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直在忙里忙外的,估计也没有看到刚刚施情来找上官熙拜师。
上官熙道:“哦,这个是我收的徒弟,她对剪纸有兴趣,学着玩儿的。”
“哦,原来是徒弟啊,不过之前我怎么没见过这小丫头......”伙计看着施情手里的剪纸,语气中带着些许鼓励:“小丫头,就算是剪着玩儿的也要用心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了一个客人的声音:“还有‘年年有余’卖吗?”
“有!有的有的!”说完,伙计便转身离了去。
看着伙计忙活着的背影,施情有些不甘心。她气鼓鼓地小声反驳道:“我不是剪着玩儿,我很认真的!”
上官熙轻轻抚了抚施情的头:“好好好,师父知道,我对伙计是随口说的,我知道你很用心很认真的。”
施情看向了上官熙,呲着牙笑了笑:“嘿嘿,既然师父知道我用心的话我就更要认真学了!”
看着施情剪纸时小心翼翼的认真模样,上官熙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欣慰。
天边的日头逐渐西斜,施情手中的“太阳”也逐渐成型。
上官熙停下了手中忙活了一下午的活儿,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施情。见施情手中的“太阳”已经有了大概的意思,她道:“剪得不错,手还是蛮巧的。”
施情有些不好意思:“和师父相比我剪的根本不算什么。”
上官熙道:“你不要与我比,你才刚刚开始,你师父我都已经剪了十多年了,何来可比性?再说了,你第一次剪就剪得这么有模有样的,我看啊,你的天赋一定不错。”
施情听了上官熙这话,神情有些惊讶:“真的?!”
“当然的真的。”上官熙肯定道:“你比我之前收的一个徒弟天赋要好多了。”
施情道:“我还有师兄师姐?”
上官熙心道不好,居然顺嘴就把文晗给说了出来。她慌忙道:“之前我还收过一个徒弟,算是你的......师兄。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的徒弟了,他的剪纸天赋奇差无比,和施情你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施情有些好奇:“我师兄是谁?”
“他是......”
上官熙一时语塞。
文晗是当朝的皇子,还是现在梁国的梁王,要是真的如实这么说的话,会吓坏这个小姑娘的吧?
上官熙道:“就是一个笨手笨脚的江湖草莽罢了,剪朵花都能够剪成刺猬。后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剪纸这方面的天赋,于是就和我告别后继续去浪迹江湖打打杀杀去了。”
施情的神情若有所思:“这样啊,那这么看来我师兄还真不是这方面的料。”
上官熙道:“你可不要像你师兄一样半途而废,你比他有天赋多了。”
施情自信道:“好!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此时,对面的许多店铺都开始收拾打烊了。上官熙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师父这儿也要打烊了,明日未时你有时间的话就再来吧。”
“嗯!”施情回应道:“那徒儿明日未时再来!”
说罢,施情便起身走到了店铺的门口,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又转头看向了上官熙,边摆着手边道:“明天见!”
上官熙也回应道:“嗯。明天见!”
随后,上官熙对着铺子里的伙计道:“我们也打烊吧。”
“好。”伙计笑着回应,开始收拾准备打烊。
上官熙看向了一直在帮忙的苓儿,道:“苓儿,我们也回去吧。”
苓儿道:“喏。”
天色渐晚,上官熙如往常一般在天黑之前与苓儿一齐坐着马车回到了王府。
刚到王府,上官熙便看到王府中来了好几辆马车。
“这些车是?”正当上官熙奇怪之时,文晗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文晗。
文晗也看到了上官熙,立刻疾步往向上官熙走去。
他来到了上官熙的面前,语气中藏着兴奋:“父皇之前让人给你大婚时准备的东西都派人送来了。”
上官熙虽然对大婚的期待并不大,但当听到皇上让人把大婚时要用到的东西都派人送来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一丝欣喜的。
“太好了,看来皇上对这件事情还是重视的,你也并不是完全被皇上忽视的嘛。”
文晗无奈地笑了笑:“谁知道父皇心里都在想什么。”
上官熙道:“不管怎么说,大婚什么的都放在年后再说吧,这可是你当梁王之后在这儿过的第一个年呢。”
文晗道:“好,那我们年后春日天暖了再大婚。”
上官熙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都听梁王的。”
翌日,上官熙与往常一般与苓儿一起来了巧纸斋。
巧纸斋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昨夜上官熙晚间无事的时候又剪了许多窗花,许多昨日没空来的客人今日一来便能买到心仪的窗花,脸上都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睢阳的年味儿也算是相当浓了,大街小巷上都挂满了灯笼,阵阵爆竹声不绝于耳。
下午未时,施情左顾右盼地走近了巧纸斋中,她看到了坐在堂中桌案旁的上官熙,顿时眼睛都像要闪出星星来似的。
她来到桌案前,恭敬道:“师父,我来了!”
上官熙抬头看到了施情,道:“坐我旁边吧,今日剪花。”
施情有些为难:“花?剪什么花呀?感觉花有些难剪......”
上官熙道:“剪个简单的,就剪个......”
正说着,上官熙突然回想起了之前文晗剪的“刺猬花”。她的嘴角止不住地扬了扬,道:“剪朵路边的那种黄色的小菊花吧。”
施情思索了片刻,道:“这个可以,感觉不算很难,我试试。”
说完,施情便坐到了上官熙的身旁,拿起了桌案前的一张红纸和剪子,刚想剪的时候却犯了难:“这个好像在剪之前是要先画出来的吧?要不然我根本就剪不好啊。”
上官熙津津有味地看着施情,道:“嗯,没错,是要先画出来的,这便是模型。而且这次也不是用剪子了,而是用雕刀。”
施情可怜巴巴地看向了上官熙:“可是我不会画画啊!”
上官熙微微笑道:“没事,为师教你。”
说罢,上官熙从一旁的一叠白纸上取了最上面的那张平铺在了自己的面前。接着,她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笔,沾了些墨后在白纸上熟练地画下了一朵小雏菊。
施情看着上官熙手中笔的双眼看出了神。
还没等施情反应过来,作完了画的上官熙便伸手向施情讨要她手里此时拿着的那张红纸。
施情见状,连忙将手中的纸递给了上官熙。
上官熙轻轻吹了吹白纸上的小雏菊,将白纸拿了起来。随后,她又将从施情手中接过来的红纸平铺在了桌案上,把白纸覆在了红纸上。拿起雕刀一点点将小雏菊在纸上雕刻了出来。
不一会儿,上官熙拿走了覆在红纸上的白纸。施情在看到白纸底下的红纸小雏菊时惊讶得捂起了嘴。
上官熙又拿起了剪子把红纸上的一些瑕疵剪了去。
最后,上官熙将这幅小雏菊伸手举远了一些看着,眼神中不经意透露出了些许满意之情。
施情看着这幅小雏菊,不可思议道:“这也太精致太好看了!”
上官熙看向了施情,道:“怎么样?你想不想也能做到这样?”
施情急切道:“想!”
“好。”上官熙说着,拿出了那叠白纸上最上面的一张递给了施情,同时将笔也沾了沾墨后递给了她:“来,你也试着画一幅。”
顿时,施情的眼神变得犹豫了:“我......我从来没画过画,万一画砸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张纸?”
上官熙看着施情的双眼,认真道:“凡是能够让你以此从无到有,能够让你在进步的行动中所消耗了的工具,都不叫浪费。”
闻言,施情看着上官熙的神色有些发愣。
上官熙见施秦不说话,疑惑道:“怎么了?施情?”
施情回过神来,道:“哦!我懂了,师父说得没错!那我就试一试吧!”
说完,施情接过了上官熙递给她的白纸和笔,小心翼翼地画了起来。
片刻后,上官熙对着施情面前白纸上的画发了愁。
纸上赫然呈现着一个类似于燃烧得特别旺盛的火球的东西。倒是有些像昨日剪的太阳了。
上官熙艰难道:“虽然没你师兄离谱,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施情难过道:“我都说了我是在浪费纸了......”
上官熙看着施情的眼睛,道:“那为师便握着你的手画吧。”
施情大惊:“师父?”
但此时上官熙已经挪动了一下坐着的位置,将瘦瘦小小的施情圈在了怀中。
她一手抓握住了施情拿着笔的那只手,带着施情的手在纸上“火球”原有的基础上又加工了一下。另一只手则顺着圈着施情的动作按压着桌案上的白纸。
“火球”在两人交握着笔的手中逐渐变化成了一朵奇异的花,虽然依然不像小雏菊,但已然能看得出是一朵花的模样了。
上官熙见白纸中的花终于有花的样子了,松了口气:“好了,施情,学会了吗?”
施情唯唯诺诺道:“学......学会......嗯......要是没有师父,徒儿可能......可能自己不行。”
上官熙突然发现施情的呼吸有点慌乱,身子也有些发热,她赶紧安慰道:“别紧张施情,有师父在。为师教多几次便是了,慢慢的你就会了。”
说完,上官熙缓缓松开了握着施情的握着笔的手,另一只手也不再按着白纸了。
她挪动了一下位置,不再圈着施情。
上官熙边将一张红纸和一把雕刀递给了施情边道:“施情,把红纸放到白纸的下面重合叠着,学着我的样子试着雕一下。”
说着,上官熙继续雕起了刚刚自己还未雕完的一张“牡丹花”。只不过她的动作慢了许多。
施情将上官熙的每个动作都看得十分清楚。
她学着上官熙的动作雕起了自己的那朵花,时不时便会去看看身旁上官熙手上的动作。
许久之后,外边的日头逐渐西沉了。上官熙也已经做好了不少剪纸,她打算看看一旁施情的小雏菊进度如何了。
但当她一转眼看向施情的时候却发现施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在看。
上官熙一时间有些疑惑:“怎么了?施情?”
施情赶忙错开了与上官熙对视的目光,小声道:“没......没事,师父......师父好看,好看。”
“......”
施情又道:“师父教得好!”
说完,她将做好了的红色小雏菊展示给了上官熙,道:“师父,你看我做的如何?”
这朵红色的花或许不能被称之为小雏菊,大概只能说是一种不知名的花?
但好歹是朵花,不是刺猬。
上官熙道:“不错,以后再多练练,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的。”
施情笑道:“嗯!我都听师父的!”
上官熙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又看回了施情,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们也准备打烊了。之后的话,要过年了,为师就没空来铺子里了。先过年,年后为师再继续教你。”
听到上官熙说的这番话后,施情眼神中有些失落,但她还是笑着道:“好,那我等着师父!”
上官熙回应道:“嗯,先回家吧。”
看着施情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巧纸斋,不知为何,上官熙有些担心施情。
施情在家里到底只是个没了娘的庶女。
但愿她家中的人能够对她好些吧。
上官熙心中默默想着,看向了伙计:“打烊!”
伙计道:“好!”
她又看向了苓儿,道:“一起回去吧。”
苓儿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