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二点,林夕跪在雕花拔步床上,龙凤喜烛在玻璃罩里烧出幽蓝的火。她盯着自己指甲盖上贴的珍珠甲片——这是今早老板娘硬给做的美甲,说是配这身清末嫁衣才好看。
手机在绣金腰封里震动第三回,不用看都知道是殡仪馆值班室催命的电话。她小心避开垂在眼前的珍珠流苏,摸出手机刚要接,一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突然按住她的腕子。
"新嫁娘看手机,晦气。"
林夕抬头,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男人穿着暗纹云锦长衫,襟口绣着古怪的符咒,右手盘着串血檀木珠。最诡异的是他左耳垂缀着枚玉蝉,在烛火下泛着尸蜡般的油光。
"谢老板,封建迷信要不得。"林夕甩开他的手,"要不是你拿我外婆的骨灰坛要挟,我现在应该在给市局送来的碎尸案受害者做面部重塑。"
谢九溟轻笑一声,玉蝉耳坠晃过冷光:"林小姐在停尸房给死人化妆的胆量,怎么见到活新郎就怂了?"他忽然倾身逼近,檀香混着地宫般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还是说...你其实看得见那些东西?"
林夕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供桌上的龙凤烛突然爆出灯花,她余光瞥见铜镜里闪过重重鬼影——穿寿衣的老妪蹲在房梁,无头戏子吊在雕花窗棂,还有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正把脸贴在她肩上。
"时辰到——"屋外骤然响起唢呐声。纸钱纷纷扬扬从藻井飘落,谢九溟冰凉的手指掀开她的红盖头,林夕这才发现满屋的"客人"竟都齐刷刷转过头来。那些青白的脸上,眼眶里蠕动着水蛭般的黑虫。
"别动。"谢九溟突然咬破食指,在她眉心画了道血符,"这是阴亲过契,从现在起,你就是黄泉驿站的老板娘。"他指尖顺着她鼻梁下滑,停在唇珠,"作为聘礼..."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我替你封了这双招祸的阴阳眼。"
林夕刚要挣扎,整座老宅突然剧烈震动。那些鬼客发出尖啸,谢九溟揽住她的腰撞开雕花木窗。月光下,林夕看见院中那顶八抬大轿正在渗血,轿帘掀开处,坐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新娘。
"看来有人截胡。"谢九溟解下玉蝉耳坠塞进她手心,"去殡仪馆地下室第三个冰柜,那里有你要的真相。"他将她推出院墙缺口,"跑!别回头!"
林夕在巷子里狂奔,嫁衣下摆撕开三道血口。身后唢呐声忽远忽近,掌心玉蝉突然发烫,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月光把谢九溟的身影拉长投在青砖墙,那根本不是人影,分明是只九尾狐压着十八具棺椁。
次日清晨,林夕站在殡仪馆地下三层。手机屏亮起陌生短信:【冰柜密码是你外婆忌日,看完记得给新夫君回电话】。当她拉开03号冰柜,寒气中赫然躺着具身穿飞鱼服的古尸,而那张脸,与谢九溟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