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万万岁 第14章 第 14 章

女郎们回过了神，开始站好，向常卿及宫妃请安。

“皇后娘娘长乐未央；淑仪娘娘、修媛娘娘千岁金安；请婕妤安。”

谢常卿没有叫这群贵女起来，坐在肩舆上，睥睨着她们。

“算起来，这春日宴是本宫第一次操持宫宴，你们就送了本宫这份大礼，本宫如何长乐？”

先前贵女们吵得有多激烈，现在便有多安静。

一个个的，仿佛鹌鹑一般，缩着脑袋。

“崔玥、谢珍何在？”

有两个女郎从人群中出来了，稍稍往前走了几步，跪了下来。

“听说是你二人在这上林苑中闹事？”

谢珍没有说话，就安静地跪在那里。

崔玥便以为她理亏，便开口回答道，“臣女不知何处得罪了谢家姐姐，莫名地就被谢家姐姐扇了一巴掌…”

崔玥的语气矫揉造作的，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了，只怕会以为这位女郎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事实上，崔玥并没有说明事情的原委。

“谢珍，你有何话可说？”

“回禀娘娘，臣女与崔家女郎相遇在上林苑。诸位女郎也都知道，我几乎可以说是从乡下来的。今日见着了崔家女郎，大家彼此问安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但崔家姐姐不知道是不是癔症犯了，非得拦住我的去路，嘴里还说，还说…”

最后的话谢珍没有说出来，但是稍微有一点的脑子的人，都知道了，这说出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了。

谢珍虽然跪着，但肩背挺直，仿佛高山上的青松。

“你胡诌！”谢常卿还没有开口，崔玥就打算拦着谢珍，不让谢珍再有开口的机会，“娘娘，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啊！”

已经宫人端来了凤座，谢常卿下了肩舆，坐在凤座之上，对其余还跪着的贵女们说道，“你们先起来。”

稍微立立威便可以了，毕竟这些不是宫妃。

常卿看着崔玥，“崔家女郎，你慌什么呢？还是你觉得本宫一定会是偏听偏信之人？”。

“臣、臣女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本宫也不多说。只是，本宫还在询问事情原委，你就如此，到底是想阻拦本宫问话，还是在影射本宫不公？”谢常卿瞥了一眼崔玥后，便不再理她，转头看向谢珍，“说了什么，你只管说。是真是假，本宫自会派人查证。”

“还请娘娘恕罪，”谢珍先磕了一个头，为自己请了罪，“崔家姐姐说，娘娘尚在闺中的时候就勾搭当今太子，见当今太子勾搭不上，便转而勾搭陛下，不然凭着谢家这样破落的门楣，入宫给陛下做才人、良人都是不够格的…”

谢珍的话语一出，整个上林苑更加安静了。

就连崔玥也懵了，谢珍竟然敢说出来？

谢常卿看着崔玥，上下打量着她，锦衣华服，谢珍在她旁边，确实差了一些。就是谢常乐，也有些不够看。

“不论谢珍话语真假，她在宫中动手，便是大错。”说着，常卿看向了谢珍，“既然如此，本宫便罚你去绿梅观清修半年，好好学一下京中的规矩。你可有异议？”

谢珍本就不服，她替族中阿姊出头，反倒被罚去道观清修？

刚想为自己申辩，常卿便瞪了过来，谢珍终究服软了，“臣女无异议。”虽然服软，但语气里却带了浓烈的不甘。

“娘娘未免有些偏心了吧？”崔玥忍不住说道。

谢常卿看着崔玥，“本宫勾搭太子、还勾搭陛下？我谢家是破落的门楣？”

“那是她胡诌的！”崔玥为自己辩解着，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是胡诌，还是崔家女郎的的确确说过，一会儿便有定论。”

果然，没有一会儿，便有两位宫人来了，“启禀娘娘，奴婢们问了上林苑附近当值的宫人，也问了陛下派遣的暗卫，崔家女郎的激怒谢家女郎的话语，确实如上。”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谢常卿挑了嘴角，带了几分嘲讽，“你可别说本宫偏心，两人宫人，一个是御前侍奉的宫人，一个是林淑仪殿中的掌事宫人，可没有一个是本宫的人呢！”

崔玥心中所想被戳穿，先前所说的话语也被戳穿，整个脸涨得通红，很是狼狈。

“崔家女郎的话语里，涉及了本宫，还有陛下与太子，本宫一人是没有办法断定了，倒不如请来陛下与太子，好生问问，本宫到底有没有勾搭！”说完，谢常卿便吩咐身边的苏木去前朝请宋或雍父子过来。

谢常乐站了出来，“还请娘娘看在崔太傅与社稷有功、且年纪老迈的份上，对崔姐姐从轻发落吧。”

谢常卿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弯了弯嘴角，“常乐说的是，毕竟还有崔太傅。但终究怎么处理，还是要看陛下与太子的意思了。”

在等待宋或雍父子的过程当中，谢常卿对在场的所有贵女说道，“今日本宫举办春日宴的目的，你们也都知道。既然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珍惜，本宫也没有法子了。之后，本宫也会派人去核实，除了崔家的女郎，和谢家谢珍以外，谁还参与了争吵、对峙的，本宫决不轻饶！”

不过一刻钟，宋或雍父子并崔太傅便来到了上林苑。

一阵行礼问安后，宋或雍才不耐烦地开了口，“听皇后的人说，今日有人在上林苑闹事？”

“因此事涉及臣妾，臣妾不好多言。就让淑仪讲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吧。”

林淑仪被提到，之后起身回话，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

淑仪刚说完，崔太傅便跪了下来，涕泗横流，“老臣教导子嗣无方，请陛下降罪！”

宋或雍没有理会崔太傅，直接看着崔玥，“据朕所知，皇后在闺中的时候，就不太爱出门。即使出门，也只是参加宫宴，或者世家的宴会。这种宴会，你们女郎，都是一脚迈、八脚出的。来，你来给朕讲讲，这种情况，皇后要怎么勾搭太子？还是说你崔家女亲眼所见了？”

崔玥身体在颤抖着，也长了一点脑子了，哆嗦着，“是、是臣女胡诌的…胡诌的…”

她不能说是世家之间的风言风语。

一旦说了，不仅世家容不下她，就是崔家，也护不住她了。

她本以为激怒了谢珍，让谢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便能少一个竞争的人。毕竟京中世家的贵女我动不了，还动不了你一个外放官员的女儿么？但是却没有想到，天子在上林苑中竟然埋有暗卫！

“崔家女，污蔑皇后，言辞还涉及朕与太子，意图挑唆天家关系，其心可诛，其罪可诛！”

“陛下饶命！臣女知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

“老臣教导无方，请陛下恕罪！”

祖孙二人齐齐求饶，看着，倒像是皇家在逼迫他们似的。

谢常卿想起了先前常乐求情的话语，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起了身，同宋或雍道，“还请陛下看在催太傅的面上，从轻发落吧。”

宋或雍看了一下谢常卿，随后看着宋靖沅，“太子认为该如何处置呢？”

宋靖沅朝着宋或雍作了一揖，“儿臣以为，应当按律处理。但确实太傅大人于社稷有大功，如今也老迈了，按律处理了崔家女，只怕太傅大人可能承受不住。所以儿臣建议，将崔家女送至皇恩寺，终身不得出。”

崔玥愣了片刻后，晕了过去。

皇恩寺，一个皇室犯错女眷关押的地方。

“太子殿下，未免有些不公吧！”

有人质疑了宋靖沅。

此人是武南侯家的女子，一向与崔玥等人玩得好，很是看不起谢家的。

宋靖沅微微转头瞥向了这人，有些疑惑。他身边的内侍小声在他旁边说道，“此人是武南侯世子吴斯唯的次女。”

“不公？吴家女郎是觉得，这污蔑陛下、中宫、东宫之人，应当按律处死？”宋靖沅看着吴家这位次女，漫不经心地问道。

崔家女郎啊，本宫只是想磨搓你，可你的好朋友却是想要你死啊！

“为什么她谢家这在宫中动手打人的人，能去绿梅观修行？崔姐姐就要去皇恩寺这种地方？”

是了，绿梅观说是一处道观，却也是现今天子胞姐、本朝长公主所修行的地方。

长公主素来喜欢绿梅，所以观里多种植绿梅。以至于世人都忘记了这道观本名了，直接称之为绿梅观了。

女子能在长公主面前侍奉一二，不，能在绿梅观里住上小半月，出去说亲都更有底气一些！更何况是修行半年！

这是惩罚吗？不是！这分明是奖赏，是恩赐啊！

宋靖沅低头笑了两下，缓缓踱步在诸人面前，“说到这个，我到觉得谢家女应当褒奖！维护了陛下、中宫与东宫的颜面，没有使皇室蒙羞。不过既然母后已经有了判罚，我这个做儿臣的，也不好置喙。只等今日宴会散去后，必有东宫的谢礼送到谢家。”说着，宋靖沅顿了顿，“而崔家女，能活命，已经是看在崔太傅一生为了社稷、劳苦功高的份上了。还想怎么样？而且那可是皇恩寺啊，关着她，已经是她的荣耀了！怎么，她污蔑皇室，还有功了不成？”

这位吴家女还想反驳一二的时候，被旁边的一位女郎扯了扯袖子，终究是给拦住了。

“朕，迎娶中宫，无外乎是看重谢家家风不错，看重皇后品德贵重。”宋或雍说着违心的话，即使心里厌恶谢家得要死，此刻也必须说着违心的话语，“如今看来，不仅中宫是天下女子之表率，就是一个才归京不久的二房家的女郎，也知晓事理，也是值得你们学习的。”

众位世家女子皆不敢说话了。

“如今，再让朕听见类似的风言风语，可不是什么进皇恩寺就能了事的，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众女郎齐刷刷跪下，直呼：“臣女不敢！”

“最好如此！”

宋或雍离开了上林苑，宋靖沅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众位女郎，随后也离开了。

谢常卿起了身，瞥了一眼还晕倒在地上的崔玥，吩咐宫人，“先派人送回崔家吧。等崔姑娘醒了之后，便送到皇恩寺吧。”

便有宫人将崔玥抬了出去。

“今日这春日宴，算起来是本宫第一次主持你们闺中女儿的宴会，你们就送了本宫这份大礼？本宫知道，你们中间有许多人，瞧不起本宫，瞧不起谢家，但是你们最好知道一点，如今皇后是本宫，入主椒房殿的是本宫，执掌凤印的还是本宫！谢家是本宫母家，你们遇上了，最好也收起一下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在场的女郎们，皆不敢答话。

谢常卿的目光，慢慢扫过她们每一个人后，吩咐在场的宫人与内侍，“众位女郎，不管怎么说，也是世家贵女，好生招待着，别怠慢了。但是若有意欲闹事的，直接扣下，扔出宫去。”又对着林、周、郑三位宫妃说道，“陪本宫回椒房殿吧，春日宴终究是这些孩子的节日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恭送皇后娘娘…”

谢常卿与三位宫妃一道走在回宫的路上，却遇上了齐家的三公子，齐墨阳。

那是陛下亲军的统领。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三位娘娘。”

“齐统领免礼。”

“下官还要去陛下那里回话，就先告退了。”

常卿颔了颔首，齐墨阳便离开了。

直到回到椒房殿的时候，谢常卿才发现，林淑仪神色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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