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娘变人后藏私很艰难 第12章 上下河

面太热，要吹好一会儿才能凉，才能吃到口中。就那一碗，也需要费不少时间去消化。

本来便没剩几个的人也走光，就书书两父女还在。

书书高兴地吃了一大半忽然停住，抿了下嘴巴试探着，“你也吃？”

他好像记忆中的那个老黄爷爷，总是好吃的都紧着她来，一次两次好多次她都没有太察觉，都很高兴地吃掉，一点儿也不剩。直到后来，它拖着苍老疲惫的身体又往她跟前推好东西的时候，她才有些懂了，开窍一样不再特别自私，愿意适量地给‘亲’人分享。

而现在，眼前的人以后大概也算是她的家人，还是对他好那么一丢丢吧！毕竟也出力抱了自己那许久。

真心没剩多少根儿，四散着，筷子头都得分批挑起来，稀稀拉拉一截一小段的那种。

“快吃，人家要关门了。”黄玉广都看到那窗口的人探了两次的头，神情有些不耐烦，不过可能瞅到他正在给小孩喂饭，好歹忍住没出声直接赶人。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犹豫不舍，此时书书倒是真的下了决心，“你吃吧！”说完心里在淌血，可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蔓延，好像跳动的那处在回应认同她这样的做法。

黄玉广愣了一下，刚刚的声音很小声，他没听太清楚，现在的这句话却是很清晰的响在耳边。

“你这孩子……”

眼眶湿湿的，没想到这傻闺女明白事理之后还是个知道心疼人的。

黄玉广本来坚决不吃一口的，可耐不住磨蹭，而里面的人这回是掀了帘子出来瞅的。他只能在人家真的赶人前连面带汤解决完剩下的。

出了饭店，他们也继续往别的地方走去。

去了一趟派出所，这次总算是全部尘埃落定平息下来。杨成两人也收押了起来，跟着追来的家属闹归闹，可也并不能改变些什么，扭转不了局面。只是大家跟着耗在那里耽误了一点时间罢了。

这一来二去，下午返回的时辰便稍晚了一些。

回去的前半程，书书就没停歇美滋滋地乱哼着，“哒哒，山上大老虎，山下小黄鼠，白天洞里钻，晚上拜月弯，啦啦啦啦啦，哒啦啦……”用着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懂的糯糯‘外语’，特别起劲儿。

黄玉广理了理闺女干糟糟的发丝，笑了笑，心里终于不再是沉甸甸的，感觉就算生活再艰难，一家人伴随着向前总算是会有希望的。更别说还有同族的那些人，大家一同互相扶持着，先头也有过难挨的坎儿，但不也都照样给安然度过了？

黄玉广停下思绪，扭头继续和黄全盛他们说着话，聊书记，聊地里收成、人员懒散的事，还有晚上的开会。

而前方的大牛这两年被娇惯坏了，刚出来撒风跑的那趟还挺兢兢业业，这回去的途中却又突然开始撂挑子不干，停顿了好几次。

“这家伙，赶明儿个得要给它换个饲养的，这一不用去地里干活就只会让呆窝棚里长膘，好吃好喝给供着，那脾气都惯上来了。”黄全盛摇头叹道，一语双关。

这不，大家没办法，只能下来拉着它往前迈。本来以为是个神助攻，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拖后腿的累赘。

不过反正也没什么好着急的，至于回去那开什么会不会的又指不定说啥批评教育、自我研讨、向大家证明自个儿清白一类的，再亮一亮功劳啊那些有的没的老几套。

任谁心里都门儿清:装模作样！

这下好了，车上就只剩书书一个小不点儿蹲在上面。之前也是走的急，套好牛车却把那垫屁股的草蒲团子给忘带上了。还好掉链子的时刻挑的准，也没剩多少路，晃晃悠悠慢一点也不是太颠簸。

相对于车板子，书书其实更觊觎前面高大强壮的牛身体，她还真想尝试一下骑上驾驭它的滋味儿。

可惜不行。

只能有些消极地摇头叹气继续坚守老岗位，努力说服自己好歹她还是幸福的，不用腿儿着回去。

过了没几分钟，其中一个人往后看的时候忽然发现不知何时的小道路上又出现了个人。“后面那个人是谁呀？也顺着路往这边儿走。”

看着那行进的速度还挺快的，可比他们一行强上许多。

书书正两边换着无聊地瞅风景，听到话自然很感兴趣的扭过去关注一下。立马引起了她的注意。

“年轻人啊！人家是跑着的，咱是走着的，能被追赶上也不奇怪。”黄全盛难得地装作老气横秋一样回答，瞎感叹。

黄玉广才是真的无奈，这一行人里头可属他年纪辈分最大，他说啥了？“行了吧你，别停了，赶紧走着，也不能回去太晚，你姨她们要急了。”

说话停顿之间，距离更是拉近，双方都打了个照面。

想象中的被超过现象并没有发生，那后来的在赶上后反而也慢了下来，没再继续小跑‘追逐时间’。

书书从没有觉得过她的记忆力有那么好，竟一眼就认出了男孩子是喂了她一口肉的。也可能是第二口让她等了太久就不自觉对他印象很深刻，也或许是颜值挺符合她的审美。

“你是吃饭碰到的那孩子？！”黄玉广比书书先开口说了出来。他看人主动停下还打量牛车上的女儿，料想是被认了出来，毕竟女儿可比他的识别度高多了，还无缘无故赖了人家的一块肉。

刘绪看到小丫头还挺稀奇，你说这缘分！正感叹着就听到了有人对他说话，抬头移开盯着小姑娘的视线就看到吃饭时带着她的那个男人。“嗯，叔你们也往这边走？这么巧。”头一次使用了相较以往稍有不同的热情语气，刘绪没想到自己竟然说得感觉还挺不错。

黄全盛自认大队上的大小老少他都能认个眼熟，“这是？”真没见过这孩子。

“吃饭那会儿碰到的。”黄玉广简单说了下，表示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了解，至于闺女那碴子‘骗’了人一块肉吃的事他还没细问弄清楚，不好意思多说也不想提起。

“你是……下河沟生产队的？”

“对，叔你们是上河沟生产队的吧。怪不得咱能顺路遇上。”

说是疑问，其实双方大概也能做个确定。

“上河，下河，生产队……”书书皱了小眉头喃喃着，感觉脑子有些混。看来等下回去要好好一个人静静理理那乱糟糟的一团。

刘绪听着那软绵绵的话音，耳朵有些痒痒，跟他二舅娘家霸道小表妹的噪音一比简直天差地别。一时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书书的脑壳子。结果当然就迎来了某人瞪着大眼的怒视，更是让他想要勾唇发笑。

“咳咳！”

旁边的人反应过来，那瞪视也随之而来，压力瞬间增强。

刘绪自觉地收回手，离开前还给顺了顺毛，把那被他揉翘起来的重新扒拉下去。

“这妹妹跟我二舅娘家的表妹差不多大。叔，她有五岁了吧？”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话题。

“嗯？有八岁了。”八岁还是个豆丁样儿。黄玉广一听自己闺女竟然跟人五岁妹妹差不多大小，正心里不是滋味，也没空计较刚刚那出格的一幕了。

而在众人没察觉的空当，书书暗自翻了个白眼，没插嘴。

气氛眼看有些不对，刘绪张了张嘴要开口，黄全盛在一边先打破了沉默。“你是下河生产队哪家的啊？刚才跑那么急是不是要赶着回去？”其实更想说的是‘要不你先走？’可是这话不太好直接说出口。

“也不是急，就我一个人走路上所以想跑快点。”刘绪先回了后一个问题才转了腔说家里情况。“我舅是刘亮，他刚回来的，我现在是因着他户口挂在下河。二舅叫刘宏，不知道您认识不？”

“哦，我跟你二舅熟，他比我大几岁。你大舅回来的事我也听说了，他现在在县里的厂子里面上班吧？”

“是”

黄全盛本来还想着让人赶紧走，这一聊起来却打开了话题，一起慢慢赶路。

黄玉广那边也想起来之前遇到的那个大概就是刘亮，这许多年头不见还真跟以前不一样，变化太大，见面都认不出来。

书书眼看着这一队人又自己说起来，没人管她，连新加入明显不是一个年龄层的小年轻也自来熟的能融入。她……唉！无聊。

“我今年十三，不过户口上的是虚岁，十五，今天就是去县里找我舅拿办好的一些东西。”刘绪回着话，手也没停，从挎着的布包里变魔法一样拿出了好几颗奶糖随手递给书书。他也不爱吃，与其回去让人搜出来便宜那一家子还不如送给眼前看着很顺眼的小娃娃甜甜嘴。

“十三？”黄全盛看着少年，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真实年龄才应该是十五吧？如果按着十五，那身高才算有些符合才对。这是吃了好东西营养太过才发育那么快？而且对人处事他看着也很成熟啊。有些不相称。

聪明懂事的孩子真的都是别人家的！啊！

书书听着大表哥诧异的语气，她可没什么数字观念，十三、十五到她跟前就没什么区别，不知道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偷偷握紧两只手里快攥不下的糖果，闻着有一股奶香味儿，她就知道应该是好东西。佯装若无其事地瞄了瞄，没人太注意到她，快速把东西垫在肚子那里，然后一只手慢慢往兜里偷渡，另一只手牢牢抓着车边的把手不让自己被晃倒。

别说还挺聪明。刘绪瞥到那一系列动作想着，只不过没料到还是个爱藏私的小家伙。那么多，就算给大家一人分一颗还能剩下好几颗独占，可她却趁人不注意自己偷偷藏起来。

刘绪暗自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有拆穿书书，还自觉错了一下步子遮掩住那系列动作，方便小家伙。

很快，到了村子边。刘绪也该顺着路往左边拐去下河生产队，他们要告别了。

“书书，再见！”刘绪挥了挥手，叫出小丫头的名字作告别。

“再见。”书书占了人便宜，脸上挂着甜笑很配合地跟人告别，一手还捂着那鼓鼓的小口袋。真是大丰收。

只有黄玉广，心里有些泛酸。他闺女还从来没有对着他笑得那么甜，眼睛都眯成个缝了，有必要那么热情吗？

不过索性大家要分开各自往不同方向前进，也没留出时间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