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扬他们则是在山上发现了一小片坟地,距离旅馆的距离还挺近。哪怕是白天,坟地里也始终环绕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安晓晓完全是被徐扬硬拖着才勉强转了一圈。现在眼睛还红红的,不知道哭了多久。
之后两方人马也没有放弃搜寻出路,然而除了这两处地方,就是茂密的山林,稍稍深入他们就不敢再走。
“不知道为什么,走进去就感觉完全辨别不出方向,手机始终处于无信号状态,自带的指南针也没有用。”
张以禅若有所思,掏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拨打110/120和119,无一接通。
徐扬忍不住吐槽:“都说了没信号了。”
“如果附近有运营商的基站,不论是哪种,哪怕没有信号也能拨打紧急通话。”张以禅放下手机,“如果连紧急电话都打不通,只能说明我们周围荒无人烟,或者有人使用了信号屏蔽器。而根据不同的参数,信号屏蔽器可能会达到半径五百米的屏蔽范围。”
“还,还能这样的?”徐扬目瞪口呆,“那我们要不要试试走远一点?”
奔波一上午,本就肥胖的王爱伟这会儿一身的汗,抹着头上的汗珠自暴自弃道:“没用的。我们深入了一段距离,要不是端木在树上做了标记,差点就走不出来了。里面连鸟叫虫鸣都听不见,越往里越阴森,后来我们还发现基本都是在绕圈圈,实在不能走。”
到这会儿,他已经彻底死了能轻易回去的心,只盼着平安度过六天,等那个司机来了一切能恢复正常。
混迹于生意场上的王爱伟早就习惯了,如果不能及时认清自己的处境,就容易失去机遇。哪怕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现实。
周予深也不打消他们的积极性,等他们说完了,才说:“昨天碰到的老头说这里危险,但显然也没有路给我们离开,估摸着是警示。下午我们先去村子里看看。”
大家都没意见。比起坟地,荒村给人的感觉还好一点。
周予深之前就把饭煮上了,这会儿随意拿冰箱里一些菜做了两盘小炒。虽然面条更方便一些,加点调味料就能吃得香喷喷,可总归没有米饭顶饿。好在还有好几包萝卜干,就着饭倒也不错。
可吃着吃着,张以禅却猛然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她戳着还剩下小半碗的米饭,嘀咕道:“奇了怪了。荒无人烟的,怎么就这里干净整洁还有食物。难不成那个老人还天天出来打扫卫生扫榻相迎吗?”
听起来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但明白话中深意后其他人顿时食不下咽没了胃口,只有周予深见怪不怪地继续在那扒饭。
诡异气氛营造着张以禅恍然不觉,败完别人的胃口就继续吃了,特别没心没肺。
正如王爱伟和端木楚楚描述,从旅馆山路下去,走上小半个小时就是一个荒村。先前张以禅见到的岔路和泥石流仿佛只是幻觉。
而村子也没有离开的道路,一面临水三面临山,作为天然屏障将不大的村子和一片被荒草覆盖的田地圈拢了起来。一眼望过去,也就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没有条理地杂乱聚堆在一起。
村子多是茅草屋,墙壁多是用木头或泥土建起来的,早都破败了,有些就只剩下残缺的墙壁。
看了几个屋子,其他人也意识到不对劲。
年代感姑且不说……
徐扬:“这怎么家家户户的,都是榻榻米啊?连张床都没有。”
奇怪的是虽然屋子经历风吹雨打,可里面的摆设基本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并不像是举村搬迁,有些甚至还有放着奇怪黑色物体的碗还摆在小桌上,就像是吃饭吃到了一半就遇到了突发事件。
小心拽着端木楚楚衣摆的安晓晓,默默缩在最后,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能让其他人围着她走。
偶然一道大风吹过,荒草沙沙作响,安晓晓赶紧将自己贴在墙壁上以寻求安全感,却冷不丁踢到了什么。
她低下头一看,立马尖叫出声。
距离极近的端木楚楚表情一瞬扭曲,反手就把安晓晓拽着的手给打了出去。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走在前头的人已经围了过来,看见了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风蚀地残缺的头骨,只有成人巴掌大小,明显是小孩子的。空洞洞的眼眶对着他们,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仇怨。
周予深蹲下用边上的小木棍拨弄了一下,说道:“断截面平整,是被砍下来的。结合村子里的情况,恐怕是当时遇到了什么山匪之类,一夜之间灭了。不过我们在村子里走了这么久,也就在犄角旮旯里看见一个头骨,应该是有幸存者把尸体掩埋了。”
人群外的端木楚楚垂着头,指甲扣进掌心,额头青筋崩出,阴晴不定的目光死死盯着吓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晓晓,隐隐有风暴在眸中聚集。
“你没事吧?”张以禅拍了下端木楚楚的肩膀。
端木楚楚一个激灵,先前的异常倏然消失,面色惶然而惊恐。
张以禅从背着的包里取出一瓶水,递给她:“喝点吧。”
端木楚楚喝了口氤氲着热气的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诚恳道:“谢谢你。”
“没事,要是害怕别憋着。”张以禅笑了笑,径直走向安晓晓,安抚小姑娘,心里唏嘘。果然大部分女孩子都害怕这些东西。虽然没有瞧见端木楚楚的表情,但张以禅注意到了她推开人的动作,估摸着被吓得不轻。
接下来众人搜寻就更仔细了些,不过除了那一个漏网之鱼,没有再看见别的尸骨。倒是心里有事,看着某些墙面上黑色的污渍,众人总能联想到不好的场景。
安晓晓的胆子是真的小,平常在家就是被娇养的存在,又是早睡早起从来不看课外读物和电视节目的好学生。仿佛正常小孩子应该害怕各种奇怪东西的年纪推迟到了现在,当天晚上就怎么都睡不着,耳边总有些细微的声音让她各种脑补,吓到不行。
几次下来,张以禅就忍不住了,她最怕这种悉悉索索的低频声音了,干脆直接打开灯。看到床上将自己裹成一个包颤抖不已的被团时,她都无语了,赶紧将被子拉开,免得人透不过气:“怎么了,睡不着?”
“对,对不起,吵到你了。”瞪大眼睛满目惶恐的安晓晓完全没有睡意,揪紧被子语气哽咽,“我们还能离开这里吗?我真的好怕啊。”
端木楚楚被亮光惊醒,揉揉眼睛,她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安慰道:“大家都在一起呢,没什么好怕的。”
在一起可没什么用。
想到前一晚的女鬼,张以禅默默吐槽,却识趣地没有说出口。
安晓晓眼里含泪:“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可以开着灯睡觉吗?”
被张以禅打上觉轻标签的端木楚楚倒是表现得很无所谓:“我不介意。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开着好了。”
这房间没有小夜灯,明晃晃的灯光亮着,更钟情仰躺的张以禅觉得她不行。她挠挠头起身:“我去对门的空房间睡好了。”
“你一个人吗?”
“恩,你们两个在一起没关系吧?不然我去隔壁喊个男生过来睡地上。”
安晓晓果断摇头。
“成吧。那你们好好休息。”张以禅打了个哈欠,没心没肺地去其他房间休息了。
安晓晓欲言又止,她也知道这时候落单肯定不好,可是她真的睡不着,也不好意思去阻止,最后只好看着张以禅离开。
这个小插曲张以禅没放在心上,晚上也没有不长眼的东西再跑来骚扰她,一觉睡到大清早,神清气爽。
想到昨天起来人家早饭都已经备好了,张以禅放弃回笼觉,决定贤惠一把。等梳洗完出门,正打算直接下楼去厨房,却发现对门的房门却没有合上。
是她晚上离开的时候忘记关门了?还是说已经有人起来了?
张以禅看着房间内的昏暗,不知为何心里嗝愣了下。昨晚两个女孩子可是开着灯睡觉的,怎么瞧着里面黑黑暗暗的。
张以禅的手放在门上,轻推。
虚掩的门在轻微的力气推动下只推开些许,发出吱呀的声响。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张以禅伸手打开墙壁上的灯光,照亮因为拉上窗帘而显得特别昏暗的房间。而后瞬间被房间内的景象惊住。
以床为中心,整个房间一片血色,床单已经被血浸透了,床上的两个人完全浸在血泊之中,瞧着已经凶多吉少。而周围的地面上也蔓延开一片暗红,甚至于墙上都有喷溅的血迹。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张以禅立马去隔壁把睡得天昏地暗的三个男人给喊了起来。
穿着四角裤的徐扬红着脸遮遮掩掩,嘴里的嘀咕在看见房间的景象后戛然而止,不中用地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对着墙面干呕。王爱伟额头冷汗唰地就掉了下来,一身肥膘疯狂抖动,赶紧缩到后面闭上了眼。
张以禅捂着口鼻,胃里也有些泛酸,但还是压抑住恶心感跟周予深走了进去。
被血浸湿的床单还在缓慢地往下滴血,将床侧张以禅的地铺染成一片殷红。
靠近门的这侧是安晓晓,她双目大睁,嘴部有一个明显的红手印,如同带着半截红口罩,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和口水。
包括脸蛋,裸露在外的部分没有一块好肉,全是细长的伤痕和掐痕,最深的就是颈部的致命伤,几乎直接被利器切到了脊椎骨。
里侧的端木楚楚盖着染成一半血色的被子,瞧不出被子下的状况,面容却没有任何伤口,非常安详,瞧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一刻,在场尚还抱着轻松情绪的众人终于感受到了这个荒梦游戏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