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打工日记 第118章 第 118 章

书房内的谈话内容，绝对能令绝大部分人大失所望，带着碧玉扳指在刮茶末的郡守，诚恳的希望李元钱能任郡里官学的负责人。

李想了想，慎重的说道：“这是我的荣幸，但我放心不下县学，更放不下村里的族学，那里的孩子，很多都是我看大，乃至共同学习进步的。”

“我知道，所以我可以让你带他们来州学，就是人数不可能像在县里时的一样多，毕竟州学内的竞争更大，有真才实学的学子也就更不会少，我之所以同意你这么做，是觉得你能做好，也觉得你定的制度很好，我也赞同严师才能出高徒的想法，所有我希望你能因此同意，来州学担任学官，州学也可以按照你定的要求筛选学生。”

李没有在想要不要答应，反倒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原主年轻时，在县学求学的日子。

县学内各有各的圈子，就像两条永远不会有交叉的平行线，哪怕大部分学生在各村来的穷书生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其实他们内部还分三六九等，大多数都是外表风光，内里过得不如意的苦逼。为了发泄怨气，就会欺负从穷苦人家出来的学生，出一出憋在心底的郁气。

哪怕没这么恶毒，也乐于袖手旁观，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给自己压抑的生活添点笑料。所以穿着满是补丁衣的穷书生在县学内，基本上都过得很艰难。

除非他的才学真的很耀眼，耀眼到谁都只能供着，但这种人才早在发光的时候，就被州学给请走了！不然，就是死于推举阶段，从此名落孙山，没有谁记得他们风光的时候。

他作为一个小村长的独子，没受过什么欺负，但也没受到热络的对待。州学，一个比县学内收着更多天才的地方，他们有很多是在更年轻的年纪就考上了秀才，但是又被推不上国子监，他们年轻又持才傲物，想也知道不好管。

“我怕州学里的学生会看不起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同窗】，到时候可能会有较大的矛盾出现，甚至闹出人命，我觉得我可能处理不好，但放下他们，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

如果我为了好管理，换掉官学里较多的现有在读生，又怕荆州内有孩子在州学读书，又被换下来的豪强，会来攻击我，他们都有权有势，更养有文士帮他们开口抨击我，我怕不是去干三天，就要收拾包裹回家。”

郡守和大公子诧异的相互看看，觉得李说得有理。但再放李元钱在县学，以后县学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人才。然后人人都慕名而去，到时候大家跟着去孩子读书，都到了县里去生活，去建设县里，郡里还能有这么繁华吗？郡里对祁县还能有这么强的掌控力吗？

观察着二人的脸色，见他们很是慎重的在考虑他的话，李也多了几份小心翼翼，像是提得很为难：“我可以申请把州学扩一扩吗？这样既能扩大招生，也能用些工作，解决一些百姓没活干就没饭吃的穷苦处境，毕竟，天灾不会一直下去，他们也不会一直找不到工作。”现在帮一把，以后挺过去了，都是资源啊。

两人觉得可以，刚好也可以解决郡内，吃不饱就出来闹事的流民问题，一直把他们挡在城外也不是个事，虽说之前放出去的流言引走了不少流民，但后面陆续又来了不少，每天从城墙上望出去，都是黑压压望不到头的黑木棍。着实令人担心，城门都关了很多天不敢开。

荆州，昊城就是郡守府坐落的城，地处荆州最边界最靠北的地方，是南方商人渡江北上的第一站。如果它不开城门，很多人想要北上就要绕道，像这样再下去开不了城门的话，郡内会有很多生活必须品稀缺，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现在李元钱提出以工振灾的想法，让他们立刻就想叫小厮去叫幕僚进来好好讨论。这回州学的扩建工程，可以解决多少难民的吃饭问题？又能解决多久？

还没等他们行动，就见李从拿来的木盒子内掏出一版泥塑：“这是常在乡下和泥巴打交道的拙荆，在入城后在看见现在的印刷术有感，做出来的活字印刷，印刷方法和现在使用的一样，

改良的地方是，只要印刷时，改变的内容不是很大，可以直接换个别字块，又可接着继续印，如果要改的地方比较多，要推翻重塑版本，直接打碎泥板，再用泥土烧制一版需要的就可以了，就不要再重新雕刻一版，也不需用旧后再换一版。”

两人惊喜的接过、抚摸、细看，不比招待客人用的正方茶面小的泥板拿在手上，比拿上等的羊脂玉还要小心，“好好，元钱，以前我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大气又厉害的人！

现在想不到你们两夫妻还真是夫唱妇随啊，都是厉害的，也不爱藏着掖着，你可知，你这所谓的活字印刷拿出来印书，可以让你赚多少吗？”

李元钱迷茫的摇了摇头，郡守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出一年，你就可以成为荆州的首富，不出三年，大夏首富可能都是你，还能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铭记你的恩泽。”

李元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还以为郡守这回照见他是来敲打他的。玖玖也担心，所以掏出了活字印刷的技术，希望郡守看在这样的好物上能对他从轻发落。哪里能想到，居然是给他升官的，哪能想到，他们捣鼓出来的，居然是个如此厉害的宝贝。

瞪大了眼睛回道：“我只是觉得有了这个，我在州学附近建栋三层的书阁，就能以最便宜的价钱，给读书人免费借阅全天下的书籍！”

抬眼看看郡守，他们父子两面含鼓励，李元钱更是畅所欲言；“但，免费得到的东西，人总是不会珍惜，所以我想要来者答题才给进！只要能答对州学内老师出的几十道题，就可以得到一本借书证，借书证能让文士们随便进出书阁借阅！此举不仅能吸引不少的学子过来看书学习，还能给州学内的学生答疑。”

上首的两人疑惑，大公子清朗的声音响起：“怎么说？”

“要是州学内哪位学生在书阁内看书时，遇到不懂的，只要他不害羞，还能问一下周边有学问的文士，想来他们看在免费的，能借阅的书籍上，也不会拒绝答疑，就能极大的促进州学的学习氛围和州学学生的眼界！还能使得接下来被考核刷出来的学子，和他们背后的家族无话可说。”毕竟此举，可是为他们拉拢了不少的文人墨客！

两人听此，更觉得妙啊，大公子灵光一闪：“我们还可以在书阁内提供的免费的纸墨，不拘有多好，一直有就行了！太好的，反而可能还会让人不敢用。”郡守和李元钱赞同的点点头，李想到什么，双眼蹭亮，赞同道：“让他们可以随意摘抄，就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多来！甚至别州的学子听说后，可能也会不辞辛苦前来翻阅！”

郡守受到启发，缓声说道：“用于考借书证的题目，也可以出多些，到时候每月抽些换，真有真才实学的，不怕考，怎样都能拿到证进来。”

“而且，为了突出州学的好，我们还可以免费给州学内考到榜上前30乃至50名的孩子，发放有效期为一年的借书证！”

“还可以把郡内现有的书都印刷多几本放进去，后期也鼓励学子能捐出自己的藏书，不强求捐他们自己手中的原版，能给我们印刷、临摹后的也行，捐书后就可获得积分，

积分可用于把书借出书阁，当然，为了他们会还，最好要求最多只能借半个月，不还的话，要么赔钱，要么注销借书证！三年不给再考！这样互通有无能，使内容更丰富，也更吸引人！但又有约束，让他们心生戒畏，书院才能管理的更好！”

三人都觉得可行，翌日，州学内的学子见学院周边开始大肆动土，也不知要干嘛，都有些吵到他们看书，温习了。去反应，只说是要扩建州学，给读书人一个更好的环境。既然是为了他们好，吵点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忍的事情。

李氏夫妇回去就关起门来讨论了一下，纷纷觉得很是心疼，就这样把作用巨大的活字印刷术给交了出去。心痛没过一会，玖玖率先反应过来，他们要开店卖书，就要造势，就要宣传他们店内的书便宜印得又清晰。

到时候很多人就会来试探、偷学，他们也防不住，利润太大了，按郡守的说法，这笔钱起码已经是能让人丢掉道德底线的巨额利润了。如果他们不交出去，迟早也会迫于强权直接被抢夺去，甚至还会连累李家被灭门。现在这样，在李元钱的机智应变下献给郡守，已经算是误打误撞，撞中的最好结局了。

感慨了一番，还是感觉自身的底子太薄，要是要有世家的实力，干点什么赚钱的营生，何须惧怕各方势力？折腾就是了。但发展嘛，总是要人才的，他们没有条件招揽人才，就从娃娃抓起咯，从现在抓起咯，以后总会变强的。

第一步，狠抓村内孩子的学习，现在第一届毕业的还好，基本人均考神，但后面的呢？到时候他们考上州学的人数太少，他们再怎么为州学劳心劳力，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自己人一个没养出来，就亏大发了！

郡守着急开工，现在又不缺工人。招人那天，甚至差点挤爆了招工处，不到一年，两项浩大的工程就完成了！建成后，李元钱正式成为了荆州州学的实际负责人！

作为全州内唯三的一座三层楼高建筑，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等打听出它是干嘛用的后，不少读书人慕名而来。进去后纷纷称奇，回去就呼朋唤友，着重描写书阁的藏书丰富！

还有诸多便利的条例，例如：不管有钱没钱，只要能答出门口挂的题目就能进去看！看到思绪来临，想要写点什么，旁边还有免费的纸墨提供！写完即可带走！

和友人同来，看到不同论点想要讨论时，旁边还有几间没茶供应的茶室，随便他们放声，想说点什么都可以！可天底下会有免费的午餐吗？不可能！

看书阁的表示，就是在他们来看书的时候，可能会有州学的学子前来听讲，求问，希望他们不要嫌弃。

平时很不好说话，遇到什么都要酸两句的文人们，听此精神更加振奋了，哦，原来有要求啊？放心了。但这有什么好嫌弃的？能在学子中间宣讲自己的思想，被人传阅，这是多少学士、文人雅士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会嫌弃呢？他们巴不得自己和人论道的时候，多些学生来听！多些学生来问！

郡守两父子见此举确实吸引来了不少读书人！做梦都笑醒，天天派人在书阁门前的公告栏，宣传荆州现有多缺人！有什么职位空缺，待遇怎样！欢迎大家来郡守府应聘。

而作为牵头的李元钱，此举一炮打响了自己在文人雅士中的地位，便开始着手把郡县内所有的学院都推行改革。改革的方案早早的就交给了郡守和大公子查看。

两人看着详细的计划表，清楚的列出了他之后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看得他们心服口服，很是满意，甚至允许他可以用在考取秀才时，才能采用的考场内举办考核。

反正现在的荆州也上达不了天听，谁知道他们开来用了呢？搞不好以后的科举都不会在这里举行了，未有公文下达允许，开了又怎样？

而且，只有它的场地才够大，能一次性的容纳完，全荆州还想在官府承办的州学、县学内当老师的学士来考试。缺考或者不及格的，全部下岗！自己回家开私塾养家去吧。

这时候村里基本上还没有官家办的村学，在村内教书，建村学的，很多都是郁郁不得志的秀才或者有点实力，但家里已经供不起他考秀才的童生，办的私塾。

但不要因此就看不起秀才，觉得他们就是个村里穷教书的。按大夏的共识来说，他们已经是有半个官身的人了。朝野动荡，地方官稀缺的时候，他们是可以顶上的，所以他们已经有了初步的特权，

比如，见官不拜、能穿一定的服饰、能免除一定的徭役等，所以他们开私塾的时候，多数都是挺应付的，也很看不起周边各村送来的孩子，基本都没有好好的教。但在很多人眼里，能让孩子跟着秀才老爷学习，是莫大的荣耀，跟多了，他们的孩子以后也能考秀才！

李元钱对他们的滤镜约等于无，但对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更不强求他们来考试。因为他们开的私塾，都不是官家开办的学院。哪怕见他们的教学不合格，他也没有条件关闭，更管不了，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不受管教的，很是棘手。所以，他就考核了州学、各县学内的学官。

之后全荆州属于官府管制的学院老师，全一脸蒙蔽的坐在考场内，看着印满试题的试卷不禁发出灵魂的三连问，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考核内容由书阁内的学子出题，再由郡守和大公子抽题，抽出来的题，直接组成了甲乙丙三卷，抽到哪卷，全靠祖宗保佑。

成绩出来后还要面试，两者一综合平均，才是最终成绩。排名出来后，按成绩和家庭地址分配教学地区，成绩最好的则挽留在荆州州学内！

此举使州学收获了一大批的优质教师，李乘机搞出了课程表，就按后世学校上课的安排一样，让一个老师只教一科，但要跨年级的教，一下子就让老师们有了条理，这样只精专一门，好像是好教了很多。

对下，为了区分学生对知识点的掌握情况，开分了年级，期末结束，想要去下一个年级，就要考试！只要有一科不合格的可以免费补考，全过了，就上下个一年级；有三科及以下考不及格的直接留级！再学一年，还不能升下一个年级，直接劝退处理。

制度一出，看傻了不少来镀金的学子，但李可没打算放过他们，教师考完，又到他们开考！连考五场，按考试排名分年级，李元钱也是个狠的，直接改了入学制度！

后世记载，今年是荆州内不管的谁，都要抖三抖的一年。今年发生的事情，全都足以被载入史册，也能让后人不断的考究再考究，写上个百八十页的论文都说不清。

不管怎样，在李的推动下，州学开始新气象的第一年。想要进来求学的秀才，都可以来参加考试，不拘出身，不拘年龄，只要能考到每个年级前1200名的，州学都收！剩下每个年级的300个名额，全放拍卖会拍卖！价高者得！

被不少人破口大骂，但看看之前他管县学的方式，郡守没管，还给他升官了，就知道顶头的态度，加之李来到之后，没动学生必学的君子六艺，更是严抓课业，也就闭嘴了，估计了一下家中子弟的学识，免不了要翻个白眼，然后乖乖的去筹钱，就是李坚持推行此举，使得荆州州学在以后，成为了全国首屈一指的官学！

但它的招生人数每年还是不变，导致每年的拍卖名额不是一般的抢手，到后面连入场的门票都抄到500两银子一张！更别说买名额的天价了，是个人听到都要吃惊的地步，但很多人倾家荡产还是愿意掏腰包，就想把孩子塞进去，进不去的，甚至想抱着拍卖会上，持锤的主持人大腿，哭着求他收钱。

然而，主持人只有无语凝噎，我只是个活动气氛，拿锤叫你们安静的工具人，拿了钱也帮不了您办事呀！

但目前的州学，还没有出名到这种地步，所以拍卖的名额还喊不起价，基本底价售完，但不少人对他的意见只高不低。

当初还以为郡守会出面管管。谁知道居然是大力支持，还放他去管州学！整个荆州唯一的州学啊！真的是令他们觉得气得很是郁气，但私底下的手脚可不慢，生怕家里有弟子考不上，纷纷开始清点家里现有的银子，生怕在拍卖会上不能管够。

两夫妻可不管他们在荆州掀起的风云，在询问过教双胞胎的老先生，愿不愿意跟随他们举家搬去昊城后，就担心的吃不下饭，毕竟老先生教的挺好的。

好在，老先生也想去看看，友人说得天花乱坠的书阁到底有多好，加上他在年轻时，一直都是云游惯了的人。在龙凤胎以前收的弟子，在出师后，基本全被撵走去云游了，所以到现在，一直也只是有一摞摞能堆满书房的书，和一个40多岁的书童跟着。

便也同意一起跟着搬迁去州内，但并不愿意加入州学教学生。只是在双胞胎上课，而他空闲的时候，去书阁和同道中人交流一下，在这里，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就是皇帝都想请去做帝师的老余先生，只认为是个爱看书的老头，撑死了就是个告老还乡的老官人，所以在听到老先生的论点，与自己心中所想的不符时，皆畅所欲言！双方好不快活。

等双胞胎休假时，他就稍微有点忙，既要答疑，还要检查他们的课后作业，给予辅导和开拓，日子倒也过得忙中有闲，双胞胎在他的教导下也越发出落得优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