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四年春节,天气大寒,宫中内外都张灯结彩,庆祝这一次摄政王击退了突厥。
晏安坐在龙椅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摄政王大败突厥,也就是说他很快就会班师回朝。
晏安今年二十一岁,他穿过来已经三年了,刚过来的时候就领着上一任皇帝留下的圣旨登上了帝位,但他清楚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傀儡皇帝,现在的天下都被摄政王牢牢把控着。
穿越过来的时候,晏安刚刚上大学,他内心十分纯澈,直到现在他也依然觉得自己玩不过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古代人。
“皇上,房间里要不要挂上红色的灯笼?”何总管问道。
晏安看了一眼对方,噢,这是摄政王安插在他身边的老人,得罪不起。
“不用了,今年冬天,又是孤一人,甚至冷清。”晏安淡淡说道,他脸色如桃花,一张水眸十分潋滟,挂着笑容,看起来格外的温和。
何总管低着头,这些年他跟在皇上身边,也清楚皇上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他待人十分不错,但是现在朝堂都被摄政王把控着,一旦摄政王班师回朝,将无皇上的容身之处。
“啊,对了,我的房间不用打扫了,今晚也不用等孤回来。”晏安说道,这该死的古语话,他经常咬着舌头,作为现代的人,他一点都不习惯文绉绉的讲话。
“皇上是要去哪里吗?”何总管问声道。
“只是在宫里走走,何总管不必担忧。”晏安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还真是一点实权也没有,甚是窝囊,无论他要去哪里,身边的人总会过问和跟着,不给他一点自由。
不过也是,谁让他只是一个傀儡。
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天下困顿,外敌入侵,江山如风雨飘摇,晏安唯有求助沈夜白。
沈夜白答应他的唯一条件就是,要将虎符悉数交给他,在他出征期间,要全力支持他作战。
彼时,晏安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去现代社会,所以他压根就不打算收拢权势,只是想着不能做一个亡国皇帝,就将军权全部交给了摄政王。
但是他没想到,一晃三年过去了,他还在沧澜国,而当年因为他交付了所有的兵权,沈夜白将兵权牢牢握在手中,他率领将士将外敌赶出去沧澜,甚至还开拓了比以往大了两倍的疆土。
这三年,每隔三个月,他就能收到一封喜报,疆土扩大,需要下派新的官员去接管新的疆域。
一开始他还很兴奋,毕竟作为君王,谁不希望自己在位的时候,疆土不是最辽阔、 兵力不是最强盛、百姓不是最安居乐业。
可以说,这些年他躺赢了。
无论摄政王在外有什么要求,他都做到了。
粮草不够?他命人开国库,将粮草运过去。
武器不够?没关系,全国各地的工匠会支援他。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回不去现代,直到他在这里生活了一年,都没有得到一点回去的线索,他开始慌了。
那个时候他想打压摄政王已经迟了,摄政王作战胜利,追随他的队伍越来越庞大,据他的暗卫回报,摄政王手下有雄狮百万。可以说,只要对方想,可以随时推完自己这个皇位,登基称帝。至于为什么还没有废除自己这个皇帝,大概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好的名声吧?想要在适当的情况下再废除?
晏安十分惧怕摄政王的势力,这些年夜里,他总是能梦到对方冷若冰霜的面上,出征前回眸那深沉的一眼,令人不寒而战。
难道是他在记恨当初自己派了一支最差的军队给他?
晏安这才赶紧做作业,询问以前的人自己从前和摄政王的关系。
得出的结论是,自己视摄政王为仇人,恨不得将他手刃,甚至屡次给摄政王下绊子,对方也是将他恨之入骨。
往事不可追忆。
晏安现在只希望摄政王能看在他这些年没有给军队拖后腿的份上,等他班师回朝那天,不要对自己赶尽杀绝,要、要是真的恨自己,就、就把自己贬为平民好了,他只想好好活着。
晏安打算悄悄溜出宫,因为在这里一直有人监视他。
是的,监视。
监视他的人不言而喻,比他大了六岁的摄政王安插的人,整个皇宫都是他的眼睛,无论他做什么,总会有人将消息传给摄政王。
晏安换了一身衣服,背包里一套,刚走出乾清宫的门,身后就跟上了两个侍卫。
“你们别跟着孤,孤自己逛一逛。”他皱下眉头,试图呵退两名侍卫。两名侍卫互相看了看,到底没有追上去,而是将这件事情回报给上级,晏安身后立刻有人跟了上去。
晏安能感觉到身后跟了人,他十分厌恶这种感觉。
不过好歹能出宫,他倒也不计较,晏安骑着一匹雪白的马匹——名为白雪,是西域上供的最美丽、跑得最快的马,晏安挺喜欢这匹马,他利落地跳下了马,将马栓在了一棵树下。
晏安今日出门穿着蓝色的锦袍,他将头发扎了起来,戴上金色的发冠,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一张脸,有些平凡。
今天是春节,京城中到处张灯结彩,随时可以听见鞭鞭炮声,寓意新的一年美好幸福。
晏安却觉得有些寒冷,这些年他在皇位之上兢兢业业,从不敢做错一件事情,他不求对后世有功,但求无过。
晏安一个人走在街头之上。
现在明月当空,许多百姓都开始出来逛花市。
听闻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有许多的鲜花展览,两边还有许多的摊主摆摊子,猜灯谜、放花灯,不远处还有许许多多新年才有的美食和鞭炮,大街上热闹非凡。
身后跟着不少的尾巴,晏安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这些年,他习了一点武,感知十分敏锐,感觉到别人的存在,他立刻回头,往城中热闹的方向走去。
“怎么办?他发现了我们。”身后穿着黑色衣服负责保护晏安的人说道。
“跟远一点。”
沈夜白其实在七天前已经悄悄回朝。
这一次他率领神策军打败了突厥,将大蒙山以内的领土尽收沧澜国内,
沈夜白在边境已经呆得腻了,但是没有皇帝的诏令,他随意回京,会被人视为造反,他现在手握重兵,自然不怕这个罪名,但是,现在他却不想跟皇帝闹掰了。
晏安有些有趣。
“主子,他出宫了。”沈夜白身后蒙着面的下属说道,“他换了一副面具出门。”下属说道。
这些年,刺杀晏安的人并不算少,沈夜白一开始打算作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晏安的皇位坐的不稳,只要等别人将他杀了,他自然能够继承大统。
后来他出征,晏安在关内不断想办法给他筹集粮草,他对晏安做皇帝一事改观,后来更是觉得他有趣,所以便派人保护他,当然了,既是保护,也是监视。这三年来,关于晏安的一切消息都有人源源不断地将资料送了过来。
当初晏安想找面具,还是他命人给他送过去,当然了,他绝对不会让对方知道这东西是自己专门命人找来的。毕竟,一副看起来很逼真的面具价值可不斐。
“他现在在哪里?”沈夜白皱着眉头,晏安不会武功,身边平日里一直有人保护着才没事。
“现在就在长安街。”下属回禀道。
沈夜白立刻起来,他皱着眉头,然后命人:“将面具拿过来。”他现在不能用真实身份出现在晏安面前。
“瞧一瞧咯,瞧一瞧咯,今年最新款的狐狸面具,免费试戴,免费试戴。”年过四十的大叔在吆喝。
晏安路过来了兴趣,他指着画着红色眼妆的狐狸面具,上面有一对长长的耳朵,看起来怪可爱的。
“给我来一只试一试。”他说道。
晏安的声音十分清澈,他的年纪不大,如果不是穿越过来,他现在正在上大学,和朋友们一起游玩的年纪。
“好嘞。”摊主爽狂地将面具取了下来,“五十文钱。”他说道。
“这么贵?”晏安忍不住咂舌,来到古代之后他也对古人的货币单位有了新的认识,比如说,普通人家一年最多收入3两银钱,而3两银钱也就是3000钱。
这一个面具将近五分之一的月银!
他虽然贵为皇帝,但是裤袋也很虚的,特别是这几年打仗,他打开了国库,还将自己的小金库都全部都变卖成钱,换成武器和粮草运了出去。
晏安今日出门带了十两银子的,还有两张百银钞票,但是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家当之一了,要是不节省点花,以后被摄政王流放边疆,会没钱打点的——他可听说那些官吏看钱办事,要是给点钱,可能就不会一直催着赶路,还能给他一口水喝。
不得不说,晏安早已经想过自己的未来,好的坏的,通通想了一遍。
在身后看着他的沈夜白皱着眉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身为皇帝这么穷,连五十文都拿不出来,但是三年前他第一次向朝廷请求拨款的时候,对方可没有丝毫犹豫,就将3万两的粮草直接运过来了。
晏安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只萌态可掬的面具,咬了咬牙,狠心拒绝,“我还是再看看吧,老板,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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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宫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