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2004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偶遇

篮球无眼，怪就怪林染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

一个男生小跑过来，小寸头，国字脸，两手揉搓了不下五遍，当林染是庙里供着的观世音，“对不起啊对不起。”

林染刚刚被班里的那群男生起哄本来就不是很爽，好好走个路又被篮球砸到脑袋，这会儿气得两眼冒金星，语气变得不太友好:“会不会打篮球啊！我脑袋长得像球框吗？”

那男生使劲憋笑，这女生这么幽默呢。

他偷瞄了对方一眼，当着林染的面，一本正经地在那里观察这颗脑袋到底是不是真的像篮球框。

服了，这年头碰上什么人都有。

林染揉揉凸起的大包，绕开这个人走了。

那男生还站在原地，像大夫似的把了把自己的任督二脉。

擦，是心动的感觉。

城北中学扎双马尾的那个女生，眼睛里揉碎了细光，她的嘴唇粉得像樱桃，连走路的姿势都迷得人神魂颠倒。

他认出来了，那是他追求无果的女神，林染。

“姚磊，快过来打球。”

国字脸小哥应了声，先稳了稳自己激动的内心，依依不舍地朝他队友跑去。

＊

林染边吐槽自己一天的惨痛经历，边愤愤咒骂刚才那个没长眼的国字脸。

她不知不觉走错了道，等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距城北中学后门只有10米的地方。

她没来过这里，抓了抓脑袋，环顾了一圈，这里杂草丛生，枯枝败叶散落了一地，有个陈旧、布满灰尘，甚至看不清玻璃窗里面有什么的警卫室，她指尖不小心碰到那肿起的大包，被自己吓到了，于是背过身，准备原路返回。

赵小关每天掐着下课的点过日子，因为第八节的后半个小时，他要赶着出去打工。

后门那边没有门卫把守，虽然学校装样子建了一个警卫室。但里面空无一物，就是四面白墙围起来的空壳。

他像往常一样，翘掉最后一节课，大摇大摆往学校后门那边走，嘴里叼了支红双喜，看见对面有人过来，警惕了一下。

那个女生嘴里在念叨什么咒语，眼睛长在地上，压根没看到赵小关。

他有400多度的近视，直到两个人迎面走近，他看清了那两只许久不见的马尾辫。

他扫了一眼周围，这儿可不是小女生过来跳皮筋的地方，一个女生出现在这里，有点古怪。

林染踩着碎步，脑子被撞得不轻，现在整个人混混沌沌，她只看到远处有人走来，再一眨眼，人又不见了。

完了，她都出现幻觉了。

有人擦过她的肩，林染能感受到对方强劲的力气，更像是故意挑衅。

林染转头。

紫发少年意气风发，“啪嗒——”扣响打火机，燃起他嘴里叼着的香烟。

“赵小关！”

喔，还没傻。

赵小关两指夹住烟身，从鼻腔里吞吐出白烟，不得不说，他抽烟的架势比林染她爸还老练。

他扬扬手，有气无力的样子，这是他们圈子里跟熟人打照面的流行方式。

这样的“熟人”要打上引号，只是见过几次，算认识又不太熟，容易化解彼此不需要客套的尴尬。

赵小关把林染划分在这类人里。不需要打交道，单纯是脸熟见过，仅此而已。

少年转过身，继续吞云吐雾，白烟盘旋在他头上，好像烧焦了一样。

“你去哪里？”

林染手上戴着一只小银表，表盘上没有数字，指针小小的，还没到放学的点。

后门这边的墙头不高，两米左右，不像林染外公家的乡下房子，为了防盗，插了无数片碎玻璃渣，一个越身，可能都是断子绝孙的下场。

有时候林染很难将这位狂放不羁的少年和16年后在机场遇见的那位衣冠楚楚的商旅男士结合在一起。

她甚至怀疑这哥们后来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突然洗心革面了。

赵小关弹了弹烟灰，嘬着嘴，语气不善:“关你屁事。”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我可是你16年后在机场偶遇时兴奋得差点晕死过去的人呐。

“你爱谁谁，离老子远点。”

再跟她耗下去，赵小关会面临迟到的风险，修车店迟到超过五分钟是要扣5毛钱的，他干的时间本来就不长，三个小时只有9块。

跟她比不了，光一周租个蝶就能花出去12块钱，眼都不眨一下。

林染眼看他丢掉烟头，往回助跑了十来米，一个纵身，相当熟练地爬到半墙，靠两只手的力量用力撑起下半身，就两秒，人消失在林染视线里。

“赵小关，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你敢反悔，你就是小狗！”

这个人没有一点防火患意识，烟头没灭干净，在杂草丛里哔哔啵啵地响。

林染一脚下去，烟头瘪了，也没声了。

她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帮他把林染身边的花花草草都斩得片甲不留，结果光给他开后门了，对方还是一点觉醒意识都没有。

菜鸡队友，带不动。

＊

赵小关翻身一跳，听到墙后面有人骂他是条狗，差点把脚崴了。

沿学校后门直走，穿过第二个十字路口，那里有家自行车维修店。

卷帘门半拉开，上面用蓝色油漆喷了老板的维修电话。

“福哥，来了。”

赵小关把卷帘门抬上去，那位叫“福哥”的老板躺在躺椅上嗑瓜子，对面放了台黑白电视，里面嗯.嗯啊.啊的女声不时传进赵小关耳朵。

他偏过身，当没听见，进去拿工具箱出来。

“来了啊，外头三辆自行车，后胎都扎了钉，你给换换轮胎。”

“好。”赵小关走出卷门外，多嘴地问了句:“福哥，门拉一半？”

福哥胳膊上纹着纹身，两条大青龙互相游走，他抬起胳膊，示意赵小关就这么敞开着。

看那玩意儿耗体力，他面色潮红，需要吹点外头的风，振奋振奋精神。

换轮胎是修车里面最费功夫的，福哥白天只接简单的活儿干，复杂的都留给小工。

这家店靠近学校，而且前面挨着菜市场，很多老头老太的三轮车爆了胎、或是碰上刹车不灵，都会就近推车来这边修。

福哥教过赵小关一次，如何修扎了钉子的车胎，要先将外面那层轮胎拨开，检查里面的内胎有无破损。

如果只是外胎破了，那换起来就省事，赵小关只需贴一个补胎贴封住即可。

但这三辆自行车里有两辆破了内胎，他要把整个内外轮胎剥下来，重新安一个新胎换上。

＊

晚饭过后，林染陪杨芬去楼下新开的百货店里淘货。

每到这种时候，林柒柒这个跟屁虫一定会跟着一块去。

她小时候最喜欢争宠，自知有林冠梁纯天然的宠溺，仍不满足。

林柒柒想要更多来自妈妈杨芬的关爱，但那时候杨芬一心只在林染的成绩上，从而忽略了小女儿的内心感受。

第一次当母亲，林染又是大女儿，杨芬把更多的精力全部投放到她身上，林染不负她所望，次次拿回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这让她面上增了不少光。

杨芬愈发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正确的轨道上行进着。

“姐姐下星期要考试，我带她出来放松放松，谁让你瞎跟着一起来的。”

林柒柒彼时还留着学生头，她想养长头发，杨芬不同意。

林染把妹妹往怀里带，抚了一把她的锅盖头:“出都出来了，别说她了。”

她眼里闪出泪花，撇撇嘴，走在林染前面。

林染知道，她是怕杨芬遗忘她，所以做什么事都喜欢跟大人唱反调。

妈妈买了两件粉色的T恤，她说:“不，我喜欢黄色的。”

妈妈买了一板原味酸奶，她说:“不，我喜欢草莓味的。”

只有忤逆，林柒柒才能多得到杨芬的关注，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还有一个“离经叛道”难伺候的小女儿。

大人没有那么细致的心，那个年代也不流行关注青少年心理成长。

林柒柒各种为了博关注的逆反心理在杨芬眼里，反而给她贴上了越长大越不听话的固定标签。

逛到洋娃娃那个货架，杨芬眼皮都不会多抬一下，她觉得女孩子有一个就够了，买多了放家里除了占地没一点用。

“林染，这次考试想要什么奖励？”

一到大型考试活动，就是林染征集礼物清单的时候。不管提出什么，杨芬总会答应。

事发突然，林染还没想好，林柒柒拉拉杨芬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妈妈，我也想要。”

“你还没到考试，下次再说。”

林柒柒眼底布满失望，吸了吸小鼻子。

只有考到一百分的小朋友才可以拿奖励，她活在这样的鼓励机制下十好几年。

“妈，你奖励我50快钱吧。”

按着林染的性格，即使能拿100块钱的奖励，她都只会要一半。

“不要其他了？”

林染是最让杨芬省心的孩子，不贪婪，适可而止，懂得退让，她始终认为性格决定成败，像林染，她本该优秀。

“不要了。”

这个钱要用来给下个月过生日的叶秋霞准备礼物，还要再买一对蝴蝶发夹专门放学校里让李维维看见。

林染此刻明白了，当姐姐其实很辛苦，不只享受年级第一带来的荣光，还要承载杨芬强行压制上来的负重。

最后杨芬给自己买了件牛仔裤，给林冠梁挑了一根新皮带。

新店开张，全场到处贴着打折的红字条。

林染越过人群，很快被一头紫毛锁定了视线。

没想到赵小关也过来逛百货商店，他在卖牛仔裤那边挑挑捡捡，专门选破破烂烂打补丁的款式试穿。

卖场里太拥挤，杨芬一个转身，手边只剩小女儿林柒柒。

林染一天碰上人家两次，这回还是在校外，上去打个招呼好像也可以，于是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到人眼皮子底下，扬了扬手:“嘿，这么巧。”

她想起上回在俩人在万家福偶遇也不算太巧，林染猜他家也住附近，所以总能意外撞见。

他词汇量有限，除了阴魂不散，想不出第二个词，但考虑到对方是个女孩儿，换成了相同语义稍显委婉的话，“又是你。”

赵小关没了逛店的心情，扔下手里那四五条裤子，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林染一个上前，不合时宜地摸到了他的屁股。

赵小关:“……”

小修了一下

撒泼打滚求评论

么么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