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文静吃过午膳,又睡了半个时辰,这才慢悠悠地又去了拾翠宫。jiujiuzuowen
“太后娘娘还剩下四组。”尚工局的文姑姑道。
斐文静点头,“开始吧。”
梁嬷嬷帮她解下披风,她坐下后,文姑姑才让人去通知候选的秀女们。
“太后娘娘万福。”
声音清脆,身材窈窕。
斐文静看向名册,这一组里有一位是将军府女儿,名唤吴偃月。其余的,倒是乏善可陈。
“吴偃月是哪位?”
中间小娘子上前一步,穿着盘金彩绣棉衣裙,微微福身:“太后万福金安。”
这位吴小娘子眉宇间隐含英气,斐文静眼前一亮,暗自赞许。
这一组也只有吴小娘子并另一位小娘子得了锦囊。
剩下几组无甚新意,斐文静每组都留了一个锦囊,毕竟要足足选够四十四位供那位圣人采选。
完了之后,得到锦囊的秀女们再一次被文姑姑带到了拾翠殿。
“三日后就是册封礼,届时圣人也会至,这三日你们养足精神。好了,下去吧。”斐文静哪里会所谓的训话,硬着头皮说了几句,就赶紧让她们散了。
梁嬷嬷知道斐文静心情不好,“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
斐文静进宫这些年,昏迷了三年,醒来的这些日子也是天天在懿安宫修养,还真没好好逛逛这皇宫,这时梁嬷嬷提起,她也有些心动了,便答应了。
“不坐辇车了,我们就这么走过去,也散散心。”斐文静吩咐梁嬷嬷道。
御花园在拾翠殿东边,斐文静跟着宫人慢悠悠地晃过去。
“太后娘娘,这是御花园的西入口。”梁嬷嬷指着眼前这一大片竹林道。
“这个季节,竹子也这般翠绿?”
“这是得益于花匠们的养护得当,应当是有偏方的。”梁嬷嬷笑着说。
斐文静点头,从竹林中间劈开的一条石板小路走进去,转过竹林眼前是一座三层高小阁楼,阁楼前还插上了用竹子编成的篱笆。
竟有些山居隐士的味道。
“嬷嬷,这阁楼叫什么?”
梁嬷嬷神色有些奇怪,“娘娘,这阁楼叫静思楼,是崇文帝年间建造的,圣人登基后,又将此处翻新修葺了一番。”
“上去看一看吧。”斐文静没听出嬷嬷声音中的怪异,也不做他想,抬脚就走了进去。
一楼只有一个小小的黄花梨喜鹊登梅仙鹤延年书柜并一张书桌,再无其他。
斐文静直接从一旁的楼梯上了二楼。
楼梯是竹质的,走起来有微微的摇晃,但是楼梯又很狭窄,只能站一人,因此斐文静也只好紧紧抓着扶手,梁嬷嬷和其他宫女只能在她身后小心护着。
走到一半,斐文静额头就出了些汗珠,背心也湿漉漉的,“也不知这楼梯的是谁设计的,竟如此难走,蠢笨至极。”
“是朕。”
斐文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重心不,手也松开了扶手,往后倒去。
“啊啊啊啊啊……”
一阵惊心动魄,斐文静吓得魂飞魄散。
眼前一阵黑,她晕头转向了一阵,终于安稳了。
“好了,没事了。”
萧潜无奈的嗓音响起,斐文静微微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萧潜的胸膛,他穿的衣服布料很柔软,斐文静脸在上面竟然不觉得硌人。
斐文静脸上像是火烧一般,飞快往后退,刚退后半步,又被萧潜环住腰身往他的方向扯了扯,“你还想摔一次?”
斐文静这次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楼梯上,要是往后退,肯定会又摔一次,而且这一次梁嬷嬷和宫人们也不在身后了。
斐文静陇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抓住了萧潜的衣角,小声道:“那你,你松开我啊。”
萧潜神色莫名,还有一丝柔软,可惜这会斐文静看不到,眼前只有萧潜的衣服,还是红色的,鼻尖能闻到一丝沉水香。
过了会,斐文静疑惑为何萧潜还不放开她,挣扎着抬头,刚刚看到他的脸,斐文静就忽然双脚离地,腾空而起。
斐文静慌了,心也乱了。
连忙抓住萧潜的衣襟,“你做什么?”
萧潜低头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走个楼梯都这么怕。”
语气莫名有一丝嘲讽,但更多的却像是无奈和宠溺。
就像以前那样。
斐文静抓着他衣襟的手忽然很用力,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沉迷了。
萧潜淡定地走了几步,很快就到了阁楼的二楼,然而他还没放下斐文静。
而斐文静也没发现。
她心里紧张,怕自己沉溺,又疑惑为何萧潜会穿一身红色衣服。
她记得萧潜最爱的明明是青衫,而且他还曾经说过,不喜欢红色。
直到走道了二楼阳台,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斐文静才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萧潜怀抱里。
她咳嗽了声,“你……你把我放下。”
萧潜低头,他脸上半部分沐浴在阳光里,下巴和嘴唇在阴影里,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就像他这个人一半温柔,一半阴暗。
“太后今日怎么来这儿了?”他问。
斐文静见他不准备放下自己,心里有些惧怕,咬了咬唇,说:“今日操办选秀的事情,有些累了。”
说到这儿,斐文静才算真正清醒过来,她是太后。
萧潜神情也明显一僵,勾唇笑了笑,“太后选的,朕一定放心。”
说着,他放下了斐文静,走到一旁的矮几上拿了个小册子。
“朕想知道,太后选这些人的用意。”
他指着册子上的几个名字问斐文静。
斐文静看了眼,想到那几个人,笑着说:“吴偃月是将军府女儿,晏青卿是晏琦的孙女。”
“她呢?”
斐文静看过去,只见他指着三个字“明瑾瑜”。
她长睫眨了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仰头正视他,笑得温柔又委屈:“这不是你要的吗?”
萧潜皱眉,“她长得这么像你,你是要天下人说朕圣德不修,觊觎皇嫂?”
“莫非圣人并没有觊觎皇嫂?”她咬着唇,委委屈屈的,却又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既明目张胆又状若无意。
萧潜脸色冰冷,眸中有些许微动,伸手拉过斐文静:“当初是你狠心拒绝朕,如今给朕摆出这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出来,给谁看?”
斐文静手腕被捏得生疼,大概是知道他这会不会大动干戈,于是大着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圣人说笑了,哀家不委屈,哀家反而很欣慰,要是先帝知道他的皇弟如今这副模样,也会欣慰的。”
萧潜怒极而笑,推着她往后靠在了阁楼阳台的角落。
那是个三角,斐文静无处可逃,她脸上浮现出惊恐,又想起了上一次在寝殿萧潜差点强迫了她。
“你……你又要做什么?”
萧潜掐着她的腰,眉宇间覆盖上阴霾,吻不管不顾地、劈头盖脸地朝着斐文静落下去。
斐文静侧开头,想要躲避,萧潜也不管,就这么顺势在她脖子上亲吻。
斐文静有些微疼,心里又觉得屈辱,情绪崩溃得非常快,竟然大声哭了出来。
萧潜再也不能继续,停了下来,“哭什么?”
斐文静已然上气不能接下气,小脸上全是眼泪,鼻尖也红红的。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个劲地哭。
萧潜皱眉,揉了揉她脖子上被他吻出来的红痕,“别哭了。”
斐文静只觉得萧潜异常恶劣,语气也这么凶,哭得更悲痛了。
“好,朕不弄你了,我们谈一谈。”
又等了好久,斐文静哭声慢慢停下来,“谈什么?”
萧潜坐在矮几旁边的檀木半支椅上,“过来坐。”
斐文静警惕地看着他,“不了,我就在这里。”
萧潜抬眼,黑压压地看着斐文静。
她摸了摸胳膊,“我还是过来吧。”说着小步小步地移动到萧潜身边,坐在另一个椅子上。
萧潜等她坐好了,亲自从里面提出来一壶茶,给她斟了一杯,“有些事情朕想知道。”
斐文静哭了半晌,嗓子都喑哑了,这时候的茶对她来说就像是雪中送炭。
喝了一口后,斐文静才发现这茶竟然是雪山银芽,不是说宫里没有这这茶叶吗?
萧潜也喝了一杯,见她喝得正香,“雪山银芽每年送到宫里的都不多,都在朕这儿,你要是想喝,就找朕。”
斐文静眨了眨眼睛,又喝了一口假装没听见他说的话。
等到她嗓子好些了,才想起来萧潜刚才说的要谈一谈,“圣人想谈什么?”
萧潜看向前方,“为何一定让她进宫。”
声音冷硬,面无表情。
没说名字,两人却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无非是那个明瑾瑜。
斐文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垂眸道:“哀家说过了……”
“够了!”萧潜打断她的话,胸口起伏不已,显然气得不轻,“不要再把那些谎言说给朕听。”
萧潜侧头,这还是他今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斐文静,她今日娇俏可爱,刚刚哭过一场,更加显得妩媚可怜。
他身体越发紧绷,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捏成了拳,“说真话。”
斐文静手指蜷缩了下,她为什么让明瑾瑜入宫?她都不知,或许心底存了点奢望,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赌气。她勉强笑了声:“你要是不喜欢她,哀家让人去通知……”
萧潜眉头紧皱,狠狠喝了一口茶,而后俯身越过小几,捏着她下巴,“你当真愿意看着朕和……和其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