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旅好奇的问:“说起来,自己的陵墓被挖了,辛氏那些人什么心情?”
老古道:“很生气,气完了又平静了。”
少昊旅懵然。“啊?”
心态这么好的吗?
老古道:“阴阳相隔,再气也没用,还不如攒着力气,等人下来了热情招待不肖子孙。”
计划很美好,奈何后续发展暴走如脱缰疯狗。
等了没几年,辛氏列祖列宗们发现不肖子孙真尼玛离谱。
将挖坟盗墓吃绝户进行到底,打到哪,挖坟挖到哪,跟她一比,之前那位天高三尺的缪灵王质都要甘拜下风,缪灵王起码没挖别人坟。甚至不止挖坟,连神庙都没放过,连神庙的墙皮都要刮下来一层。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最离谱的。
辛筝干得最离谱的是将朱厌君炼制的燃命丹兑水当做可以令男人重振雄风的药水卖。
效果非常好,哪怕是阉人也有用,就是烧命,但效果好就行,辛筝赚得钵满盆满。
荪有些疑惑:“话说,就没人发现这药水用了会死得很快吗?”
老古问:“纵情声色者有几个健康长寿的?”真以为纵情声色没代价吗?
荪哑然。
虽然辛筝捞钱捞得花样百出,但钱都没囤着,而是以更惊人的速度花了出去,不断扩张疆土,当诸王反应过来时这家伙已经将王皙控制在手里了。
诸王惊叹不已:“她怎么让望舒与王皙和平共处的?”
望舒可是将王皙一子一女一孙下锅煮了,其中两锅还进了王皙肚子里,如此大辱,哪个正常人放得下?
更别提望舒本身,这些年被她活埋的人口没有百万也有三五十万,可谓活埋小能手,差点死了一回都放不下仇恨,又如何会原谅王皙?
但这俩就是和平共处了。
跟这俩一比,辛筝把君离睡了,俩人在一起了,到底是真心还是为了安抚沃西都没人在意了。
君王的私生活再劲爆也劲爆不过王皙与望舒之间呀。
亡者们的好奇心极旺盛,中途望舒与树人青婧来了一次黄泉都没转移走注意,王皙一下来就被一群人围住询问怎么回事,他与望舒是否真的互相原谅了。
王皙硬生生撕开所有人,一言不发的离开,但八卦者并未放弃,令王皙不胜其扰。
荪起先也是吃瓜群众,直到辛筝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且全部以邑郡城三级替代原本的分封,终于吃不下瓜了。
“她该不会想完全废除分封制吧?人族王朝如此辽阔,全部换成邑郡制集权,也得帝都能及时处理所有事物,否则哪怕她能以个人威望保持稳定,等她死了,邑令郡守们就是新的诸侯,重启乱世。”
荪承认,分封制最近两千年真的很坑,但人族王朝实在辽阔,哪怕它很坑,也没别的选。
集权再好,帝都一道政令几年才能到地方,黄花菜都凉了。
人间的辛筝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拿出一套离谱解决方案。
“没法解决政令要很久才能到达四方的问题,就让帝都长腿跑,螺旋周期敲打地方....好想法,但迁都不要钱吗?”
老古道:“没了分封贵族这个中间商两头吃,她能收到的税赋百倍于从前,而且,她不是还发行债券,啊不,是债条收拢民间财富吗?”
老古不说还好,一说,荪更加槽多无口。“债条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王朝向氓庶借钱,虽然有利息,但债条还可以做钱使,她对自己的自制力多有信心?自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滥发债条破坏公信力?”
老古分析道:“她对自己的自制力有多少信心不得而知,但债条显然并非她唯一的手段,她还吃绝户。债条也是财富,财富会聚合,向少数人流动,她虽然发行的债条越来越多,但吃债条大户的绝户饭,起码一半债条人死债消,剩下一半债条也能靠绝户饭还上,完全不需要挪用税赋还债。”
荪:“....”
捞钱能捞到这份上,着实空前,目测也不会有后来者。
扶风补充道:“还有从龙伯与羽人抢,啊不,是换的健牛,每岁少则数十万,多则数百万,这可是金山般的财富,说起来我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么做?”
宁道:“我们那会的商贸也没如今这么便利,如此做,牛马能有一成活着抵达都不易。”
牲畜可不是人,人可以自己在远行时自己觅食,牛马不行,沿途必须有密集的补给点,补给点稍微稀疏点,牛马都得死给你看。
老古补充道:“而且你俩的时代,龙伯与羽人也没养这么多牛,养的最多的是羊、豨与象。”
薅羊毛也得羊长毛。
龙伯与羽人如今畜牧业中牛占大头纯粹被这俩揍了,回不到富饶的土地,只能在新的土地上开发新模式。
牛吃草,而草料漫山遍野都是,若时间足够,还能将优质牧草的种子播撒得到处是,让牛吃更好的草料。
牛可以提供乳,也可以吃肉,还可以载货,比别的家畜都方便。
荪道:“就算她能保证自己有生之年控制住债条不滥发,统治者对财富的贪婪是无止尽的,还有她以后的人王,能控制自己不在收上来的税赋不够用时不滥发债条进一步摧毁公信力吗?”
反正她不相信地方会老老实实的按法律收取税赋,并将收取的税赋如实上交给帝都。
税赋会越来越难受,越来越少,维持王朝运行的开销却一定会不断增加。
债条滥发是必然。
扶风无语。“你的控制欲是不是太强了?做为人王,能保证自己在位时王朝安定,自己死后权力能平稳过渡,足矣,至于更以后,那是属于后人自己的事,得后人自己走。”
荪叹道:“但在私有制社会中,国家安定与否看的就是钱,钱没出问题,再大的问题都是小事,钱出问题,再小的事都会让王朝轰然崩溃。”
老古摆手。“私有制的终极目标是终产者,除非废除私有制,或全世界死得只剩下一个人,否则钱出问题是必然。莫说你已经死了,便你还活着,你也解决不了这种制度结构矛盾。就像扶风说的,能保证自己在位时不暴雷就够了。而且辛筝做得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花样捞钱,但捞得钱都通过疯狂基建重新分配。给每个乡修路,让各地往来更加方便,增强各地联系,完成云水漓水运河加强云水与漓水流域的联系,修建鸿沟加强元洲各地的联系....看得出,辛筝很明白自己搞的邑郡制有什么隐患,但分封制也走到了末路,哪怕新模式有大雷在等着自己,人族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并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大雷的爆发。到人族完全统一后,辛筝甚至出台给人族每个里凿一口井让所有人都能喝上干净水的政策,努力积累民心。只要民心足够深厚,就算后人败家,也能坚持得久点,坚持得够久,说不定就能有希望呢,就像千年糟心后的人族等来了她。”
荪好奇的问:“那要是没等来呢?她的出现太偶然了。”
宁道:“我觉得,辛筝应该没完全寄希望于后人,看看她对巫宗的政策转变,前期为了打击巫宗,硬是给巫宗塞了一只玉主狗。但这会却不折腾巫宗了,而是让巫宗向炎洲转移。虽然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如今是小冰期,气候变冷,本来就渥热的炎洲变得相对宜居,可以种更多粮食。但元洲南部也同样渥热且地广人稀,为什么不先将南部完全开发出来?而且我们都知道,炎洲那地,哪怕是小冰期全球变冷,也还是不宜居。”
老古颔首。“热带地区太炎热了,草木葳蕤,土壤中的养分都被消耗了,要种地,地里就得有养分,何况热带的土壤还大多是酸土,需要花大量功夫调和土壤才能种地。工业化前,就别想大规模开发炎洲了。”
荪:“工业化是什么?”
扶风道:“那她还开发炎洲?难道是不知道?”
“热带大部分地区不宜居,但个别地区还是可以开发的,而且热带只是种不了粮食,不代表不能种别的,比如经济作物。我看人族如今在炎洲种的棕榈和糖棕就很不错,一个油一个是糖。最重要的是,若来日要大规模进军西洲,炎洲是最重要的踏板。”
宁摇头。“不能自己产粮食,再产油与糖,都很容易出问题,但要进军西洲确实需要炎洲做踏板,从北溟走太冷,她想狡兔三窟。只要人族数量足够庞大且遍布十洲七洋,就算人族王朝最后支撑不下去,人族也会延续。”
老古赞同点头。
荪道:“可你还没说工业化是什么?为什么工业化就能开发热带?”
老古答:“我想不起来了。”
荪:“....”
老古无奈道:“真想不起来了,但我的感觉告诉我,工业化可以克服热带地区的渥热与土壤贫瘠。若能克服这两点,你们想想看,位于热带的大洲,地形多平原与高原,这种地形很适合种地畜牧,只是被气候和土壤限制了。若不受这两点限制,平坦的地形,再加上热带的光照,想想看,作物一岁三熟,甚至两岁九熟,你是什么概念?”
众人想了想,发现想像不能。
人无法想像没见过的事物。
老古继续道:“还有畜牧业,热带的光照不止粮食作物会长得快,优质牧草也一样,可以养多少牲畜?”
“我想像不了。”荪道。“老古,你生前所属的那个文明是什么样的?”
人无法想像没见过的事物,老古也是人,得遵循常理,无缘无故不可能想像到没见过的事物。
除非老古见过两年九熟与禽畜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