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深仔细看了看,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直接探手摸向了端木楚楚的脖子:“有脉搏,还活着。先把她带出去。”
话音刚落,端木楚楚就咕哝着睁开了眼,瞧见面前周予深和张以禅看着自己表情困惑。但很快就察觉到自己如今的状况,疯狂尖叫着屁滚尿流地翻下了床。然后立刻发现自己浑身也都是血,一边哭一边叫,甩着手连滚带爬就地往外爬,却爬了半天都没没能爬出一步。最后还是周予深和张以禅过去将她拖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在张以禅帮助下清理干净的端木楚楚惊魂未定,还在不断地搓着手臂,试图搓去残留在身上黏腻的触感。
“你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吗?”周予深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相同的回答。
“我不知道!以禅离开后我就睡着了,然后再醒来就成了那样!”
周予深怀疑是张以禅看见的那个面部有划痕的女鬼干的好事,主要是细条形的伤口的确很像。
可安晓晓一整天都和人一起行动,在这样困难度不高的噩梦里,不应该莫名其妙地死亡。是有什么她做了而其他人没做的事情吗?
如果大家住在一起并不能规避风险,倒不如还是分开居住,以舒适度为优先选项。
不过周予深看了一眼边上没比端木楚楚好多少的徐扬和王爱伟,没说出口。
几人帮着将安晓晓给安葬了,而后抱着沉重的心情前往山上的坟地。
坟地和村舍一样,很不规整,几乎哪里有空地就埋在哪里。有的修建的还算漂亮,用石头压着坟头,竖着木牌,刻上名字。有的可能就一个小包,被野草淹没。
在坟地的最中间,是唯一一片整齐的地方,周围还有一小片空地,似乎是留给后来相同身份的人作为安息之地。
最开始张以禅还以为是村长之类的人物,可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这些坟头的木牌都很统一地挂着注连绳,木牌上都有相同的三个字,虽有些许模糊,却还能辨认清楚,写的是“御神子”。
其下才是各种名字。
“巫女?”端木楚楚讶异。
周予深:“你知道?”
“御神子,在日本就是巫女的意思,也会称为神子。是日本神社的神职之一。除了侍奉主神,作为神明代言人,也担任祈祷、驱邪、祭祀之类的工作。”端木楚楚说,“像日本的动漫里面,这种角色出现的频率还是挺高的。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巫女会不会也有那种神奇的能力。”
徐扬振奋了精神:“那我们要是找到神社,不就可以寻求庇护了吗?”
周予深无情打击:“村子都废了,神社还能好好的吗?别想了,况且荒梦系统是不会轻易提供安全屋的。”
张以禅一个个墓碑看过去。
这些墓碑都很简陋,只有少数几个是石制的,大部分都是木头,或多或少都有磨损。很快,张以禅就看到一个写着“御神■■月”的墓碑,与其他巫女墓不同,墓碑左下角没有任何立碑人落款。
这个坟包是在巫女群最外面,粗看没有什么区别。可拔去坟头的杂草,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出比起其他,这个坟包填埋地很不走心,像是随意地扒拉了几下。
周予深也注意到了。
他四周张望了一圈,径直走到一棵树下,从背包里掏出一把菜刀,唰唰砍下几根粗壮的枝条,递给目瞪口呆的徐扬和王爱伟。
“把这个挖开看看。”
“挖……”王爱伟差点咬到舌头,“不是,你怎么还带着菜刀啊?”
“防身。”周予深随手擦了擦被磕了好几个小口子的菜刀,重新塞进包里。然后又从里面掏出两把小铲子。
其他人:“……”这是摆明了上来挖坟的啊!
还能怎么办,三个男人在那哼哧哼哧挖坑,张以禅和端木楚楚拥有女生福利,轮换着挖。挖了没一会儿,徐扬嫌弃树枝不好使干脆丢到一边直接用石头扒,还方便一点。
敲到硬物的时候,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王爱伟吞了口口水,手有点哆嗦。
周予深也不勉强他们,上前用铲子将棺材周围的泥土刮了干净。忽然,他面色一凛:“这棺材没钉上。”
这带着朽木气息的棺材做工非常粗糙,连基本的横平竖直都没有做到,歪歪扭扭,高低不平。棺材上方的棺盖还比棺身大上些许,下方却已经出现了缝隙。
几人都不由紧张起来。
徐扬:“我们还……还开棺吗?”
“开!”
徐扬和周予深一头一尾,两两相对,一切准备就绪,周予深冲他比了个开的动作。徐扬闭眼咬牙,直接掀开棺材板。
当看到棺材内栩栩如生的女尸时,众人都惊了。
“这……”
女尸穿着普遍印象中的巫女服,上白下红,纤纤玉指交错身前,面上却带着一张假面。这面具与张以禅梦中所见一致,一片雪白,没有任何花纹描绘,只留出一对眼睛空缺,可以看到面具下合上的眼皮。
莫说棺材密封不好,就是密封良好也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除非是刚刚下葬。
见到不是尸骨,徐扬的胆子也大了些,直接伸手想去揭开面具,被周予深打断。
“小心些。”周予深将刚刚徐扬丢在地上的树枝捡起来,仔细地翻找女尸身上。
女尸的怀中有一封书信,周予深取出打开,却是一封告罪书。
大致内容是她杀了人,愧对侍奉的神明,可具体的事项却没有提及。只是在信件的最后,署名却是“如月”。
“如月?我记得如月车站是传闻中不存在的车站,和这件事会有关系吗?”端木楚楚满腹疑问。
周予深:“现在还不好说,肯定有瓜葛。进入噩梦的话语就是本次通关的提示,但很有可能玩家直到离开或死亡,也没人能够察觉其中的联系。所以不必过分纠结。太过在意的话,反而影响判断。”
女尸身上再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物件,周予深试图去揭开面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面具就好像是连在她的脸上一样,不论周予深怎么动作,都丝毫不动。
“算了吧。”眼瞧着周予深大有不揭开面具不罢休的架势,张以禅劝道,“女孩子都腼腆害羞,死都死了,总是没有活着的时候光鲜亮丽。你也别硬要看人家的脸嘛,总不会她脸上还能开出朵花。”
周予深:“……”
说得好像他是什么禽兽不如的人一样。
周予深丢开树枝,招呼着徐扬又把棺材给盖上。想想心里不放心,又打发端木楚楚和王爱伟回去从工具箱里找锤子和长螺丝,给人把安葬工作做到位。
等待的时间,也不闲着,将边上一个坟包也挖开了。
这副棺材里的尸体就很正常地腐烂了,棺材周围也都很仔细地封死,没有什么发现。
将坟墓都还原成原来的模样,周予深拜了拜默默告了声罪,这才招呼众人离开。
忙活了半天,已时至黄昏,昏黄的日光洒在树林里,将林子内外分成两个世界。亮的暖人,黑的阴暗。
闷不吭声赶路的众人在夕阳最后一丝余晖将要挥散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说,这回去的路有这么远吗?”徐扬欲哭无泪,“我们不会是碰上鬼打墙了吧?难道是棺材里那位姑奶奶生气我们挖她的坟了?”
周予深:“那她应该自己蹦出来找我们麻烦,别什么东西都还没出来呢,就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周予深的衣服就被王爱伟死死拽住,王爱伟大体积的躯体靠在他的身上,差点把他撞倒。而做出小鸟依人状的人却浑然不觉,抖如筛糠,磕磕绊绊道:“出出出出出来了。”
张以禅循声望去,就见隐隐绰绰的树荫中,立着一个穿着巫女装的人,她的面孔看不真切,手里却捏着一把弓箭。
忽得,她举弓而起,只听嗖地一声破空之声,一只箭矢直射而来。
箭矢上缠绕着灰黑色的不详烟雾,在接触到夕阳金黄的余晖时有缓慢的消融,可这显然没办法阻挡箭矢的攻势,要是被击中,这几天肯定就都废了。
被瞄准的徐扬慌乱地退了两步,眼瞧着箭矢已经近在眼前,腿却不听使唤,无计可施。慌张间,只听乒乓声响,却是张以禅抄出先前周予深并没有收回的铲子给击飞了。
张以禅瞥了眼被击飞的箭矢所在土地周围花草瞬间枯萎,那铁铲也如同碰到硫酸一样豁出一个大口。
恩,更正一下,不是废了,是铁定凉凉。
张以禅立马抓过边上的端木楚楚率先逃跑,边跑边喊:“愣着干什么,快跑!”
其他三人如梦初醒,连忙跟上。
周予深余光微扫,那神秘身影还在弯弓搭箭,忙道:“别走大路,往林子里走。”
“嗖——”“嗖——”“嗖——”
接连不断的射箭声响起,身前身后的树木先后被击中,若不是张以禅和周予深眼疾手快,总在关键时刻拉上一把,这会儿早就有人受伤了。
然而众人都没工夫去道谢,恨不能多生出两条腿去跑。
眼瞧着跑了好几分钟,和那神秘莫测会瞬移又会鬼打墙的女巫的距离却始终没有拉开,众人不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在告罄边缘,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绝望之感。可哪怕有人想抱怨想吐槽,也完全没有力气。
体力差劲的王爱伟和端木楚楚已经气喘如牛,完全是被其他人拖着在跑。
张以禅又拽着端木楚楚避开一次攻击,眉头紧锁:“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那东西明明会瞬移却一直没有近身,或许我们应该反其道而行。”
“别冒险。天已经快完全暗下来了。”周予深说,“黑暗对我们不利,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话音落下,又一根箭矢飞过,险险从他脑袋边上划过。
周予深眼皮狂跳,这要是再歪一点,他就要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