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围着糖糖的男男女女散开,地上只剩下一件干净的嫩粉色礼服。
未曾完全取下的裙撑倒在地上,撑出一个歪歪的圆,软软的袖摆搭在裙摆之上,显得滑稽可笑。别在女子头上的饰品跌落在衣裙之上,明确地告诉众人——仅仅只有这个人消失了。
退到角落的玩家们看着重新或热烈交谈或跳舞取闹恢复正常的男女,浑身发冷。有人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然后被边上的同伴制止。
远处的杰姆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遥遥举起酒杯,也不知是在向谁招呼,而后脖子一扬,将手中暗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咕咚。
朱婷婷被马箬文半挡在身后,小声啜泣,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让我们穿上礼服肯定是有用意的,既然如此,肯定不能轻易脱下。”丁妍皱眉,看向庄刻,提醒道,“那两人不知道这些,张以禅现在昏迷,葛若竹说不定会将她的外衣取下。”
庄刻嘿了一声:“看我干吗?我觉得你想太多吧。男女授受不清,葛若竹那小羞涩,怎么可能随便动人衣服。”
张以禅显然被对方给盯上了,谁都不愿意去冒险,惹得主人不快。
反正包括塑料队友庄刻在内,没人愿意挪一步。
大厅内群魔乱舞,可在眼前总比不在眼前抓瞎要好得多。哪怕有些人还是忍不住想要避开,可看着其他人都在,觉得聚在一起更有安全感,反倒也不愿意动弹,导致落单达成GG成就。
那边,抱着张以禅的葛若竹小步快走,走了大半个走廊,实在忍不住,将人暂且放下。
这裙撑挡着,碍事的紧,扬起的裙摆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只能勉强看见前面,也不知道要怎么取下来。正琢磨着,好不容易空闲正坐着休息的尤塔看到门口人影闪过,追了出来,当即喊了住手。
“别乱动。”尤塔紧张地环顾四周,没见到其他人后才招手把两人领进隔壁的房间。
这间房间仅有客房的三分之一大小,一米二的床铺靠在墙角,被褥叠得整齐。
葛若竹审视地看了尤塔几眼,在他焦急的催促中将人带了进去,轻轻放在床上,就要去研究怎么取裙撑,然后被尤塔一巴掌拍掉。
“都让你别动了,如果你不想她死得话。”
葛若竹住手,转头看他。
尤塔看着床上昏迷的张以禅,在葛若竹扬起的手蠢蠢欲动中,上手轻轻掀开她脖子的衣领,示意人看:“她被下了诅咒,很危险,却也暂时是安全的,不过要想解咒……咦?”
张以禅后脖颈不详的深红色符号已经暗淡,只剩浅薄的红,而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
随着印迹淡化,张以禅睫毛轻颤,睁开了眼。
“她她她她……”尤塔震惊,手指颤抖,一句话还没能完整酝酿出来,被突然暴起的张以禅给按住,一个灵活的翻转起身,给直接怼在了地上。
下意识让开两步的葛若竹直接无视懵逼的尤塔,惊喜道:“你醒了?”
“唔。”
“怎么可能?诅咒竟然自己封印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以禅眉头微挑,环顾四周,些许混沌的大脑重新恢复清醒,默默收回了按着尤塔的手,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有点起床气。”
这他妈叫起床气?!
尤塔哽了哽,自己将被拉脱臼的手掰正,眼神复杂。
看见他这番动作的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看似放松的姿态中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成吧,刚刚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我时间不多,你们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记得,舞会没有结束不要轻易更换装扮。还有……小姑娘,你的诅咒虽然暂时压制住了,却没有根除。我可以告诉你,萨瑟兰的血液可以祛除诅咒,能不能做到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尤塔就匆匆走了,徒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张以禅在昏迷时是有意识的,在她胆大妄为问出那个问题后,杰姆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本来她都以为对方要拒绝回答或者含糊过去,却没想到才晃了没两下舞步,杰姆就借着跳舞的便利凑到了她耳边。
“我是叫杰姆,杰姆斯·萨瑟兰。不过也有人喜欢称呼我理查德。”
下一秒,张以禅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张以禅超级果断干脆道:“多谢你冒险救我。”
葛若竹哑了声,耳根有点红,有些羞涩:“没,没关系。我也就一时冲动。”
张以禅:“……”白感动了。
厨师的房间前两日就有人光顾过了,不过白天的宅邸除了那几间房,都空空荡荡,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翻翻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尤塔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不过倒是被他们翻出了一盒信。信盒藏在书桌与墙壁的缝隙中,从其上的整洁来看,并非是无意掉落,而是刻意藏起,也不知道其内写着什么小秘密。
感觉到八卦的张以禅兴奋地搓搓小手,瞧着竖放着摆放整齐的信封,随意抽了一张。葛若竹探过脑袋,一起查看。
尤塔:
已收到你的来信,威尔身体健康就是我最高兴的事。
——伊丽莎白·布莱克
张以禅挑眉,直接抓过一扎,飞快拆信。葛若竹也动手帮忙。
一封封信展开,几乎所有的信内容都一样,皆是一名叫伊丽莎白的女子写给尤塔的信,反推一下,应该是对收到尤塔关于“威尔”身体健康状态信纸的回复。
直到最近的一封。
尤塔:
已收到你的来信,我听闻杰姆已经放弃与主治医生沟通治疗,很担心威尔。他的十八岁生辰即将到来,也是时候举行舞会寻觅良妻。近日我会前往萨瑟兰宅邸,亲眼见证威尔成家立业,之后我会想办法将理查德送往疗养院。
——伊丽莎白·布莱克
“杰姆……不,威尔已经举办过舞会了?”张以禅拧眉。
“威尔?”
“恩,因为这里的主人父子共用同一个名字。只是中间名不同。今天那位,叫理查德,而第一天晚饭时的,是威廉。”
在理查德透露身份后,张以禅立马捋顺了人物关系。那本收藏剪贴失踪男女报道的笔记本是理查德的东西。而安德森喜爱的小主人威尔就是他们第一日见到的宅邸主人。
葛若竹唔了一声:“西方子孙辈经常会用长辈的名字,或将其作为中间名以作/爱戴;或继承名字,以中间名作小名称呼。只是没想到父子两人长得那么相像。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双胞胎什么的。”
张以禅歪头,细想片刻,道:“其实仔细瞧,还是不一样的。父亲脸部骨骼更方正一些,儿子则是非常精致的瓜子脸。眼睛也略有不同,儿子的眼眸颜色更淡,眼角也微微上扬。”
那一晚意识到“杰姆”有问题后,张以禅在探望躺床养病的威尔就开始观察,加上刚刚再次遇见理查德,让她得以确认。
这种找茬游戏,要不是不花心思记忆,张以禅还真不行。
“要不要去三楼káǎàn~啊——!!!”
抑扬顿挫如同唱戏般的语调最后化成一声“少女尖叫”,一直立得板正的葛若竹唰地抓住张以禅细小的胳膊抖如筛糠。
“鬼鬼鬼鬼鬼鬼……”
颤抖的手指指向窗户,葛若竹声音带着哭腔,八尺男儿哆嗦的像个孩子。
张以禅脑子空白。
不是?牛逼哄哄将她从一群身份未知的玩意儿中拉出来,他妈的竟然怕鬼?!
“你怕鬼?”
葛若竹身体猛地一僵,站直身体,声音缥缈:“我,我没在怕,我就是练练嗓子。”
说归说,眼神只敢时不时往窗户飘一下,手牢牢拽着张以禅宽大的袖摆,攥地手指发白。
窗外,由于宴会的原因,花园里点上了暖黄色的路灯,不至于在室内强烈的光照下陷入完全的黑暗。然而夜色下的花圃却被贴在窗外的一个黑影遮挡。
黑影在贴近窗户后变得清晰,那是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上满布满斑驳,像是从坟地中爬出,青白的指缝里满是淤泥。
它僵硬地握成一个空心的拳,敲了敲窗户。
叩了四下。
拽住张以禅衣袖的手明显地抖动了一下,在张以禅欲往前走时狠狠拉住。
“松手。”
“我不。”
“你怕鬼。”肯定语气。
葛若竹松手:“我不怕!”
张以禅翻了个白眼,谨慎往窗前走去。身后的葛若竹停驻两秒,亦步亦趋跟上,双手弯曲向前,探头探脑,防备十足。
在察觉到里面的人动向后,间歇叩动窗户的手停了下来,转成招手的样子,似在无声催促。
张以禅凑到窗边,歪过身子顺着手臂方向斜了一眼,然后反手猛地将葛若竹往后推了一下。
玛德好险,差点就要再次被尖叫洗脑了。
窗外,就在这窗户的旁边,如蜘蛛般趴着一个人。那人脑袋九十度歪斜搭在肩膀上,海藻般的头发糊了一脸,只能看见那空荡的黑洞一样的眼眶。她一只手敲着玻璃,另一只手却举着一只圆润的棕黑色眼珠,就抵在窗户边缘的一角,窥探着室内。
“怎,怎么了?”葛若竹喉咙发干。
“你别看就行。”
葛若竹却从侧边抄了上来,大着胆子直接往外一瞥,当时呼吸就顿住了。
倒是没再尖叫。
看来在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还是能保持安静的嘛,她还挺讨厌恐怖故事里那些瞎叫嚷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拖油瓶的。恩,看直播不算。
张·刚作死·差点没命·以禅如是想到。
张以禅:我会作死!
葛若竹:我会尖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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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