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和书听到这话看向谢书言,那人脸上挂着嘲讽的笑,似乎在说他们在自作多情。
权衡之下,谢和书还是选择相信傅桑的话,她平复心里的情绪,说道:“我去找付雲过来,你在这里看着。”
傅桑点头,转身坐在旁边的桌子旁边,看着谢和书推开门,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梁颂和宋怀玉的身影。
谢和书推开门看到梁颂时,并未露出诧异的神情,毕竟方才两个人在门外的脚步声并没有刻意放轻,傅桑和她都听到了。
“殿下,侯爷。”
梁颂微微颔首,温声提醒:“去吧,付雲在前厅熬药。”
谢和书飞快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绕过碎石路,朝着前厅过去。
而宋怀玉率先梁颂一步走了进去,看见谢书言的状态后还是暗自吃了一惊,自谢柳书下葬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书言。
没想到同一张脸的双生子,被命运裹挟朝着前路跌跌撞撞地走,最终还是一死半活。
“哟,这不是傅桑和我那好妹妹效忠的殿下吗?”谢书言诧异地扬眉,似乎对梁颂的到来有些意外,“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这送我最后一程?”
梁颂没有理会谢书言疯癫的行为,而是慢慢走到桌子旁坐下,看向傅桑道:“查出来了?”
傅桑:“嗯。”
宋怀玉在梁颂进门后将房门关紧,他靠在架着各式各样刑具的架子上,默默听着梁颂和傅桑的对话。
傅桑前些日子离开凉州,临走前拿着一封书信和梁颂亲笔写下的通行令,当时宋怀玉就坐在梁颂身边,看着她提笔仿着昭武帝的笔迹写下了可自行出入皇家行宫的通行令。
当时宋怀玉还未明白梁颂的用意,如今看到谢书言,他便明白了。
“京郊的行宫只剩下几位宫中老人在看守,陛下已有几年都未曾出过京城,对此行宫那边的守卫便松了不少,我此行前去,遇到了一个人。”
傅桑眼神极为晦涩地看了一眼谢书言,他缓缓将此事说了出来,“神武军的人在行宫轮值,他们都认识我,但也都知道我是陛下安插在殿下身边的人,所以潦草看了眼通行令就放我进去。”
“那个人不同,他认出来我手上通行令上面的笔迹不是陛下的,但他并未声张,而是让我赶紧离开,我追问过原因,他没有告诉我。”
此后傅桑在行宫里的所有行动,那个人都如影随形,摆脱不掉。
梁颂皱着眉沉思,她虽在宫中被禁止出行,但也从未听过行宫里还有这一号人物,“之后呢,拿到东西了吗?”
“没有,殿下所说的地方我都去找过,都没能找到。”
宋怀玉却在此刻出声,他直觉敏锐地发现梁颂要找的东西恐怕与之后回京的行踪有关,“你要找的东西,不会是琮王殿下的王印吧?”
京中曾有传闻,昭武帝胞弟琮王殿下,夜半暴毙于京郊行宫内,然王印不知所踪,据知情人士透露,琮王曾将王印放置于行宫内,其王印作用极大,可在长生殿找到先帝遗诏。
至于此事孰真孰假,无人去探寻,只知道在这件事传开之后,行宫被各路人马在夜半时分踏破了门槛。
梁颂点头,眼睛里分明写着她就是要找这位已故王叔的王印,去长生殿拿到先帝遗诏。
“母妃在时,父皇有一回喝醉了,说起了我的这位王叔,他确实在死前将王印藏在了行宫里,至于在何处,无人可知。”
在一旁被人无视的谢书言被迫听到了皇家秘辛,他面如菜色,抗议地发出几声怪叫,“这位殿下,你就不怕我将此事透露出去,你会被杀头吗?”
还没等梁颂开口,宋怀玉就嘲了回去,“那也得等你能出去。”
谢书言:“……”
他脸上的焦肉开始泛痛,看见宋怀玉就想起那日看似明明很普通,却芳香四溢的青酥。
谢书言难能的被人说了一句就安静下来,没有像对其他人那般顺杆往上爬,梁颂眼神在他身上停留几瞬,似乎明白了他为何不反驳。
“宋怀玉,要塞带来的青酥还有吗?”
“还有一些,但味道可能比之前的没那么好,你要吃吗?”
梁颂欣然,她笑眯眯看着宋怀玉,“要啊,你去拿给我,好不好?”
说完这话梁颂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如芒刺背,她不慌不忙支走宋怀玉,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她这才看向那道视线的主人。
“谢书言,如果你能告诉我琮王的王印在哪,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傅桑心里轻叹,终究还是让殿下猜到了。
“殿下,行宫里的那个人,或许跟谢氏脱不了干系。”
梁颂“唔”了声,头也没回说道:“如果你是指琮王妃是谢氏之女的话,这件事我知道。”
谢书言目光森寒,他阴恻恻咧起嘴角,“看来你挺聪明的,连这都查出来了。只不过你猜错了,琮王那个劳什子王印,我不知道在哪。”
“你也不必白费力气从我这里套话,谢氏大火烧死了那么多人,总有人会从里面逃出去,更有人会将这个仇铭记于心,只待一日杀了纵火之人。”
谢书言从心里认定了梁颂就是那个纵火之人,杀了谢氏全族只从他嘴里套话,对此梁颂耸肩表示不理解,她不是很能理解此人的脑回路。
或许是因为谢柳书的死带给了他一些精神上的冲击。
“谢书言,谢知长子,生母为柳氏方音,二十年前生下谢和书当天,被一场大火带走,而你与胞弟谢柳书在这场大火里交换了身份,自此你为谢柳书,他为谢书言丧命在火海。”
梁颂站起身,缓缓走到谢书言面前,冷着脸揭开谢书言最后一层遮羞布,“你本想保全谢柳书,借着他的身份引出当年放火的幕后真凶,却无意得知自己和谢柳书并非谢家血脉,而是已故琮王之子。”
“你母亲是谢氏嫡女,当年与琮王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婚后三年,也就是昭武三年秋,意外死于行宫,你母亲将你兄弟二人交给谢知,之后随着琮王而去。”
谢书言额角抽搐,他后槽牙死咬着,瞪着面前的梁颂,“闭嘴!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猜想,为了找到王印你真是疯了。”
“我疯了?”梁颂气笑,“我疯了吗?琮王的画像至今还挂在宗庙里,你当真以为本宫眼瞎。”
若不是她查到琮王后代还在世,何苦让傅桑说出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让谢和书留下谢书言的命。
梁颂察觉到谢书言藏在憎恨之下的震惊,她没有再开口相逼,而是重新做回椅子,“傅桑,将王叔的画像给他看看。”
傅桑目光复杂从怀里掏出一幅小像,这是他从行宫里偷出来的,殿下早些年与谢柳书见面时,就已经对他的身世有了疑惑。
只是这些年并未让人去查,这次之所以会去查,便是因为琮王王印,那个东西必须拿到手。
画像被傅桑缓缓展开,落在谢书言眼底,在看清画像中的人后瞳孔紧缩。
画中的人恣意靠在龙柱上,折扇展开放于胸前,那双与他极为相似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如同隔世相见。
木架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是谢书言想要挣脱去触摸面前画像的动作引起了声响。
梁颂看着他那副样子,又想起自己在看到琮王画像时的怔愣,这兄弟二人几乎与琮王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琮王妃在世,恐怕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两个儿子。
这也就说明了为何谢氏兄弟二人身后的人一直掌控着这两个人不放的原因。
只是梁颂从未想过,这其中会有她那好父皇的手笔,连她看过画像之后都能一眼认出来谢书言就是琮王之子。
这个醉心权术的陛下又怎会认不出自己亲弟弟的血脉,这一切终究都只是帝王玩弄人心的手段罢了。
“是你让人照着我的样子画出来的吧,你野心勃勃想要先帝遗诏,为了诈我便想出这个阴招对吗?”
梁颂:“……”
她对于谢书言满脑子的阴险诡计已经无可救药。
傅桑微微闭眼,不敢相信谢书言看见画像之后还能为自己想出这个辩解的方法。
他骤然出手,一拳砸到谢书言的肚子上,剧痛从腹部蔓延,谢书言痛呼一声,听到了傅桑的声音,“清醒清醒,好好说话。”
“你!小王八蛋,敢对我动手?”
傅桑甩了甩腕,听到这话还想再来一拳,被陡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动作,“傅桑,住手。”
付雲带着药箱站在门口,看见他这幅样子不赞同的瞪了眼,随后上前仔细查看谢书言身上的伤势。
他挽着袖子匆忙赶来,就看着傅桑对谢书言砸拳的动作,生怕傅桑一拳给人砸死了。
谢和书跟在身后,脚步陡然转了个弯来到梁颂面前,她一向明媚的脸在这段时间都暗淡了不少,“殿下,你说得是真的吗?”
谢柳书和谢书言真的是那位琮王的遗腹子吗?
梁颂看着谢和书脸上的忐忑,轻轻点了点头,“是,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的命很多人都想要。”
这话突然冒出来,惹笑了付雲和刚刚赶到的宋怀玉,高大的身影站在谢和书旁边,大掌拍了拍她的肩,“殿下说得是,若琮王真有先帝遗诏,那他就是所有皇子的威胁。”
——
谢书言,一款易怒爱脑补的爆炸型人才,让人恨之入骨,又可怜的一个奇怪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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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