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不知归路 第8章 长陵

一、长陵

天上下着小雨，玄萨坐在廊下。听着雨声，品着香茗。看着闲书。

‘’ 玄萨，走吧，席面备好了，有你爱喝的女儿红‘’。江淮声音柔和倚在门框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玄萨无奈起身，将书放下：‘’每回来，都倚那扇门，快走吧，别把我的门倚坏喽‘’ 。玄萨和江淮向门外走去，江淮撑着伞，与玄萨共在一把伞下。伞微微向玄萨倾斜。

他们来到花园，路过拱桥，池塘盛开着朵朵白莲，雨水砸在水面，圈圈圆圆。在池塘中央有个八角亭，江城已坐在那等候他们。

玄萨坐下，发现全是她爱吃的菜，心头一喜，漏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江淮也喜滋滋的夹了一口鱼说道：‘’这边吃饭，边赏雨，也是一大雅事啊 ‘’ 抬头正看见玄萨开心的模样调侃道：“原来只当你是无所不能的女神仙，没想到竟是个馋丫头”。玄萨给了江淮一个白眼：‘’彼此彼此吧‘’。江城见他二人嬉笑打闹，心情都不错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了笑。将酒杯倒满，递给二人。从前，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现在，有了玄萨。

“阿淮，你还记得吗？母亲最喜爱女孩子，时常遗憾自己没有女儿呢”。 “当然记得，如今有了，我们也算替母亲圆梦了”。江城江淮兄弟俩笑嘻嘻的看着玄萨。玄萨正在跟手里的螃蟹较劲。江城接过玄萨手里的螃蟹替她处理。提起母亲，江淮又讲起儿时，他们一家也常常这样围着桌子聊着从前，父亲回忆初见母亲时的场景，母亲含羞带笑。他和哥哥在旁拍手偷笑。原来多好，人不能没有来处。

玄萨看他们沉浸在过去，她想起书上写的：无根之木到哪都是漂浮。无根之木，没有根也没地去。天地之大，仿佛只有她自己是这样。江淮注意到玄萨的反常，收敛了笑意，夹了一块排骨给玄萨。小心问道：‘’怎么了‘’ 。‘’一定是我们光顾着聊过去‘’ 江城有些自责的看向玄萨。玄萨紧忙摇了摇头：‘’与你们无关，我只是觉得 ，回头望去，雾气蒙蒙望不到来路，向前看，前路茫茫也理不清道路 。人如浮萍身若柳絮，不过如此。

江城见她略有伤感想安慰她：“你不是浮萍，这就是你的家，我们俩就是你的家人”。玄萨看着江城微笑着点了点头。 “玄萨，不如你跟我回长陵，师傅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兴许会知道一些有关你身世的线索”。江淮一本正经询问玄萨。“真的吗” 玄萨眼中燃起了希望。“当然是真的，如果你想找到过去，我陪你”。 玄萨有些感动，江淮是她来到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彼时他脸上有怒意，但眼神却是那么明亮。他们四目相对，她对他有了好奇。此时江淮依旧看着她，神色坚定，眸光依然明亮。玄萨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哭的心情。玄萨点点头。没说什么，她怕有眼泪出来，让人别扭。

三天后：

海边，船已经开走了。江城对着江淮和玄萨摆手。上次送别，以为是此生最后一别，泪水是苦涩的。这次不同，眼泪有时过境迁的甘甜。

“我们长陵，虽然山头不大，就在长陵山上，虽然人数不多，就我，师姐，师兄，师弟，加上师傅和师叔。也不下山打打杀杀，但是，他厉害啊”。江淮正对着大海，手舞足蹈，滔滔不绝。“那他到底厉害在哪呢？” 玄萨手杵着脸，真诚的发出她今天第一个疑问。“问的好，他厉害就厉害在我师傅上，他跟你一样是个世外高人，背景神秘”。说罢对玄萨眨了眨眼睛。 “哦，那这么说，你们门派全靠你师傅，剩下没什么可取之处了”。玄萨摇了摇头…… 江淮一时语塞撇了撇嘴又继续说道：“师傅说了，修道练功不可急于求成，要平心静气，道法自来”。“你放着好好的二皇子不当，为什么要修道呢”。玄萨发出了今天第二个疑问。江淮挠了挠头，“这个嘛，兴许是缘分，我从小就喜欢神秘的事物，我对安邦治国没兴趣。也兴许是机缘，让我遇到了师傅。师傅说我有潜质要收我为徒”。“ 那你修道的目的是什么呢？长生不老？斩妖除魔？”。玄萨歪着头，发出第三个疑问。“我想是求得心安吧，长生不老，斩妖除魔都太过宏大。我只想顺着本心走下去，看看命运安排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长陵到了，山上郁郁葱葱，溪流声绕过耳畔。偶有雾气环绕。玄萨感慨：这倒真是个修道成仙的好地方。此山即不巍峨也不壮阔，不争不抢，有种随时隐于雾中之感。

“江淮，江淮” 。女子清亮的嗓音响起。他二人转过身去。那女子道士打扮，却难掩清丽之色，一双眼睛很是灵动。她背着竹篓，神色倨傲，盯着江淮‘’ 你还知道回来啊‘’。 ‘’好久不见啊，羌芜‘’。江淮的眼中满是惊喜，看着她笑。‘’叫师姐‘’ 。 ‘’你还没我大呢‘’ 。江淮小声嘟囔。‘’谁让我遇见师傅比你早啊，‘’ 羌芜脸上漏出骄傲的小表情。 ‘’这位是？‘’ 羌芜看向玄萨，眼中微微有些惊艳。‘’这是我的朋友，此次随我上山，有事求助师傅‘’。羌芜微笑着对玄萨说道：你好，我叫羌芜，是江淮的师姐。 ‘’ 你好，我叫玄萨‘’ 。玄萨亦礼貌的回以微笑。羌芜挽起玄萨的手臂催促道 ‘’我们快走吧，今日轮到我做晚饭。‘’ 江淮接过羌芜的背篓，背到自己身上。羌芜对江淮说：‘’前些日子，我的酱菜做好了，师傅师叔都说好吃‘’ 。 ‘’你做的酱菜肯定不一般‘’ 。羌芜嘿嘿一笑：‘’你放心，你的那份我给你留出来了‘’ 。‘’你也放心，我总跟你提起的西街糕点，这次给你买了‘’。‘’算你小子有良心‘’。羌芜轻打了一下江淮的手臂。眉眼弯弯。‘’玄萨你可是来着了 ，整个长陵就没有比我做饭再好吃的人了。待会你要多吃一点‘’ 。玄萨微笑点头。 ‘’你们快进去找师傅吧，我要把这些拿到厨房了‘’ 。江淮把背篓还给羌芜，叮嘱道：有些沉你小心些‘’ 羌芜不耐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长陵山顶的道观，与玄萨想的不同，她以为道观是威严气派的。可眼前这个，可以用一户人家来形容。炊烟袅袅，烟火味十足。园中种些小菜，墙角长着野花。主屋内，明晃晃写着天地二字，供于案前，香火飘扬。‘’这就是道观？‘’ 玄萨小声的询问江淮，‘’师傅说了，不为形所累‘’ 。 ‘’哦哦‘’ 玄萨点着头。

‘’你回来了，江淮‘’ 里屋内传来了声音，那声音，浑厚，却也带着点慈爱。

江淮正了正身，难得恭敬的模样：‘’弟子江淮，今日回山，特来拜见师父。也请师傅为我的朋友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