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第53章 第 53 章

现场安静了几分钟才有人意识到那似乎是假的，几个跑出去的人也没能追上邢英。

他对这里十分熟悉，对人性也万分了解。他们总是会在生命面前怯懦。

“那是假的！快救人！他被打了四枪！”这时候的出头鸟似乎是想摆出一种自己做过了很多的领头精神。

萧耳呼吸微弱，血色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透着亮眼的色彩。

明明所有人都看见他在还未落地之前就挨了三个枪子，那时他们却只是当自己只是看戏的一员。

他嘴角也露了血色，五根手指上沾满了晃眼的红色颜料。

“医院！快！”

任务很失败，救回了昏迷的沈牵，放走了犯罪的邢英，还牺牲了一位无辜的人民。

警方决定封锁所有通道，不给他一丝逃跑的机会。

萧耳在救护车上因失血过多，尝试抢救失败，死亡。

连接心脏的仪哭持续着同一种让人耳膜不适的提示音。

顾昕发现他手腕上不断闪动的一块儿很小的电子屏幕，用不足以让人发现的亮度闪烁着。

该怎么向他告知，他死在了她的面前，挨了四颗子弹……

步入夏天之后，连晚风也是热的。

没有开灯的病房和断断续续的一段音频，一人悄无声息地坐着，一动未动，一坐便是几个小时。

他的眼底亮亮的泛着晶莹，被低垂的落发遮住了些许。

没有哭泣声，有一个人急切的呼吸声，一句话可以说很久，他从来不会那么耐心，但他守了一下午。

“我……可能……得对你……说一声……抱歉了……”

人声还带着一丝机器的电子故障音，是心率过低的提示。

“好像……回不去了……

“鬼屋……应该……也去不了了……

“你原谅……我吧……”

听起来像是在克制，强颜欢笑。

但听的人很不高兴。

“我……下次……不冒险了……最后……一次……”

每次都是同样的话术，但却拥有不同的结局。

“还有……可不可以记得我……”

录音没停，时间在分秒中流逝，熟悉的声音戛然而止。

唯独没有停的是智能手表的提示音……

他永远等不来下一句话了吗……

言一声抱歉以求原谅留一段录音以求勿忘。

他低头咬唇静静地听着。

“骗子……”

他咬着齿开口。

他辱骂他是骗子，却还是被他拙裂的把戏骗了一次又一次。

他躺着不理他。

“你怎么不理我？你不理我，我怎么原谅你？……”

他让叛逆的泪水肆意流动，他抓着手腕上的嫩肉下意识搓着，搓出了红印，没有血迹刺眼，眼泪滴在手背上还是温热的。

他的手却冰凉的，可能和放置在门口经历过风雪之后的守门塑一样，冷冰冰的冰雪。

那手常年是热的，会牵着他，揉着他的头。

那双手应该是端着一碗白色的温粥哄着他吃下去的……

“你冷吗？我有些冷……为什么不多穿一些……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催我睡觉啊……你怎么先睡了……醒一醒，我好无聊啊……

“我不想去鬼屋了，我不玩电脑了，我不吃糖了，你能不能看我一眼……”他轻轻摇着他哥的胳膊。

泪水堵在眼眶里也是凉的……

“我听话……你起来……行不行啊……”

他埋在病床边想捂热他的手，那人身上的白布沾上了泪水。

那里安安静静，只有一个人埋着头闷闷的呜咽的哭声，显得好生孤单。

“你是不是要走了……

“你走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我们都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过一阵子时间……就原谅你了……

“你别等我…我活的好好的……”他双手掩住狼狈的脸无名指擦着倔强的泪。

“我想你了……”

屋外的三人也沉默着不说话，白延许抱着两条胳膊皱眉靠墙，沈淮年头疼地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发愁。

他们只是在警局呆了一下午而已怎么回来就少了一个人……

他死了，萧闲该怎么办……他怎么……就那么死了……

他们要把送到太平间里了。

那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轮子擦地板的声音。

萧闲无神的跟在后面，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来生再见，他只能看着他的尸身越来越远，他拽着皱了的衣角，一直低着头悄无声息，蹲在地上，长睫毛上沾着泪珠，血丝布在眼白处。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拍还好一拍就止不住了他咬着唇不想哭出声来。

他咬着自己的胳膊，出了牙印，疼疼的，红着的，凹陷的。

真是丢人，我不要哭。

“他走得好快……离我好远啊……”

“他该怎么办？哭了这么久，你觉得他还想活吗？”白延许对萧闲哭的喘不上气的样子还记忆犹新。

“他……肯定得看着他，他想死但他不会。”

“他们把邢英放跑了。”

“他跑不掉的。”

待到一切水落不出，坏人总会得到惩处。

邢英没把沈牵放死里搞，他在病房里录了口供。

警方在全城搜索邢英的身影。

“有消息了！他在飞机场！”一个小警员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高喊。

在此之前，白延许他们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早就赶到了那地方。

警方赶到后先疏散了无关人员，保证不会再有人员无辜死亡。

“你们怎么也来了？跟你们没关系！上次不就有一个人牺牲了吗？还不死心？”

“我并不觉得这跟我们没关系。你们就是来和我们闲聊的？你们可能比我更没用，一群脑子去取经了？没有一个人想着去追的？”白延许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喝马尿之前建议你先照一照自己是什么货色。”

让他们回去的那位警员又痛又恨的，不敢看他。

“唉，看见没有他还躲在那个人堆里面，要我说你们就是子啥啥不行，疏散个人群，结果呢？一点效果都没有。”他指了指远处那个和人头一起流动的贱脑袋，“等等！他后面！”白延许定睛后慌乱地拍了拍沈淮年的胳膊，“萧闲！他怎么出来的？”他面露焦愁。

“不是被你锁住了吗？”

“我K！等着，我把他带回来。”沈谁年一个健步正要冲上去，被白延许一把拉住。

“你能不能动点儿脑子？你去有用吗？对付他失忆这件事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我去，你呆着，马上回来。”他拍了拍他的肩做着完全没有任何疑问，他会安全把他带回去一样的表情。

“不行！”

“你放开！我还可以跟他辨一辨，你呢？上手？你万一直接打死了怎么办？六年很长了，我可不能再多等了，小心我再找一个。

“他身上应该没有武器，你放心行吧。”白延许语重心长。

“我不行！”沈淮年把他往回拉。

“你别在这种时候让我给你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剧！再拦我把你手砍了。”白延许指着沈淮年，让他安分一点，语气里带着警告，“你跟他又聊不好，没话题，我来，保准有效的。”他又安抚了他一下，像小混混一样拍着他的肩。

“副局长，我来喽，麻烦你们和我打好配合！包围他们。”白延许把沈淮年交给了顾昕，走上了前。

他向空中开了一枪，登时所有都吓了一跳惶恐地回头。

只见一个长相颇俊的男孩手中举着一把手枪用吊儿郎当的语气冲着所有人说：“喂！喂！喂！先生们女士们，我，犯罪分子！不想死的麻烦绕道，滚出去！”

效果绝佳，人民众群都抱头落荒而逃。

诺大的大厅只剩了他们三个，警队的人已经把他们三个包围了起来。

“嗨！邢局长，这么久没见，看您这架势……是想再给自己增加几条罪名吗？”他微歪着头冲他打着招呼。

“明明都是你！你害死了他们！你想毁了我！你……你得跟我一起死！”

“别这么激动嘛，局长，你的下属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我们，要不是亲眼看了你杀人，他们可不会都上赶着来惹你。说白了还不是您自作孽嘛，心急了！”白延许和他闲聊。

围在邢英后面的几人在向萧闲慢慢靠近。

“我心急？哈哈哈，就这个，就我确这个小朋友，“邢英把他捆着的萧闲从他后面拽了出来，他被打的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他！还想给他死去的哥哥报仇呢！结果就是个废物，什么也不知道带，你说他能打过我吗？当然不行啦！真够不自量力的。”邢英指着他放肆嘲笑。

“小朋友，你应该不知道你父母是被谁一把火烧死的吧？来来来！你们都凑近些。我给你们讲故事，啊哈哈哈！”他招呼着所有人都凑近些，随后又对白延许勾了勾手指头拦住萧闲说：“我告诉你一件你没查到的事儿吧，他父母！就是我爸放火烧死哒！”

旁人不知笑点他却已经拍着大腿笑得差气儿。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吗？因为他们嘲我无父，嘲我父亲不配为警察，说我和他一样都是狗！他凭什么这么说我？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明明比他优秀那么多！凭什么说我和他一样！他们都该死！该死！对！你也是！你那父亲最该死！还要威胁我！我还得谢谢你替我除了他呢！哈哈哈！对！要谢谢你！”

他又捂脸狂笑仿佛他们为他围成的一个圈儿只是他的一个舞台而已。

“你今天来这儿什么？要把这个小朋友救回去？”他瞪大了双眼，抬头纹在手指缝隙里若隐若现，“可以啊！你过来！你过来！离我近一点我就把他给放了，来啊，你快过来啊！”

他向白延许招着手，无比期待着白延许向自己走过来，他裸露的一口黄牙，让人恶心，他说的话让人似曾相识。

“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我需要那个，给我好吗？”

白延许在缓慢向他靠近，他需要保证自己和萧闲的安全。

邢英见他走得太慢，他开始向他走去，大步的。

白延许反应迅速，他大步往回退着，还在匆忙中回头看路。

警方也解救了萧闲，这时白延许就可以向他开枪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他没有。

他不能让他死在自己手上，要碾死在人民的脚下。

邢英见他向后退露出恼怒的表情，他向他跑了去。

在外人眼里与他拥抱并夺走了他手里的枪。

“他在愣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枪给他？”

等邢英向后退着，开口说了下一句疯语。他们才看清白延许胸前扎着一把刀。

干脆利落的短刀。

“我知道你不会叛刑，这不公平！你得和我一起去死！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也必须死！对！是你！是你！沈准年！如果不是你，他压根就不会去查这件事！都怪你！你也得死！你也得死！”他举着枪转身对着沈淮年扣下。

但沈淮年没有事儿，有人替他挡了那一枪。

沈淮年面前站了一位晃晃悠悠的人，他的心脏处渗出了血，还挨了一枪。

他晃晃悠悠，快要倒下了，两只手垂在了身侧，像是随着风吹动的方向倒了。

他刚刚好好地落在他怀里。

那一刀不差分毫直撞心门。

让他笑也没了力气，怎么也不想动，也不想张口了。

但是那会是他最后一次开口了，他要记住说点好听的。

“沈淮年……你干什么哭呢……我不想看你……哭……你对我……笑一个……”他躺在他怀里。

他如同初见时的那般居高临下，只不过眼睛里布满了浪花。

他想给他擦掉，但他懒得再抬起了胳膊。

那人不听他的话还是勾着头哭泣。

“你不是保证吗？为什么中刀了？啊？”

“你……能不能闭嘴……

“我……不想听……你说话……

白延许不太高兴。

“沈淮年……每天……开心…

“下辈子……我还来找你……

“你别躲……等着……

他张不开了口，看不清了东西，他被排斥在了世界之外。

他吓见那个疯子在说：“你怎么没死，不行！都得死……”声音渐行渐远。

不重要了，他看不见了……

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

他的心脏，也不会跳动了……

他忘了说句再见了。

不说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不会的他和他约定了下辈子再见的……

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