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如旧日 第5章 第五章

“因此，我二人才出来寻找，也借此游历山水吧。”

“贤伉俪有这份心，真是难得。”通判接话，夫人则起身，回到通判身边坐下：

“妾身刚刚来迟，是给二位准备房间去了，不嫌弃的话，就在寒舍小住几日，如何？”

“大人既然讲了府中困难，我们怎好再填累赘……”

“诶～”通判挥手打断了他，“两个人还是养得起的。若老夫得闲，也可以领着贤伉俪在这冀州里转转。”

“那就多谢大人了。”

“还不知道小友的名字呢？”

“晚辈山岐，这是内子……”山岐刚要说她名字，却被懈心拉了一下胳膊，他回头瞟她，懈心只轻轻摇头。

夫人忙打圆场：“闺名自然不能说了，妹子你私下告诉我就好。”

通判周旋了半天，可算聊到正题：“那是当然，小友你也真是的。只是关于这件宝物，它贵在何处啊？”

“这不是一般的镜子，”山岐拿出来，“而是方外之物，鉴之可问前尘，只是只有我能看懂镜中的意象。”

“这便是小友必须要求有缘之人的原因了。”

“正是。通判若想将它献给上峰，晚辈也要一同前往。”

“唔。”通判走近，“小友能看出我前尘吗。”

山岐瞟了一眼镜子：“能，只是晚辈不能泄露天机。况且就算说出来，大人也判断不了真假，毕竟那是前世嘛。”

“真的有前世吗？”夫人问。

“信的人自然是有，不信的人也不讲求来世。”

“倒也是的。只是对于我们来讲，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如何称得上是宝物哇？”

“大人只管献上去。”

通判举起酒杯：“那就仰仗小友了。”

酒过三巡，通判便站起来：“老夫年岁到了，不胜酒力。夫人，劳烦你作陪，我先回去休息。”

于是几人都站起身相送，然后又坐下来：“还没问，你们两个，怎么结缘的呢？”

山岐与懈心对视一眼，回答道：“我与内子自小结识，一起长大。”

“怪不得，我说你们这默契，便是我与老爷，也不曾有呢。妹子可真是好运气，得到这般好郎君，要是我，可一辈子都不能放走。”

懈心虽然面上笑着答应，但瞥向山岐时，发现他也觉得不对劲。

“好了，天色已晚，妾身还要去看看孩子歇息没有，”转头唤自己的贴身侍女，“带二位回房。”而后向他们，“行李什么的已经派人去拿了，估摸一会儿就到。妾身就先告辞。”

山岐与懈心跟着侍女而去，也不远，加上各种小路，也只几分钟。懈心先进，山岐在后面关门，一回头，就看见懈心换掉了刚才的装束，而发髻散开，身着一条素色睡裙，赤着脚踏上坐床，作五心向天状。山岐无奈地摇摇头，也换了装束，坐在榻上。

没几分钟，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山岐下榻去看，原来是侍女：“夫人怕贵客夜里饥馁，特意派小人前来送些点心。”

山岐接过，道了谢，还放在桌上。

懈心只微微睁眼，而后又闭上。

山岐也不打算再修炼，侧卧在榻上沉沉睡去。翌日，他是被侍女的脚步声叫醒的。其实她的脚步声很轻，但是谁让山岐耳力非凡呢。还未睁眼，山岐便闻到一丝香味。

这是……懈心？

山岐顶着晨光微微睁眼，便看见自己的胳膊正搭在她的腰上。正在脸红慌张之际，懈心也睁眼了，她支起上半身，看看山岐的脸色，平静解释道：“昨晚通判夫人进来了。”

“噢。”山岐摸摸发烫的脸，也坐起来，等懈心下去后，也下去，不等侍女叩问，就打开房门。

“啊……”侍女举着手，有些语塞。

“姐姐有什么事吗？”山岐笑眯眯地问。

“小人来送水。”侍女侧过身，另几个侍女捧着水盆茶壶手巾等物进入。

“放下就行了，多谢。”山岐依然笑眯眯地，目送她们出去。

回头看看懈心，后者正举着胳膊伸懒腰，“反正距离通判去拜访上司还有好几日，不如咱们到处转转怎么样？”

懈心放下手，眨眨眼睛。

于是趁着这几日，他俩白日逛山水，晚上逛集市，结识三教九流，甚至还参观了曲水流觞、名贤云集的诗会。

不过这些都是繁华一过眼，刚刚入秋，懈心与山岐二人，就跟着通判一家上京述职。

京城景色更加不同，除了屹立百余年的石门木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各色服饰各色人种，不愧是天朝上国。

地方官员述职，都住进了驿馆，白天通判与夫人各自应承，晚上还带着懈心与山岐四处游逛，回忆往昔。

“那里便是当年刚刚放榜，我与同科大醉夜游，在墙上留诗的地方。不过后来大词人也留了盖世之作，我们的应该早就被抹掉了吧。”

“当时妾身还着荆钗布裙，突然得到几匹皇上才穿的好料子，真是无所适从。那种感觉，现在还如在昨日呢。”夫人微笑接话。

“皇上才穿的料子，到了您身上，不僭越吗？”山岐发问。

“只是夸大了，皇上才穿的，怎么会到我手里？只不过现在还在香案上供着罢了。”夫人掩口笑道。

山岐有些明白地点点头。

“唉。”通判回忆起往昔，也是感慨良多，抬手拍拍山岐的肩膀，“当时我看着夫人的神情，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这辈子都穿上好料子。幸而得到这位上峰的扶持。”

通判背过手，踱两步：“他当时比我这位阶高不了多少，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了。也算是回报他的知遇之恩吧，他去岁幼子出世，明日会办抓周宴，老夫希望能借小友的宝物一用，已经与左相禀明。明日贤伉俪与我们同去。”

听到“抓周宴”三字，懈心与山岐对视一眼，心下已经有了揣测，于是山岐回答：“那自然是托通判大人的福了，小人才能见到相爷这种大人物啊！”

通判笑着摆摆手：“这是老夫托了贤伉俪的福呀！一会儿家人会送去赴宴的服饰，还请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