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鱼鱼瞧过大瑶的玉佩,知道那是胡人爱佩戴的样式,也许那个救下大瑶的大英雄是胡人,也许玄煜收下的两名胡姬知道那大英雄是谁……只是,无论是她还是大瑶,都没机会见着那两名胡姬,听小班说,那是两个仙女一般的美人儿,勾魂夺魄,没有一个男人能够经受得住美人儿春意荡漾的眼波。
说起胡姬的美貌,大瑶将玉佩塞进荷包里,贴着胸口收好,兴致勃勃地说:“也不知小班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胡姬果真生得那样美?跳的什么胡旋舞果真那样好看?”
白鱼鱼滴溜溜转着眼珠,目光不经意落在池塘对面的凉亭旁,瞧见一抹熟悉的高挺身影,还有一群陌生的人。
听说玄煜今日会带着他的北门秘书团在西内苑里搞团建,管事的太监、嬷嬷纷纷警告手底下的宫人莫要随意走动,若是不小心冲撞了皇上,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西内苑虽不比内宫大,也不小,不认路的走进柿子林都有可能迷路,白鱼鱼特意带着啰啰到往常少至的地方玩耍,为乐不与玄煜等人碰上,不承想,巧了,竟正好碰个正着。
白鱼鱼在心里骂一声晦气,便想拉着大瑶离开,忽见玄煜身边站着个宽肩窄腰、英气十足的男人,看着那深邃的眉眼,白鱼鱼猜想,那是个胡人,再不然也是个胡汉混血,看那男人的体格、气魄,想必是个武将,能参加北门学士团建的武将,白鱼鱼猜想这男人便是北宫门的保安队长董义旬。
董队长,不,董将军生得真是英武不凡啊。
白鱼鱼一面欣赏着,一面拉扯大瑶一起看。
好看的,当然要和姐妹一起分享。
大瑶定定望着董义旬,像是也看痴了。
白鱼鱼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俊郎君,并未发觉大瑶的反常。
“听说,这位董将军有胡人血统,想必也会跳胡旋舞,只是不知,男人跳的胡旋舞好不好看?”
一阵微风拂过,赤红的枫叶飘飘落在平静的水面,点了的涟漪一圈圈荡过池塘,朝凉亭中荡去。
玄煜看着自己日渐丰满的羽翼,正有几分欣慰之时——
系统:【福星任务:让董又想旬跳胡旋舞。】
玄煜一瞬皱眉,猛然转头看向白鱼鱼先前躺过的小坡。
白鱼鱼先一步拉着大瑶躲在景观巨石之后。
系统:【请完成福星任务,任务超时未完成,自动评级一星。】
玄煜怒冲冲地四下逡巡着,如苍鹰寻觅猎物一般尖锐的目光中还着一点酸意。
系统:【这任务好办,不必你出力,只是辛苦董将军了。】
玄煜抿着唇,一言不发,并不愿意轻易如白鱼鱼的意。
该死的白鱼鱼,真该死啊!脑子里一天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系统:【警告!警告!】
眼下正是等待时机与老臣清算之时,容不得半点差池,玄煜咬着牙,阖上凤眸,做下决定。
白鱼鱼盯着英武帅气的董将军看了半晌,忽然发现,旁边还有个儒雅俊秀,风度翩翩的男人,白鱼鱼微微张着红润的嘴唇,心想,天底下竟还有这般谪仙般的人物……
玄煜再次睁开眼时,对上的正好是董义旬紧张的关切目光。
董义旬:“皇上?”
玄煜:“嗯。”
话已滚到嘴边,玄煜仍旧说不出口,斟酌片刻,才问:“董将军可否会跳胡旋舞?”
董义旬:???
玄煜攥着拳头,勉强挤出一句:“朕想看,董将军不妨跳一曲。”
董义旬:!!!
北门众学士们虽然诧异皇上竟有如此“雅兴”,但他们个个都是文艺爱好者——赋诗、吟曲、舞蹈,他们全都喜欢,纷纷捧场鼓掌。
“董将军,快舞!”
“奏乐,奏乐!”
董义旬骨子里仍有胡人的奔放,但毕竟多年为中原礼教所约束,此刻要他再跳胡旋舞,就像要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老爷们,当众掀开衣服,向别人炫耀他贴身穿着的大红大绿的肚兜兜。
这……这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董义旬刚正黝黑的脸庞浮上两朵若有似无的红云,仔细辨认,他眉眼间竟有几许兴奋,像个孤芳自赏许久的闷骚,终于等到了独属于他的舞台。
在一众热切期待的目光中,董义旬浑身都热起来,从上到下下,每一处肌肉都在蠢蠢欲动地抽动,摩拳擦掌一番,就要施展他的舞蹈才华,忽见不远处走过一队巡逻的禁军,他顿时手心、脚心同时冒汗,一种强烈的尴尬夺回理智,压抑住他躁动狂野的心,他想,还是算了吧,又想,皇上是不是真的想看他跳舞?还是随口一说?
玄煜先前说完那话,便匆匆别开了眼,他已为完成白鱼鱼的心愿做出最大的努力,只等一个五星好评,倘若,白鱼鱼这一回还不满意,他真的会掐死她!
微眯着的凤眸,射出的冷光化作飞刀,一下扎在隔岸矮坡上,那块景观巨石旁那只没有藏好的小脚上。
李幸朴见董义旬犹豫不决,自地上捡起两块鹅卵石,走向董义旬。
他自然不为打人。
“有请董将军为我等舞蹈,我为董将军和拍子!”
同为玄煜的心腹大臣,董义旬与李幸朴私交颇好。
此刻,李幸朴笑着推波助澜,董义旬挤眉弄眼地怪他瞎起哄,他堂堂一个羽林大将军,怎么能在下属面前跳舞呢?这事传回军中,他不得被人笑死?
这般想着,董义旬斜眼瞥向那队巡逻的禁军,恨他们脚上坠着秤砣似的走得那样慢,脑袋上装了轮子似的东张西望,盘算着聚会完毕,等他回到军中,一定好好整顿一番!
李幸朴偏头挨近他几分,悄声说:“今日到此的虽都是自己人,但王琮的耳目无孔不入,皇上让你舞蹈,自然是有谋算。”
董义旬一愣,看向玄煜,皇上脸色冷凝,确实如临大敌,若是为混淆敌人耳目,他就跳吧!
跳吧!
董义旬展开修长结实的胳膊,微微扎着马步,开始了他的表演。李幸朴在一旁敲击着鹅卵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北门学士中的黄鹂鸟、夜莺儿们,点着头吟唱。董义旬起初还有些拘束,随着愈发热烈的气氛,捆着他的尴尬化作的丝线一根根崩裂,他的手脚逐渐灵活,大开大合,潇洒豪迈,旋转跳跃,袍摆带着飒爽的风。
白鱼鱼看得呆住,只不过,她的目光已不再关注英武帅气的董义旬,而是落到另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