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之遥,蟒蛇妖就要伤害到任逍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蟒蛇妖难受不已,“我早已不再是阿渠!我是养蜂人的女儿!”
“你们这些不知悔改的人类,就为白霄殿下陪葬吧!”
蟒蛇妖愈发放肆,直接用尾巴扫荡树枝,树枝砸下来,任逍连忙捂住湘湘的眼睛。
任逍的下颌抵在了湘湘的头上,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别睁眼。”
湘湘只能透过指缝看到零星的光芒。
“她在发生异变。”
“你勒住我了!”湘湘不想再一声不吭,用力扒开任逍手掌的缝隙,“她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任逍无可奈何地缩手。
眼前的蟒蛇妖已经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她似乎长出了人类的眉眼,可是那温润的眉目印在蛇身上,就难免恶趣味了很多。
蟒蛇妖笑起来:
“你这位成熟稳重的大哥哥若是死了,你又该去往何方呢?”
“她中毒了。”任逍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服用了莴胄!是她体内的莴胄支撑着她,莴胄以她的仇恨为养分,现在她已经无法控制她自己了。”
任逍刮了刮湘湘的耳尖:
“我已经吩咐马夫在周围布下结界,你记住,现在结界之内发生的一切都与外隔绝,如果我出不来,你一定要让马夫带着你一起逃。”
蟒蛇妖用尾巴狠狠地“踹”着任逍,任逍连连后退,一咬牙,面对蟒蛇妖那血盆大口,居然用力按着蟒蛇的腮帮子,钻进了她的口中!
“任逍!”湘湘大喊起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蛇口。
“呜呜,好吃。”蟒蛇妖终究是要吃人的,她慢吞吞地咽了咽口水,把任逍吞了下去。
蟒蛇妖试探着闻了闻湘湘。
“你还不逃跑?我数十秒,如果你不跑,我就把你一起吞了。”蟒蛇妖说。
“做出这幅不可一世的样子做什么?我还没有动手呢!你吞了任大哥,我要为他报仇!我是不会做逃兵的!”湘湘大吼道。
“说,你为什么要吃掉任逍!”湘湘抬手就要打蟒蛇妖巴掌,可是却挥不下去。
“他该死。”蟒蛇妖把尾巴藏好,压迫感十足,“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不会让你离开密林。盘瓠村的人们如果知道我就是蛇妖阿渠,以后我还怎么上门讨饭呢?”
湘湘吓得赶紧把杀猪刀握紧,当蟒蛇妖的冰冷体温摩挲着湘湘的脸时,湘湘忽然看见那位矜贵的白霄殿下。
“我没看错吧!”
蟒蛇妖背后的泉水里,忽然冒出了人影。
“阿渠,你这是参加完婚礼了?”白霄殿下下半身浸泡在水里,用手抚摸着蟒蛇妖的背部,“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那一刻,阿渠战栗起来。
但是,白霄殿下好像变得苍老了?
“春天到了。”白霄殿下的手腕上的花环已经枯萎了,她的唇瓣也不再鲜红如血。
阿渠慢慢转过身。
“神女!”
酥酥麻麻的风儿吹过密林,仿佛卷起半帘香雾。
“阿渠,看着我。”白霄殿下说。
阿渠吓得赶紧把脸藏进了草丛。
“阿渠,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看着我?”
“这是您残存的神识吗?”阿渠怯怯地说,“我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我在密林和盘瓠村穿梭,寻找着您的神识,我一直恭候着您,绝望的时候又因为涂村长的异动而生出了希望。可是我不想您看到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白霄殿下摇摇头,微微启唇:
“我不也面目全非了吗?我的躯壳不也被涂村长处理掉了吗?别这样,再蹭蹭我吧,阿渠,我喜欢你湿湿的舌头滑过我的手掌心的感觉。”
阿渠正想扑过去,可是她骤然清醒:
“已经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一旦我和您的神识有了接触,您就会消失!您还有什么吩咐,就赶紧吩咐吧!我一定会照办!报仇也好,寻找白苏殿下也好,回到巫山联络大巫贤的后人也好,我一定会办到。”
“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你的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阿渠,如果非要吩咐你的话,我希望你幸福。用你的笑容触碰我,用你的体温融化我吧?”
白霄殿下明眸皓齿,声线里居然有那活泼明朗的味道。
“让我解脱吧。”白霄殿下闭上眼睛,“我最信任你,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
蟒蛇妖压抑不住痛苦了,却还是爬了过去,以侍者的身份,亲吻着那一抹神识的手掌心。
下一秒,那一抹神识终于消散了。
就在阿渠还呆呆地看着远方时,她的肚子忽然被剖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尖叫声,因为腹部绞痛流血,她忍不住在密林里翻滚起来,这尖叫声听起来是如此诡谲,直到那腹部里,飞出了一个人。
任逍!
任逍手里拿着鞭子,鞭子上似乎绑着什么。任逍把鞭子往外甩,跟着也一起从蛇腹里闪出来。
“莴胄。”任逍说,“所以,阿渠,是这个名字吧!你为什么会服用莴胄?这是我们高枕楼的禁物。到底是谁给你吃的?”
似乎是嫌脏,蟒蛇妖不断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腹部,这条野性难驯的蟒蛇妖,终究还是无法与反抗她的人类抗衡。
“你以为我不能疗伤吗?”蟒蛇妖还在大放厥词,“等我恢复了,一定会把你吃干抹净!”
“莴胄这种东西,只有死绝了的生物服用了,才能‘起死回生’,可是身体却会不断萎缩。”任逍说,“高枕楼失窃莴胄,就是我来的原因之一,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一定让你体面地离开人世。”
“哈哈哈哈哈!谁喂我吃的!既然是这样的好东西,你们人类又怎么会愿意割舍!”阿渠愤怒地大笑起来,表情令人毛骨悚然,“若不是我误吞,恐怕早就被涂村长还有盘瓠村的村民赶尽杀绝了,就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莴胄,我才能苟活到今天啊!”
蟒蛇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能吞了你,真是遗憾!”
“误吞?这东西你是在哪里误吞的?”任逍拿着鞭子,扫过蟒蛇的眼睛,继续审问。
“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蟒蛇妖深深地凝望了任逍一眼,“虽然我们蟒蛇妖饿了就要吃人,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吃,你若不是因为这张脸,怎会值得我去吃?”
“你能从我的肚子里出来,也是奇迹,”蟒蛇妖若有所思,“和你一模一样的那个男人,我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了,活着也是浪费生命,不如去陪神女只是。他把涂村长和盘瓠村当做挡箭牌,耍弄了我,这份仇恨,永远不会消散。”
“的确永远不会消散。”任逍把莴胄递给马夫,那莴胄上吸附着蟒蛇妖的仇恨,已经膨胀了不少。
“这闹心的故事结束了。”任逍点点头,似乎已经对和蟒蛇妖一问一答感到厌烦,“我会把你和麻袋里的尸骨葬在一起的。”
任逍不理会蟒蛇妖,走到湘湘面前,把她散乱的额发拢到了耳后,“累了吧?我们走。”
湘湘含糊道:“走吧。”
马夫罗师傅又从树上跳下来:
“刚才真是惊险。任公子明明可以动用痴情骰去唤醒蛇妖,为什么要动用蛮力?”
任逍笑起来:“不错,开始指手画脚了。倒是你,涂村长和他儿媳妇看好了吗?”
罗师傅抱拳:“知道任公子赶时间,一直用上山前携带的干粮招待着他们。”
“涂村长的儿媳妇,叫什么名字!”湘湘拉住罗师傅,“是不是叫月鹭?”
“嗯,他们二人不敢轻举妄动。任公子,这个结界快要撑不住了,我们快点离开吧。”
湘湘回头望了望死去的阿渠-----有什么疑问盘旋在脑海。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月鹭和阿魉结婚之后,为什么阿渠又在路上说,她的父亲是卖蜜蜂的男人?
为什么她对盘瓠村这么大的仇恨?渠魉村,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只有涂村长知道了吧。
可是当他们三人一瘸一拐走到密林的出口时,却看到,又是一条蛇,在啃食着涂村长。
“啊啊啊啊啊!你不能吃我!你答应了阿魉的!”
“你根本没把阿魉当儿子,我干嘛还要把他当丈夫。”那条蛇说。
听到动静,蛇转过身-----那蛇身上,赫然是儿媳妇的脸!
“你们打扰到我进食了。”儿媳妇冷冷地说,“罗师傅,你的干粮喂不饱我,所以我只好用涂村长垫垫肚子了。”
湘湘倒吸一口凉气。
她对儿媳妇的印象,仅限于梦里她被称呼为“月鹭”时,在渠魉村和情人表白的模样。
至于刚来九黎时,在涂村长家里做客时,她也总是盘腿坐在地毯上,因为不能上桌,她就捧着米饭吃个不停,涂村长把孙子从她手里抱走,她也很放松的模样。
那潋滟的眼眸里,曾经倒映着对情人阿魉的依赖,她有艳丽的容貌,偏偏性情乖巧温顺,所以自己才从没有想过,她也是蛇妖吧?
美女蛇垂下睫毛,她的嘴角沾着涂村长的血,她露出酒窝:
“我帮你们吃掉了涂村长,可合你们心意?”
2023-11-03 19:15:38 初次发布
2024-01-12 修改错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莴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