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事儿真是赶巧了。
书书喘了口粗气平息自己,她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一瞅,吆吼,还是那样儿。
她都不知道,是该夸大田聪明?还是傻了。真的就还敢把它往之前的那个土坑里埋呀!
唉。这也不知道算是把它教育的太成功了,还是继续继承原来的死脑筋一点都不会变通。啧。
不过,这倒也省了她的事。
对于大田的挖洞本领她是没话说的,书书没有急着去把坑给刨开,而是在附近仔细找了找,看还有没有别的洞。
依照大田的性子,她认为,很有可能它会为自己守一阵子的。
对于友情,她就是这么自信。
果不其然。
附近寻摸了一圈儿,书书走到一棵树边儿扒开一层废叶,然后带着新鲜土壤的洞口便映入眼帘。
“大田……”她偏了头,两手挡着嘴边朝里面扯嗓子呼喊道,“我是四娘呀,我没死,你快出来。”
“我有事跟你说啊……”
“我带你去找吃的吆……”
“大田……”
“……呕咳咳咳”书书掐着脖子,等咳嗽好一些了赶紧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润一润喉咙。“我叫的嗓子都让风给刮干了。大田你个没良心的,就算不出来,但能不能回应一声?”
“叽?”微弱的声音响起。
书书立马疑惑地用眼睛对着洞口瞅了瞅,然后又仔细地瞅了瞅。
“大田?是你不?”她问道。
“吱”
书书为了发现它,都趴下了。
她使劲儿地往黑乎乎的里边瞅。“没有啊?哪儿来的声啊。”
“大田,我怎么看不到你?你在很底下吗?”她一边问着一边再一次解释道:“我是四娘啊,我还活着呢,就是变成人了。”
“哎呀,一下子说不清楚,你先出来再说吧,我老趴在地上很不舒服的。这做了人就是这点儿不好,站得太高,身子还要直立起来,麻烦!”
别看嘴上说了不好,其实书书心里还是挺得意的,也算是变相地在给朋友炫耀。
“你快点儿出来啊,也别不相信我说的话。不然,我就开始揭你老底儿了,把以前做的那些糗事都给爆出来,看臊不死你。”
说完,书书就重新调整好姿势,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是,她等了又等,还是什么都没等到。
终于,她不忍了。
“大田,是你逼我的……”面对着洞口,秘密正要出嘴巴呢,突然被闯入余光中的灰乎乎身影打住。
“额?”
大田从书书视线不可及的地带慢悠悠挪动到她的跟前。
“吱吱吱”有气无力地叫完一通后它舔了舔爪子。
书书:……
尴尬了,尴尬了,认错洞了呀!
“这个真不是你打的?”书书不敢置信。
“吱~”
“停!”书书打断它,“我不想听。”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赶紧硬掰道:“好呀你,早就在旁边也不知道回应……回…”
“…回到我跟前儿?”
有了借口书书更理直气壮(死鸭子嘴硬)了一些,“你是不是就想急死我呀?还有我说了那么久,该解释的都说了,你见到我活着怎么一点也都不激动呢?看到我成了人,做人了呐,就没有一点别的反应吗?”
书书觉得大田貌似有点儿淡定过头了吧?!
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但不在乎还干嘛三番两次把它的尸首带到这里埋葬?
书书心里很复杂。她是带着满腔欢喜来告诉朋友她还活着的消息的,可却遭遇了如此平静的对待,会让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的。
“大田,我看错你了。唔~咔咔咔,咔唔~”书书带上哭腔抱怨道。她是真的伤心了。
“吱~”大田艰难地挪动着想要更靠近,但它好像突然一下子没了气力般,直挺挺翻倒在一边。
“大田!”书书哭都顾不得了,慌忙去抱起它,着急地询问道:“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大田,唔唔”
书书看到那半睁开的眼中映有自己失措的模样,可紧接着,它又闭上了。
……
费力抱着两个小动物,书书卖力往下跑,直到瞥到拐往山腰子那边有个人,她也顾不得是谁了,连忙大叫着“救命救命”。
黄忠顺循着声音扭头看向呼叫之人,“这……”
最终,土郎中家,集合。
干掉的泪痕黏在脸上僵巴巴的,她也没有心情去管,只是无助地抱着黄皮子来回踱步折腾。此时此刻,书书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被赶出来后,书书就一直维持着这种六神无主的状态。
心里很杂乱,可怕的念头太多了……
在书书看来,好像快有一辈子那么漫长,关上的那个侧门才终于打开了。
黄忠土一跨出房门就抱怨,“早跟你说过,我只是一个单纯的土郎中而已,医治医治人还勉强,今儿个竟然还要被强制救一只……”他生气地用手比划了一下,“我又没有学过兽医知识,能瞧到这样就不错了,你也别太强人所难了!”
黄忠土警告地对着身后跟出来的黄忠顺说道。
书书见到人,就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奔赴过去,她紧张地盯住他们。
黄忠土在身后之人的示意下低头一瞧。好嘛,眼泪洗涤过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什么情绪都在里面,跟她这一对视,好像能被隔空传递一样,都不需要张嘴说出来就教人感受得到那种担忧急迫心情。
黄忠土受不住,撇开了目光,他弯腰揉了揉书书杂乱无章的大号脑袋瓜,安慰道:“那个小家伙暂时没事儿,就是营养不良饿昏过去的,别担心。”
走上前的黄忠顺抽了抽嘴角,没戳破族弟的胡言乱语。只是在心里鄙视:明明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啊,摆弄了一大圈还嚷嚷瞧不出个所以然。什么营养不良、饿昏头,还不是听着人家肚子震天彻底地响才给下的结论?切!
但是,他突然之间又想到了自身,再比之黄忠土,保不定此人会不会也跟他一样爱藏着掖着。一时就又收回了小心思。
疏忽之间的事儿,谁也没注意。
“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都只剩些草药,当务之急是要喂些口粮给它。”黄忠土说着,长叹一口气,“只可惜,现在这天儿啊,人都没法子吃得饱,哪儿还有空顾及得到那个小鼬鼠?没把它当成个口粮都称得上是心善的了。”
怅惘地偷瞧一眼黄书书,不,更具体地说应该是瞅的书书怀里的黄大仙,黄忠土总觉得堂哥忠顺可能没跟自己透真底儿,他就觉得昨晚的请神很有猫腻。恐怕真相只有堂哥自己知道了。
书书不清楚兄弟俩你猜我瞒的把戏,她心里耳中都只担心和捕捉任何有关大田身体状况的信息,一听只是饿到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直呼还好还好。
她谨慎地松开一只手往自己的布兜里伸去,就这样,空荡荡的里面仅有的一颗糖被她攥住拿了出来。
本想着直接带进去喂给大田的,但书书考虑了下大田的情况,还是借了小半碗水,泡开后才端过去。
求生的本能使然吧,大田闭着眼睛舔干净碗里的奶糖水,之后又昏沉了过去。
书书不放心它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没一点儿反抗能力的大田只要被外人瞧到,就像刚刚摸她头发的爷爷说的,现在但凡是个人,大部分都是衣食短缺的,饥不择食吃掉它绝对是毫无顾忌的常态,只要被他们瞧到大田。
手里抱着的身体早就僵硬不堪,书书不想她身为四娘的最后一点体面丢失,甚至有可能还要再经历更多波折。她不允许。
所以,她需要尽快埋葬掉它了,亲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