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是去他妈……”
赵畅:?
“……个小饼干的。”
赵畅虽然觉得马文静这几句骂是冲着他来的,但他一没有证据,二嘛……自从上次医闹事件之后马文静可以说是一战成名,那冲上去和歹徒搏斗的那股子悍劲儿让他一个大男人看着都有些打怵,万一自己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女战狼,她把自己活撕了可怎么是好。
赵畅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自己手背上的鸡皮疙瘩,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就看见马文静像风一样地刮到了科室办公室门口,抡圆了膀子甩了吊儿郎当地晃进办公室的成嘉裕一巴掌。
“啪——”
“嘭——”
“嘶——”
成嘉裕的脑袋应声被甩得转了四十五度还多,和他的脸皮一起飞出去的,还有叼在他嘴上的那杯刚喝了没两口的咖啡。
马文静的身后是同事们不约而同倒吸冷气的声音,但她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这几个月累积下来的各种情绪全部化为了滔天的愤怒,让她有种要把眼前这个兴风作浪的“祸害”除之而后快的迫切渴望。
成嘉裕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一个巨大的重物猛地撞击了一下,接着铺天盖地的疼痛同时从脸部的每一寸神经以及口腔里迸发了出来。
他甩了甩被扇得半懵的脑袋望着眼前宛若愤怒的公牛一般的女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被马文静打了。
“你打我?”
成嘉裕终于从剧痛中认清了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自己居然被揍了!
这让他感到窒息。
从小就是家长老师眼中的好孩子,大学之后更是顺风顺水到了人人膜拜一度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成嘉裕有生以来第一次挨的巴掌居然来源于一个自己追求了很久的女性,而这个女性刚好是自己的同事。
更让人尴尬的是,自己挨揍的地方还很不巧,正是自己工作的科室办公室大门口,围观的人除了同事,还有患者。
这个认知让成嘉裕多少有些恼火。
他用舌头顶了顶自己口腔里破损的部位,咸腥的血气撕毁了他最后一点理智。
“你是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动手打人?你这个医生不想当了?!”
成嘉裕强忍着说出更加不堪的反击的冲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愤恨地瞪视着马文静。
在成嘉裕面前,马文静既不占理,又比不过他力气大,然而她却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
马文静“刷刷”两把撸起了自己的衣袖,指着成嘉裕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喜欢我,我就要感恩戴德地来巴结你?上赶着地来做你女朋友?我呸!”
“我告诉你成嘉裕,如果你再来骚扰我,我就算是拼着这个医生不当了,我也不会让你有一天消停日子过,我倒是想看看,哪个患者愿意在一个臭流氓手底下看病!”
“马文静,你!你!”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
“我没疯。”
方文文冲着怒发冲冠的蒋胜男微微一笑。
“相反,我觉得最近这段日子应该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最清醒的时候了。”
方文文和王松文到底是有过感情的,虽然王松文爽快地把婚房给了方文文,但方文文却不想就这样收下。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像王松文那样曾经浪得没边的一个人却愿意在婚后这几年为了养家糊口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性子,低三下四地在公司当牛做马是多么难得且辛苦的一件事情。
所以她只准备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一部分。
王松文对方文文的这个决定不置可否,他只是说,如果方文文不想再在这里住下去,可以考虑把房子卖掉折现。
方文文一想,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离婚和卖房子都不是小事情,一来二去地自然惊动了双方的父母。
和方文文设想中的一样,她的父母倒是表现出了绝对的支持,唯一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儿子王旭阳的反应。
明明只是个孩子的王旭阳以一种惊人的成熟冲着方文文点了点头,颇为少年老成地表示:“妈妈,无论你做什么的决定,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无论王旭阳之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而感到后悔,他现在的话语已然给了方文文莫大的肯定和支持。
她相信自己有能力给王旭阳挣来更好的生活,如果有一天孩子不想再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话,方文文也会坦然放手,让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毕竟大人和孩子之间的尊重从来都应该是相互的。
可惜的是,蒋胜男似乎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在得知方文文和王松文已经申请了离婚已然进入了冷静期之后,蒋胜男倒是彻底不冷静了起来。
“你一个要学问比不过我儿子,要工作没工作,现在还生了个孩子的家庭主妇,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喊离婚的啊?”
“你这样难道还能再嫁得出去?还是讲你在外面有野男人了所以才闹着要和我家松文喊离婚的啦?!”
望着眼前歇斯底里的蒋胜男,方文文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既不愤怒,又不悲伤,在和王松文达成终止婚姻共识的那一刻,方文文对蒋胜男所有一切的期许和失望都化为了过眼的烟云。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从此以后,她和蒋胜男终究会彻彻底底地成为陌生人了。
陌生人。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汇。
想到这里,方文文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对于怒火中烧的蒋胜男而言却是一种极端的刺激。
一瞬间,蒋胜男只觉得滔天的怒意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天旋地转之间,她只觉得自己像只发怒的狮子一样扑向了方文文,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对方已经被自己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方文文紧皱的眉头让她知道对方现在一定很不好受,然而一阵报复的快感由内而外地充盈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血管,连带着她的灵魂似乎都因此轻快了起来。
正当蒋胜男想着该如何收场的时候,方文文却忽然睁开了眼。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方文文悍然一脚踹到了一边。
“哎哟!”
蒋胜男很久没被人这样反击过了,痛苦夹杂着恼火,居然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而方文文却没有因为蒋胜男的痛呼而停手,她顺势欺身而上抬脚一跨压在了对方身上,抡起膀子左右开弓地飞快地抽了几巴掌。
“啪啪啪!”
突入起来的巴掌简直要把蒋胜男打疯了!
从来都是她占便宜的蒋胜男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她腰臀一个用力,作势要来个鲤鱼打挺把方文文掀下去,却被对方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
方文文更加使劲地往身下一压,这一刻,多年来挤压的愤怒终于战胜了所有的情分和理智。
方文文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成功阻止了自己动手掐死自己身下的女人。
用力也没能起身的蒋胜男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恐惧,她望着压在自己身上那个眼神明显不对劲的人开始颤着声音求饶了起来。
“文文?文文!妈…错了!妈错了!”
“你先让妈起来,我要喘不过气了!”
“妈?”
方文文居高临下地看着蒋胜男,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就凭你也配当我的妈?”
“我呸!”
方文文和王松文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蒋胜男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虽然说离婚这件事情在当今社会就像喝水一样自然,但是没有人会期待自己婚姻的终点是离婚。
方文文永远忘不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期待和王松文白头偕老。
曾经的她为了这个目标无比地忍让蒋胜男,以至于蒋胜男自己都忘了,方文文也是别人家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她不是谁的附庸,更不是谁的奴隶。
“曾经我希望和王松文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所以我忍着你。”
“但老巴婆,现在不一样了,我和你是陌生人了,你敢对我动手动脚老子就打死你!”
“现在你立刻从我的地盘滚出去,我就留你一条狗命,不然我就拿刀砍死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活了!”
方文文说着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厨房抽出了一把菜刀朝着蒋胜男劈了过去。
蒋胜男一看这个架势哪里还敢再和方文文共处一室,也顾不得自己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全身痛得像是要散架,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方文文看着蒋胜男落荒而逃地背影,忽然感到了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
之前过度的亢奋让她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不正常地发麻,随之而来的眩晕阵阵冲击着她的头脑,方文文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脱离般地跌坐进了一旁的餐桌椅里面。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想起来松了手里的菜刀。
方文文看着自己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掌,忽然从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来。
她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后悔。
因为方文文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这些年哪怕稍微强悍一点,也不至于在蒋胜男这个外强中干的家伙面前受那么多的罪。
可惜这个世界上并不会有后悔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