只“丑八怪”，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她们姐妹俩的绘画水平都有限，所以谁也别说谁。

“看你的书去！”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