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 第16章 第16章

阿竹醒来时，枕侧尚有男子的余温留存。

沈行舟这个疯子，无论她怎么抓打挠，甚至用发簪扎他，他都不肯放开手，态度强硬地搂抱着她入睡。

想到昨夜，阿竹松了口气。

幸好，他只是抱着她睡觉，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阿竹醒来后照例用了早膳，今天没有安排教习内容，秀女们有一整日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

有丫鬟折了新鲜的荷花进来插进瓶中，那荷花瓣上还带着朝露，碧绿的梗子中通外直，为室内带来一丝清新的香味。

还有新鲜的橘子可以吃，阿竹吃橘子向来和别人不同，别人喜欢吃橘子一般都是吃个酸酸甜甜的，她最喜欢橘子里面的酸涩味道，越酸的橘子越喜欢，她刚塞了片橘子进嘴里，便有丫鬟进来通传道，“姑娘，丽太妃邀诸位秀女去雨华台听戏。”

阿竹愣了一下，才咽下嘴里的橘子。

她重回宫后，发现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已经换了一批，所以见过永昌公主样貌的人少之又少，就算偶尔有被她与永昌公主一模一样的样貌惊到的人，也只敢将震惊暗藏于心，但丽太妃李氏可不一样，她曾经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可谓是故人相见。

李氏看起来笑呵呵的很随缘，“诸位秀女不必多礼，自在听戏即可，这次选秀旨在为陛下充盈后宫，绵延子嗣，日后成了陛下的嫔妃，便是一家人了。”

“据说有位司徒秀女，端庄聪慧，才学过人，不知是哪位？”

司徒婉如站在最前排，察觉到李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盈盈一拜，“司徒婉如见过太妃娘娘。”

“不错，瞧着便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太妃娘娘～”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司徒婉如的身上，孟沅君忍不住亲近地挽上了李氏的手臂娇嗔道。

李氏接受了她的示好，用宠溺小辈的语气道，“你啊你，总让你来寿华宫陪哀家，你却总找借口搪塞哀家。”

“人家要好好学习宫规，这样才不会给您和表哥丢人呀。”

本来是其乐融融的场面，李氏的脸色却忽然变了，震惊中夹杂着几分惶恐，她往后踉跄了几步，声音也有些颤抖，手指着阿竹道，“你，你是哪里的秀女？”

阿竹脸色平静，她微微屈了屈身体，“民女越州秀女严竹，见过太妃娘娘。”

大白天的阳光照在身上热乎乎的，李氏却觉得心里直发毛，她不死心地又往阿竹身上看了几眼，难不成现在的鬼魂已经白日也可以自由行走了？

“姨奶奶，您怎么了？”孟沅君心里也对李氏的态度感到奇怪，话刚问出口，便听到威严耸立的小太监传声道，“陛下驾到——”

小太监的声音落下，孟沅君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抹娇艳激动的笑容，在场的秀女也变得心思泛动起来。

陛下来了！

她们进宫这么久，除了孟沅君之外，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得见天颜，没想到今日竟走了这般运气。

禹宣帝沈行舟，尚不及弱冠，身姿矫健，身材修长，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

一袭白色常服，更衬他姿容不凡，尊贵无比，此刻看到众人行礼，温言道，“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温润自然，有不少秀女起身后又悄悄低下了头，感觉脸颊有点发烫的微红。

没想到这位九五之尊，竟然是如此的英姿焕发，令人着迷。

“朕听闻太妃娘娘要在雨华台请诸位秀女听戏，便想着也过来凑个热闹，众位不必拘礼，自在听戏即可。”沈行舟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随后，他亲自去搀扶丽太妃，“朕瞧着太妃脸色不太好。”

李氏看到沈行舟，才感觉像是看见了主心骨，她煞白的脸色好转不少，指了指阿竹，问道，“陛下瞧着这位秀女，可觉得眼熟？”

李氏的话音落下，沈行舟才仿佛第一次看见阿竹一般，他不经意地撇了一眼，神色淡淡道，“确实容貌生得与皇姐有五分相似，但不过庸脂俗粉罢了，朕的皇姐高华出尘，清艳飘逸，是周国最尊贵的公主，岂是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沈行舟的话说完，李氏才松了口气，认真打量阿竹，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粉面杏腮，又一身粉色衣裳，额间用细笔轻描了一个桃花花钿，虽然确实与早逝的永昌公主沈玉姝样貌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相同。

阿竹心里不由得感叹沈行舟的无耻，她入宫以来的衣物都是沈行舟让人安排的，什么浅绿鹅黄粉红，那叫一个鲜亮活泼，既然说她是庸脂俗粉，岂不正好说明他自己的眼光庸俗。

“好戏即将登场，诸位秀女落座吧。”

阿竹不太喜欢听戏，总觉得咿咿呀呀的听着犯困，幸好秀女多，虽然闹了这一出，但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沈行舟身上，她坐在后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她。

台上唱的是《游园惊梦》，阿竹感觉听着都快要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出戏才落幕了。

听戏时，司徒婉如便坐在李氏的右手侧，戏幕落下，她从椅子上起来，微微屈身道，“今日多谢太妃娘娘相邀，才让我等欣赏到如此美妙的一出好戏，臣女愿意献上一曲，只愿陛下和太妃娘娘长寿无疆。”

孟沅君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没想到司徒婉如还有这一出，那岂不是又让她出尽风头了？

她悄悄扯了扯李氏的衣袖，想让李氏拒绝，可沈行舟却已经先开了口，“如此，那朕可有耳福了。”

沈行舟的话音落下，马上便有一旁等候的婢女捧上古琴来。

将原本的戏台简单的布置了一番，司徒婉如坐于台上，简单的拨了几个弦音后，玉指轻弹，悠扬曼妙的琴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司徒婉如弹的是一首《阳春白雪》。

琴瑟悠扬声声起，流水潺潺绕指柔。

琴者，情也；琴者，禁也。

其实古琴的功底一听便知，古琴的韵味虚静高雅，要达到这样的意境，必须经过无数的刻苦练习，才能达到琴曲中追求的心物相合、人琴合一的境界。

沈行舟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阿竹，见她双目微闭，唇角微扬，可见听得入迷。

他的眼神很快便冷了下来，从头到尾，她的目光是一点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弹琴的司徒婉如无疑是最具魅力的，微风细雨，魅力四射。

孟沅君恨不得一口银牙咬碎。

一曲奏完，她起身朝着沈行舟的方向盈盈行了一礼，脸上似是浮现羞怯的红润，“臣女献丑了。”

沈行舟笑道，“司徒姑娘的琴音声声入耳，可谓精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