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蟾部落是原本兽人国的一个部族之地。
银蟾部落遗址非常荒凉,整个村落都几乎埋进了砂砾里,房屋都只剩半截,还堆满了砂砾,外边长满了一些矮小的沙漠植物,只有村口一块巨大风化的石碑上还残留着过去部族存在过的风光。
兽人国是个挺神秘的国家,国土广大,部落骁勇,当年曾能跟南衡和北宁抗衡,可惜四十年前不知他们为什么要围攻龙神皇,导致龙神皇在兽域边地陨落,甚至尸骨无着落。
龙神皇陨落后,点燃了整个龙泽大陆的熊熊怒火,兽人国成了全龙泽大陆的公敌,龙神皇的义兄诚皇大帝更是悲痛欲绝,几次晕死过去。在他的牵头下,四国联盟成立,四国联盟的大军围困兽人国,兽人国自此亡国灭族。
原本广袤的兽人国成了一片荒凉的兽域。
整个龙泽大陆上除了一些零散的兽奴,再无兽人这个种族。
只有苍茫无垠的兽域上的遗址,体现了兽人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瑞瑜站在风化的石碑下,仰头看着模糊的兽人文。
阿捡跟在他身边,紧张的抱着他腿,喃喃“瑜瑜”“瑜瑜”的叫着。
瑞瓒凑过来,好奇的问,“哥,这家伙叫啥呢?”
阿捡说话得并不大声,因此瑞瓒没听清。
瑞瑜瞪了他一眼,俯身将阿捡抱起来。阿捡抱着他的胳膊,蜷在他怀里,顿时乖乖的不动弹了。
瑞瓒嫉妒的瞪着阿捡,到底为什么他哥对一个丑八怪那般好啊!
“哥,这上面写的什么?”
瑞瑜答道,“‘银蟾镇’。”
“银蟾镇?兽人文,这里就是曾经住的银蟾族啊?”
兽人族据说除了皇族,共有六大王族,这六大王族分别是白象、黄狮、青狼、玄蛇之类,瑞瑜也记不清了,除了皇族和六大王族,还有数不清的其他中、低级兽族。
瑞瑜不仅又想起瑞瓒跟雷战庭说阿捡是水生低等兽族的畸形兽人。
他顿时有些不悦,心想这个瑞瓒干正事不行,传播这些歪门邪说倒是兴致勃勃。
瑞瓒莫名其妙的看着瑞瑜,为什么他哥方才又瞪他,他干什么了?
瑞瓒一肚子委屈。总觉得自从怪物出现,他哥就不疼他了!
瑞瓒暗戳戳的瞪了阿捡小怪物一眼。
真后悔,他当时怎么就将怪物领回来了呢。哼,什么救命之恩,不就是一片露水仙人掌……瑞瓒有点心虚的嘀咕:啧!行吧,勉强也算是救命之恩,可是,他能不能不要那么霸占着他哥啊!他那么丑,身份又不明……
他悻悻的转向雷战庭。
“雷侍卫长,你看什么呢。”
雷战庭应了一声,“我、我想银、银蟾族是、是什么种族,什、什么模样。”
瑞瓒也想起来,他是知道,兽人的人种跟其他各国人种不同,他们的各个种族,都跟他们的原生兽类有一定联系。
瑞瓒想象了一下银蟾是个什么形态,进化成后的兽人跟银蟾有什么联系——想象不出来。
他愁眉苦脸的瞟了阿捡,耷拉着脸。
暗想: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雷战庭了。
按照雷大个那藏不住事情的憨厚本性,他一定马上就会去汇报给皇兄,皇兄现下肯定知道了阿捡这个丑八怪疑似兽人的消息。
可是皇兄为啥没反应呢?
就算反应不那么大,皇兄平常总是雍容秀雅的,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啊?
可是不光瑞瑜毫无反应,雷战庭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瑞瓒郁闷的很,想着怎么去试探一下。
毕竟阿捡这怪物不是其他,可是疑似“兽人”!疑似害死龙神皇的身负原罪“兽人”!
以前因为兽人的疯狂罪行,他们得罪了整个大陆的人,不光诚皇盛怒之下血洗整个兽域,连同当时跟兽人亲近的四国联盟的家族通通被剥皮拆骨,剩下他没有追究到的一些也被其他龙神皇的疯狂崇拜者追杀到屠戮一空。当时的惨状令不少人到今天还心惊胆战。
后来也没人敢随便谈论兽人,生怕谈论一下也会被抓起来剥皮拆骨,后来气氛倒是渐渐宽松了,但是谁敢说一下还是会被群起而攻之。久而久之,“兽人”这两个字就成了禁忌。大家提都不提这两个字,就成了一种约定俗成。
现在皇兄冒天下之大不韪居然要养兽人……
只怕南衡皇室的名声都会被波及到卷入风暴。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也不知道皇兄是怎么想的。
他很想跟哥哥谈谈这个话题,但是现在到处都是人,又不好提。
瑞瓒跟前跟后,焦躁不安。直到瑞瑜的帐篷搭建起来,他又跟了进去。
“出去。”瑞瑜冷声说,这瑞瓒是真的没有眼色。
没看见他在换衣服?
瑞瑜洁癖,每次停下休息时都会先换衣服。
他脱掉了外袍,里面仅着一件薄绸衬衫,瑞瓒就冲了进来。
瑞瑜冷冷的睇着瑞瓒。
瑞瓒却完全没感觉到他哥冷冽的目光,只是看直了眼睛。
瑞瑜平时看起来白皙文雅的,有个“君子兰”的外号,瑞瓒也跟不少人一样认为他哥武力值不高,大约是“以德服人”,没想到他哥脱了衣服,其实肌肉线条还是挺流畅有力结实的,看起来比自己腱子肉多!
他正看得发傻,瑞瑜恼怒了。
“滚出去。”冰冻一般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瑞瓒立刻溜了出去。
瑞瑜瞪了眼还在飘动的帐篷帘,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真是不知所谓。
也不知每天都在犯什么傻。
见阿捡瞪着眼睛盯着向他,他俯身摸了摸阿捡的头,柔和道,“乖,不是在骂你。”
“瑜、瑜……”
阿捡呆板的脸上表情一动不动,却有些兴奋的抱住他的腿。
“啧,别抱我,脏!你看你身上多少沙子……来换衣服……”
夜深,大家都入睡了,只能听到火焰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风声,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沙漠龙枭沙哑的叫唤声。
守夜的侍卫们轻轻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低低的谈话声。
瑞瑜困意袭来,摸了一把躺在身边的阿捡。
手摸着他的皮肤冰凉而粗糙,才两天不到,瑞瑜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手感,甚至觉得在酷暑的秋初,摸着还挺解暑。
阿捡的喉咙里发出低微的呼噜、呼噜的声音,像一只没长醒的兽类。
瑞瑜侧躺着看它,深夜里看起来黑糊糊的一团,白天也是黑糊糊的,不禁想起瑞瓒叫雷战庭传的话。
阿捡是个低级未进化的水生兽人?
就算是又如何呢?他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阿捡犹如被他身形操纵般的痴呆目光,像是铁围绕磁石一般从不曾分散过。
他明明是跟着瑞瓒回来的,却始终牢牢的跟着他、看着他。
每当这时,瑞瑜总是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曾经养过这丑东西,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如此迷恋。
但是不可能,他想他应该还没有失忆过。
这么丑的丑东西,他若是见过一定能想起来。
但他确实毫无记忆。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丢掉他,但只要一想到“丢掉”这两个字,想到这疯狂迷恋他的小丑八怪可能有的反应,他的心脏深处就酸酸痛痛的,没法再想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
瑞瑜渐渐睡着了。
瑞瓒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中焦虑,又找不到机会跟皇兄交流,还被皇兄灰溜溜的赶出帐篷……呜呜呜,他好蠢。
突然,他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肯定不是那些年轻敏捷的侍卫们,也不是那些轻盈灵活的驭者。
肯定是那个死老头……一想起头一天公孙穆让他闹的乌龙,瑞瓒就满脸黑线,更让他郁闷的是,皇兄跟雷战庭明明知道,还故意看他笑话!
唉,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像公孙固哥哥一样,漂亮的像仙子?
他两手枕在脑后郁闷了一会,爬起来,他要去看看那胖老头在干啥?
瑞瓒悄无声息的溜出帐篷一看,果然是公孙穆。
虽说他不待见公孙穆,但公孙穆毕竟是圣族,身份纳罕,瑞瓒心想还是得去问一问,万一他要是有什么不对出了事就不好了。
他走过去,只见公孙穆站在营地边缘,抬头在干嘛?
看月亮?
瑞瓒不信这个死老头能有如此诗意的想法,不过,从远处看,他孤零零的背影居然有一丝落寞寂寥。
瑞瓒想自己眼花了,居然在这个嚣张傻气的青龙族长老脸上看到落寞,要知道公孙穆平时除了作妖,几乎啥事都不干,完全成了队伍里的笑柄,大家现在说起“圣族”这二字都一言难尽。
他刚走近,就被极浓的脂粉香味弄的想打喷嚏。
瑞瓒深吸了口气,暗暗诅咒这个有病的老头儿,走上前去。
“穆长老,您怎么在外边?”
公孙穆没有理他,他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没头没脑的说,
“唉,真像。”
“什么真像?”
“我说积宝城和这儿。”
“什么?”瑞瓒摸不着头脑。
公孙穆还是没理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积宝城你知道吗?”
积宝城?他当然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