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 第54章 最优解

何旭虽然想过加工厂的日子会不好过，但却没想过居然会这！么！艰！难！

倒在破旧宿舍的何旭微微抽动了一下因为过劳而蜷缩的手指，忍不住回忆起了这几天的工作……

烟尘不断的车间里，每个人都佩戴着厚厚的防尘口罩，闷热的空气混着汗水和织物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有种要溺毙在这个车间的错觉。

“血汗工厂啊……”何旭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里忽然泛起了股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

何旭终于不可以避免地再次意识到，作为设计师如果在设计上面出了问题，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仅是集团亏损这样浅显易懂的问题，如果设计出了问题，新品滞销，那就意味着，这些每天在工厂烟尘里消磨了人生的工人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成为了空谈。

不会有任何人穿上他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服装，除了他们自己，再不会有任何人在乎在那些金光闪闪的秋日里，曾有那么一群人灰头土脸费尽心力地去做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只为了让他们在店铺的展示柜里短短地出现那么几个月。

何旭忽然明白自己过去那些矫情的思考根本就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荒诞。

身为设计师，如果他都不能保证自己的设计能被大众喜爱和接受，那些所谓的设计师的尊严和坚守根本就是笑话。

何旭拿过一旁的手机，发了条消息。

原本只打算在服装厂工作一周的他决定在这里干满一个月。

因为他想让自己的□□深深地记住这种极端的疲劳，最好能刻进自己的灵魂，然后再带进以后的每一次的设计里。

……

自从上一次对话过后，顾洋和马文静居然好几天都没有见上面。

这对两个人其实都是一种折磨。

因为就像马文静所说的那样，顾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接受死亡，而不是产生一些不该有的非分念想。

尤其是对自己之前的……学生。

马文静是那么的好，她配得上这世间的一切。

尤其是，她不应该有一个年纪轻轻就身患重病的、随时不知道何时会咽气的恋人。

如果他们永远不曾在一起，也许若干年以后马文静回忆起现在，只会轻描淡写地感叹一句，“啊，我曾经喜欢过高中的生物老师，但是他很多年以前已经得病走了。”

然后马文静就会将一切翻篇，继续加入下一场话题，走向全新的生活。

但如果他真发了疯，自私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那马文静就会拥有一个死去的前男友。

他明明什么也不能带给她了，却无端让她的人生中横了一座山，以至于要让马文静未来的每个追求者都要和他这个死人比上一比。

“哪来的脸啊……”顾洋想着，望着窗外的树叶深深地叹了口气。

宁城地处边界，靠近东南亚地区，这样的城市通常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四季极度不分明。

哪怕已经入了秋，庭院里的树也能保持着绿意，知了蝉鸣依旧响个不停，让人甚至有种时光永远不会流逝的错觉。

可时间又会为谁暂停哪怕一分一秒呢？

顾洋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能在短期内找到合适的手术方案进行手术的话，他也许都活不过这个秋天……

父母和哥哥嫂嫂一切都好，家里面的事情早就不用他这个病人操心，因为生病，他也很多年没有正式的工作，所以也不用担心什么工作内容交接的事情，至于朋友……刚开始的时候，顾洋身边还是有很多朋友的，但随着自己的病迟迟不好，身边的好友又各自成家，那些曾经在病房里来来往往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了。

可顾洋没想到的是，在和马文静分别这么久之后，这个女孩居然像个小太阳一样炙热地拥抱了自己。

当年的不告而别其实是他有意为之。

因为那时刚确认的顾洋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态面对这来自命运的恶意玩笑，他自认自己没办法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再摆出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装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样子。

所以他逃了，他想逃得远远的，如果听不见那些安慰的话语，也许他还能再假装自己还是健康的一段时间。

但顾洋没想到的是，当年那个永远像向日葵一样看向自己的孩子，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决定了人生的走向。

哪怕是看到这样满身病痛狼狈不堪的自己，她却依旧还愿意来爱自己，说想和自己在一起。

顾洋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久没有被人这样平等地对待过，还是因为自己其实也在和马文静重逢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想到“在一起”这三个字，他居然非常非常地动心，动心到他甚至担心自己如果一个不注意，就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和马文静在一起了。

“人心不足啊……”顾洋仰面躺在病床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像是想用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挡住自己内心那卑鄙不能为外人道的想法。

“咚咚咚——”

单人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这个点数应该不是家人惯常来探视的点数，医生也才刚刚查完房，那会是……？

顾洋深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波动，开口喊道：“请进吧。”

胡德正利落地推开门，看见端坐在床侧的顾洋就是一乐，“哟，小顾，看着精神不错啊。”

来人不是意料中的那位，顾洋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惊讶，居然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似的试图站起身来。

胡德正一看连忙摆摆手阻拦道：“别忙别忙，你坐着就好。”

胡德正一把把顾洋按回了床上，还熟门熟路地给顾洋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开口道：“我来呢，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是心源……？”顾洋喉头一哽，居然因为太过于紧张再说出不话来。

一股强烈的渴望夹着焦急几乎要把顾洋瞬间淹没，胡德正也看出了顾洋的情绪波动，连忙出声安抚道：“小顾，小顾，你先别激动，呃，这事儿怪我一上来没和你说清楚，嗯，心源这个还在联系，不过我相信很快就要消息了，我来主要是为了告诉你，我们呢，最近研究出来了一个方案，可以通过搭桥以及CRT植入，这个CRT其实也是心脏起搏器的一种，主要是缓解你缺血性心衰引发那个心脏收缩不好，安装好了这个就可以帮你的心脏功能恢复一部分。”

“可这些手术我还……”

“你觉得自己没必要进行？为什么？是经济方面有什么担忧吗还是？”胡德正有些不解地看向顾洋，在他记忆里，这个小顾家里的实力可是很雄厚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住院就来住单人病房。

顾洋看向满脸洋溢着希冀的胡德正，想了想还是如实解释道：“可我的病情不是不太乐观了吗？还有再进行手术的必要吗？如果这样做还是没办法挽回的话，我想……少受点罪走。”

报一丝报一丝，我尊贵的读者朋友们，这段时间现生实在是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更新进度变慢，希望大家不要生气（偷偷溜走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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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