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搁下后,上官熙侧头在何小小的耳边轻声问道:“燕子好看吗?”
何小小看着白纸上灵动得下一刻仿佛就能从纸上飞出来的燕子,开心道:“好看!”
上官熙道:“那......小小学会画燕子了吗?”
何小小弱弱道:“嗯......自己一个人画就不太行。”
上官熙道:“那就先来剪姐姐画好的吧?”
何小小道:“剪姐姐画好的?”
上官熙道:“对。”
说着,她又从桌案上拿过来一张红纸。
对折过后,上官熙沿着对折的线画了半只燕子。
上官熙将这画了半只燕子的红纸递给了何小小,何小小接过红纸后直接拿起了剪子迫不及待地剪了起来。
上官熙道:“小小,你慢些剪,你现在刚刚开始学剪纸,剪太快了容易出错。”
何小小边剪边道:“知道了姐姐,我会注意的。”
上官熙在一旁一直注视着何小小,何小小一点一点把这半只燕子给剪了出来。
红纸展开后,一只边缘的地方有些锯齿的燕子纸鸢呈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何小小摸了摸边缘处的锯齿,喃喃道:“还是没有姐姐剪的好看。”
上官熙摸了摸何小小的头发:“没关系,剪纸本来就是要多练才行,现在一开始能剪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何小小放下了手里的剪纸,道:“姐姐,我想多练练燕子怎么画。”
“好。”上官熙挪动了一下位置,坐回到了何小小的身旁,拿给了何小小一张白纸:“小小想要多练习一下是好事。”
何小小接过白纸,照着上官熙画好后剪出来的那张纸鸢画了起来。
上官熙在一旁看着认真的何小小,突然发觉自己就像是当年的上官行。
当年,自己也是差不多何小小这个年纪的时候第一次坐在这张桌案上练习剪纸,自己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则是上官行的。十年过去了,现在自己成了坐在上官行曾经坐过的位置上教人的人。
只是在那之前的记忆,上官熙却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奇怪了,自己六岁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上官熙摇了摇头,她只要一用力去想仿佛被封存起来了的记忆就会感到头痛欲裂。
算了,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钱家千金要了许多纸扎花灯,上官熙便帮着上官泉一起扎纸扎花灯。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铺子里时不时会有客人进来买东西。因为喜丧的纸扎活儿都干,所以上官家的铺子是个双面铺子。
上官家的铺子正好在一条街的尽头,于是铺子的中间就砌了一面墙隔了开来,墙边处开一道门,让两个空间相通。左右两边的铺面分别面对着两条街,左边卖丧事用的纸扎,纸钱之类的东西,右边卖各种喜事用的纸扎花灯,也卖剪纸,这样喜丧的生意便都能做。
要是有人进铺子里,门口挂着的铃铛就会因为门的打开响起来,这样铺子里的人就能知道有客人进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钱家千金和单家独子大婚的前一日,钱家人来上官家的铺子里取走了上官熙和上官泉做好了的纸扎花灯。
但奇怪的是,钱家来取纸扎花灯的仆人们脸色都很差,一个个黑眼圈重的就像被人给打了两拳一样。
上官熙不由得有些好奇,问了一下其中的一个仆人:“怎么看着脸色有些差,是因为大婚的事情太忙了才导致的吗?”
那个仆人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们家老爷因为这件事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我们这些下人也跟着遭罪。你不知道啊,我们家那个大小姐非要和单家那个男的在一起,她还非要陪着单家那个男的加入什么泰......泰神教?真是邪了门了,单家那男的既没什么钱,家境也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我们家大小姐怎么就那么喜欢那男的,还经常倒贴钱给那男的。”
上官熙有些疑惑:“男方没钱,家境也不清不楚,你家大小姐还倒贴?那男方到底是有多好看才会让你们家大小姐这么着迷啊?”
仆人道:“单家那男的倒也确实俊,但他也就只有这一个好些的地方了,可惜我们家小姐简直把好看当饭吃,就只看重单家那男的这一点了。”
说完,仆人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上官熙连忙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单家独子到底有多好看啊?”
仆人道:“单家那男的就住在狗肉铺子旁边的那个院子里,他家里还有他父亲,听我家小姐总是说他未婚夫父亲也很俊,说自己要是嫁过去了一定会幸福的,唉......反正整个院子就这父子两人住,安静得很。”
上官熙点了点头:“了解了,多谢告知。”
忙完铺子里的事情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晚饭过后,上官熙打算去看看单家看看。毕竟一个院子里只住了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也没有,倒是有些奇怪了。
上官熙走之前叫上了乔毅,乔毅之前跟着文晗学了些功夫,要是遇上什么不测还可以当护卫使。
两人一路来到了狗肉铺子旁,果真看到了旁边有一户人家,应该就是单家父子两人住的地方了。
乔毅跟着文晗学了一点点轻功,但还达不到可以抱着人上屋顶的地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两人绕道了这处院子的后门。乔毅先是跃到了后门的顶上,随后拿出一根绳子甩了下来,让上官熙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两人都上了后门的顶上,看到院子里已经布置好了各种各样的纸扎花灯,但这些花灯都没有被点亮,花灯在黑暗的院子里放着,整个院子静悄悄的,莫名给人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院子里的其中一间屋子里有火烛亮着。两人相视一眼后,轻手轻脚地翻到了院子里。
两人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到了那间还亮着火烛的房间那儿,靠近了之后,上官熙听到这间屋子里传出了一些女子的喘叫声。
这声音上官熙再熟悉不过了,她与文晗行房的时候她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发出这样的叫声来。
可是单家明明是没有女人住的啊?而且明日单家独子就要与钱家千金大婚了,大婚之前难不成单家独子带了女人回家偷吃?
两人贴在屋子的窗户旁听着屋里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上官熙忍不住偷偷往窗户里面瞧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直接把上官熙给看呆了。
屋内,火烛照映着三个人赤条条的身影,两男一女。看起来年长些的男子从后往前搂着女子,看起来年轻些的男子从前往后搂着女子。女子在中间被刺激得喘叫不停,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脸上是极度享受的表情。
一时间,上官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还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做。这样的姿势是可以做得出来的吗?!
正当上官熙不知该如何评价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时,屋内那个年轻一些的男子道:“钱大小姐,你说......是我厉害一些还是我父亲厉害一些?”
被夹在中间的钱大小姐颤抖道:“都厉害......太厉害了......比汉人厉害多了......啊!”
上官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冒烟了,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既然刚刚那个男子称呼中间的女子为“钱大小姐”,那么想必中间的女子就是钱家千金了,而年轻些的就是单家独子,年长些的就是单家独子的父亲。
只是这般父子齐上的情景惊得上官熙目瞪口呆。再加上刚刚钱家千金说“比汉人厉害多了”的这句话,想必这两个男子不是汉人,兴许是西域人。
想到这里,上官熙又仔细瞧了瞧那两个男子的脸。
果然,那两个男子的脸确实不像是汉人的脸,虽然都是黑色的头发,但面相非常像西域人,虽然还是有一些像汉人的地方,但他们的鼻子非常高挺,眼窝深陷,眉毛很浓,再加上格外强壮的体格和浓密的毛发,在火烛的照映下,这两个男子的动作显得格外不堪入眼,那种西域蛮子的感觉也格外的足。
上官熙心中暗暗道:“没想到钱家千金居然是这样的女子,大婚前日晚上居然和未婚夫与未婚夫的父亲一起行男女之事,想必很早以前就已经这样过很多次了吧?要不然这钱家千金怎会如此痴迷于单家独子?”
白天钱家的仆人说的那句“钱家千金说自己要是嫁过去了一定会幸福的,反正整个院子就这父子两人住”的意思,或许就是钱家千金觉得单家这两个男子的器大活儿好,还可以两个人一起上,钱家千金喜欢得紧,想和这两个男子这样过下去。只不过仆人或许还不知道自家大小姐说的话是这个意思,也没有想到自家大小姐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上官熙收回目光,看了看身旁的乔毅,却感到有些意外。
乔毅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乔毅的神情十分镇定,就像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走。”上官熙凑到了乔毅的耳边小声道:“我们回家吧。”
乔毅点了点头。
两人就像翻进这院子里时一样,乔毅先用轻功跃上了后门的顶上,然后甩了一根绳子下来。上官熙顺着绳子爬了上去,然后乔毅再跃下了门,在门下一把接住了从后门顶上跳下来的上官熙。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家里,直到上官熙跟着乔毅到了乔毅暂住的房间里,上官熙还顺带着关上了门时,乔毅才疑惑道:“义母?你来我这里是想要和我说什么事情吗?”
上官熙小声道:“你知道刚刚那间屋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事情吗?”
乔毅点了点头:“我知道。”
上官熙道:“那你说是什么事情?”
乔毅道:“行房。”
上官熙有些意外:“你怎么好像些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乔毅道:“我在歌楼里面长大,这种事情我听的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而且歌楼里的色妓们叫的比刚刚那个女子叫的好听多了,刚刚那个女子叫的没有什么技巧,一听就知道只是个寻常女子,不是色妓。”
上官熙愣了愣,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有些无奈:“差点忘了你小时候是在歌楼里长大的,这种事情你对你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乔毅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但我娘不会与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做那种事。还好,我娘是歌女,不是色妓。”
上官熙看了看窗外,道:“我也只是好奇罢了,行了,我的疑惑解决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还要一起去铺子里呢。”
乔毅点了点头:“义母,晚安。”
上官熙道:“乔毅,晚安。”
上官熙来到了院子里,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似乎并不怎么明亮,时不时还会被乌云遮住。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上官熙莫名想起了文晗。
也不知道文晗在王府里过得怎么样了,律嫣儿残忍狠绝,一来到王府里便想方设法地控制着文晗,后来自己这个侧妃“死了”,也就不知道王府里后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上官熙收回思绪,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准备回屋里面去。
突然,院门外响起了一个上官熙十分熟悉的声音。
“......熙儿,你......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