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万万岁 第18章 第 18 章

宴会上的朝臣都以为宋或雍是因为中宫有孕太过于激动而将手中的杯盏给掉落了，所以纷纷跟着出列，跪了下来，口中高呼：“天佑大秦，恭喜陛下！”

就连坐在宋或雍下方的东宫太子宋靖沅，也起了身，弯了腰，“恭喜父皇。”

宋靖沅不知道自己这句“恭喜父皇”是怎么说出口的。

但谢常卿现在确实是一国之母了，国母有孕，他理当恭贺。

宋或雍忍住心中的惊诧，脸色回复如常了，“众卿平身。”

参与宴会的朝臣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有孕，不宜操劳。宋无忧，你去跑一趟，让林贵嫔、周淑媛、郑昭容从旁协助，不必让皇后操劳。”宋或雍带着笑，吩咐身边伺候的内侍。

“是。”

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中秋的宫宴。

只是后期，皇后面前的餐食都换成了适宜有孕之人的餐食了。

中秋宫宴之后，京中的世家对谢家的态度更加热络了。

也是，先前流民的时候，谢家就赞了一波声望，之后便是谢常明带兵大败突厥人，如今谢家皇后又有了身孕。

可见，谢家起复便在眼前。

然而事实上呢，宋或雍更加忌惮了世家了。

不，更加忌惮谢家了。

九月过了，便是十月的万寿节了。

去年因为帝后大婚，所以皇帝的万寿节就没有大办。

今年，不能不大办了。

谢常卿平时的时候，也是放权于林贵姬等人，如今有孕了，更是不管宫中的事务了。

什么万寿节，也通通交给林贵姬等人了。

万寿节平安无事的过了。

而朝堂之上，君上与臣子之间，关于权利的争夺也开始了。

从前是君上、世家、宦臣之间，彼此制衡。如今宦臣的势力被剪除了，便剩下了君上与世家。二者，你占了上风，我便落了下乘；我占了上风，你便落了下乘。

谢荣依然还是工部左侍郎，依然只是一个承恩伯。

谢家二爷谢茂，已经闲赋在家了。儿子长全，也还在埋头苦读，没有功名。

谢家三爷谢茁，如今已经在京中安定下来了，在东宫里谋了一个府丞的职位。

而谢家的小一辈，也只有谢常明得了一个羽林中郎将的职位。

谢家若要起复，只怕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但好在，谢常明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可以成家了。

成家之后，有了姻亲相助，谢家的路总要好走一些。

十五那日，王婉容带着谢常乐进宫向常卿请安。

“臣妇（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未央。”

“姨母、常乐，快起来！”常卿让侍女扶起王婉容母女，并吩咐了赐座。

谢家，大概也是托了谢常卿的福，让宋或雍忍着恶心，给了谢荣一个承恩伯的爵位，王婉容这才得了一个外命妇的身份，才能在初一、十五进宫向皇后请安。

先前，没有外命妇这个身份，也只能是谢常卿主动召见她们。她们，非召不得入宫。

“家中情况如何？祖母、父亲的身体还算康健么？哥哥的婚事可有着落了？常乐平日可还听话？”谢常卿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样，射向王婉容，让王婉容应接不暇。

王婉容和蔼的笑着，“娘娘不急，母亲和夫君的身体也都还算康健；常明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是兵部尚书的次女周晓蔚，这个孩子也曾经来过咱们家，品性、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论起来，也是咱们常明高攀了。至于常乐，你自己同娘娘说。”

话题抛给了谢常乐，谢常乐抿着嘴笑了笑，“娘娘，常乐在家已经开始帮着母亲打理中馈了，也会看一些账本了。”

“如此，就最好了。”常卿看着常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心里也满是欣慰。

“都是娘娘再问咱们问题，我们还不曾问候娘娘。娘娘初次有孕，可有不适？”王婉容有些担心谢常卿。

谢常卿有孕的事情是在宫宴上爆了出来的，但总归是太引人瞩目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目前感觉还行。并且有赵姑姑和苏木在，总是稳妥的。”

“那就好。”王婉容放心了一些，“娘娘后期开始显怀了，便不能总在屋内呆着了。可以让山客她们搀扶着，在未央宫里走几圈。一来是锻炼您的体力，免得后期生产的时候，没有力气，可就危险了；再一个，您多走几圈，也能够改善后期的腿脚水肿这一情况。再就是，孕期切要管住嘴，不要吃的太多。如果吃得太多，容易胎儿过、大以至难产伤及产妇性命。”说着，王婉容似乎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便向常卿请罪，“宫中有御医、有经年的姑姑，自会照顾好娘娘的，臣妇好像多嘴了…”

谢常卿摇了摇头，“没有，姨母说的，我很爱听。”

她生母早逝，几乎没有人给她讲过，怀孕期间应当注意一些什么。

是，宫中有御医，有姑姑，可是唯独没有阿娘。

现在，能有一个姨母给她絮絮叨叨怀孕应该注意的事项，哪怕这些事项是假的，是会要了她命的，她也愿意听。

但王婉容已经意识到自己逾矩了，便不再多说了。

常卿也无法强求，只好说会谢常明的婚事，“既然阿兄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那晚一些时候，我便去求陛下指婚，也是给晓蔚一份荣耀。”

王婉容起了身，拜了拜，“多谢娘娘。”

“姨母何苦如此多礼？常明不也是我阿兄吗？”

命妇向中宫请安的时间都是有定数的，王婉容并谢常乐在椒房殿呆了没有多久，便到了出宫的时间。

用完午膳，小憩了一会儿后，谢常卿去了长信宫的宣室殿。

宋无忧大老远的就看见了谢常卿，便迎了上去，“皇后娘娘万安，娘娘可是来找陛下？”

“是，本宫有事找陛下商议。”常卿一边回答，一边朝着宣室殿走去。

“娘娘可得在偏殿坐一会儿了，陛下正在同前朝大臣商议国事。”宋无忧很是恭敬。

他不确定谢常卿在宋或雍心中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但不管怎么样，这位是皇后娘娘，他都得敬着。

“无妨，本宫等着便是了。”

谢常卿在宣室的偏殿坐着，等着无聊，便从书架上随意翻了一本书来看。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宋或雍来了宣室偏殿。

“听宋无忧说，你有事找朕商议？”

常卿合上了手中的书，对着宋或雍行了礼，“臣妾有事，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宋或雍听着常卿说话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讨好，便想起了先前椒房殿中人的禀告，心思一转，换了话题，“这个先放一下，朕要跟你分享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朕给东宫指婚了，你高兴吧？”

“宋靖沅？”

宋或雍挑了挑眉，“是的，朕给他指的是兵部尚书的次女，不过是太子良娣。刚才已经派人去宣旨了。”

谢常卿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了，“陛下说，谁？”

“兵部尚书的次女，周家的那位女郎。”

“不是，陛下，晓蔚不是已经和我阿兄定亲了吗？你怎么能把她指给宋靖沅呢？”谢常卿忍着心头的火，不解的问道。

看着谢常卿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宋或雍甚至有一些开心，“定亲了又怎么样？这不是还没有成婚吗？据朕所知，你们家与周家，三书六礼，才走完了一半吧？再一个，你现在这样生气，是因为你阿兄的婚事被抢了，还是因为宋靖沅要成婚了？”

“宋或雍，你无耻！”谢常卿指着宋或雍的鼻子说道。

“我无耻也好，但圣旨已经下了，无法转圜了。”宋或雍耸了耸肩，好似才想起谢常卿的来意，“哦，你说找朕，想求一个恩典，什么恩典呐？讲讲？”

谢常卿看着宋或雍，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的火气在上涌，想要骂人，但世家的教养却让她骂不出口。最终只能将侧殿书桌上摆放的东西掀在地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收拢了衣服，撞过宋或雍的肩，气呼呼的走出了宣室侧殿。

宋无忧就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有些担忧，“陛下，娘娘还怀着身孕呢…您这…”

“宫中的御医不是吃白饭的，再说，朕有分寸。”宋或雍摇了摇头，有些无谓地说道，“哦，派人跟着皇后，别真出了什么事情。另外差人将侧殿给收拾了。”

“是。”

突如其来的圣旨打蒙了京中的世家。

尤其是谢家和周家，再一个就是东宫。

圣旨是下午宣的，宋靖沅是第二天进的宫，跪在宋或雍的下方，“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暂婚娶之心！”

宋或雍看着朝臣的奏章，一边看，一边面不改色的问宋或雍，“朕记得一年前，你跟皇后志趣相投的时候，可没有说暂无婚娶之心呐？”

“那父皇明知儿臣心悦常卿，为何还要将常卿迎入宫中？”宋靖沅有些急了。

“谢家，一无兵权，无法为你稳定家国，二无权势，无法为你稳定朝政。这样的岳家，于你无助。”宋或雍占了墨，批了一本奏章了，搁在一旁，又拿起另一本奏章，看着，“而朕，现在已大权在握，且扫除了参政的宦臣，并且准备收拾那些倚老卖老的世家，这些你能做到吗？”

不管怎么说，宋靖沅还是那一句话，“求父皇收回成命！”

“圣旨已经下达，如何收回？你是要朕做一个朝令夕改的天子吗？”

宋或雍的语气有些严肃了，宋靖沅不敢再劝了，但他也不甘心就这样了事了。便依然跪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地上，而额头放在手背之上。

“逆子！”看着宋靖沅这副模样，宋或雍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你对皇后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那句“用情至深”简直就是充满了讽刺，如果用情至深，那为什么有情人会终成母子呢？

宋靖沅没有应话。

宋或雍搁下了手中的东西，起了身，走到宋靖沅身边，踹了他一脚，“既然如此，你便随朕去看看皇后吧，看看皇后对你‘暂无婚娶之心’是如何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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