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哥儿,你擅自来我们落霞阁,太子殿下知道吗?”
丫头茉儿端着一碗茶放在李晴雨手边,又将靠枕垫在李晴雨身后,这才转身走出暖阁,问刚进门的李陵,语气冷淡,甚至还带着点不屑,
李陵听丫头的话显然有点瞧不起他的意思,顿时把胸脯挺了起来,
“我要来就来了,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你要来就来?”
茉儿嗤笑一声,
“一个乞丐出身,当人娈童的人,虽然蒙殿下宠爱,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
我们郡主是淮南王的嫡亲孙女,当今贵妃的亲侄女,皇上亲封的晴郡主,岂是你一个娈童想见就见,想来就来的。
真是可笑,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但凡有点廉耻,就该夹着尾巴躲的远远的,怎么好意思走到人前?又怎么好意思走到落霞阁?
我劝你快点走的好,别站脏了落霞阁的地,污秽了我们的眼睛。”
“我娈你妹,”
李陵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茉儿说得娈童是谁,等他突然想起之前丫头说的话,这才意识到茉儿说的是他,又见茉儿一副高高在上,骂人不带脏字,把他当臭狗屎的嘴脸,立马炸了:
“你才是娈童,你全家都是娈童,你个臭丫头看不起谁呢,你再说爷爷是娈童试试,你再敢说,就别怪你爷爷我打女人,”
李陵挺着胸,攥着拳头,一副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敢揍你的架势,
茉儿何曾被这样骂过,她虽然是一个丫头,却是淮南王的亲信,就是李晴雨也不能随意给她脸色看,如今却被李陵当着众多丫头和主子的面被骂的这么难听,顿时脸臊得通红,
燕儿见茉儿受了委屈,一指凑在门口围观的丫头们,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把他拉出去,掌嘴,”
围观的丫头们先是一愣,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默契地散开,擦箱子抹柜子忙碌起来,,
“你们——”
燕儿气结,
李陵见状哼笑一声,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一声轻斥:
“站住!”
李陵转身回看,就见李晴雨从暖阁里走了出来,茉儿和燕儿一起走到李晴雨身边,满眼委屈,
李晴雨淡淡看着李陵,声音不高不低地问:
“我的丫头,也是你能骂的?”
“我不能骂,谁能骂?”李陵明知故问,
“我家的丫头,除了我,谁都不能骂。”
“哦,那你就该把你家丫头放在自己家里,怎么随便带出来咬人,”
“你——”
李晴雨冷笑,
“我看你真是被殿下宠的不知天高地厚,连个尊卑上下都分不清了,我今天就替殿下教训教训你,也好教教你做人的规矩,来人!”
李晴雨说着,放高了音量,
两个侍卫应声走进屋内,
李陵认出其中一个侍卫正是打晕他的那个,心中刚刚暗叫不好,两个侍卫已经按住了他的肩头,问李晴雨,
“郡主想如何处置?”
“拉出去,掌嘴!”
“混蛋——放开我——”李陵拼命挣扎,却觉扣住他肩头的手好似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拖出去!”
“不要脸——你们放开我——你们欺负小孩——胜之不武——”
李陵一点不想挨打,嘴里胡乱叫着,只盼谁来救救他,
那些假装忙碌的丫头,都停了手上的活,眼睁睁看着李陵被侍卫像提小鸡子一般,脚不沾地地被拎到了室外,
那个跟李陵说过话的胖丫,嗫嚅着想说什么,可看了一眼周围沉默的同伴,也低下了头,
李陵被一个侍卫控制住双肩,一个侍卫站在对面,抬手就打,
“啊——”
眼看那蒲扇似的巴掌就要落在脸上,李陵惊呼一声,闭上眼睛,
这时代真是太没人权了,那大巴掌若打在脸上,他的小白牙基本就保不住了,这时代又没有补牙的技术,那他不是一辈子都要成豁牙子了——
李陵死死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等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一巴掌还没落下来,他睁开一只眼睛,歪头上看,才发现那侍卫的手腕被另外一只有力的手给抓住了,
而那手的主人,是一个黑衣人,
看见黑衣人,李陵就想到了那日要命无形的影卫,顿时高兴起来,
“是你吗?你是来保护我的?”
听见李陵的问话,黑衣人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对两个侍卫说:
“有什么事儿,让郡主找太子殿下说,”
“你——你——”
因为太过震惊而失语的侍卫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但也只说了两个你,就被黑衣人刀锋似的眼神给止住了,
“记住,有事,让郡主找太子殿下,人,我就带走了,”
黑衣人说完,伸手拉李陵的手,抓住李陵的侍卫自动撒手,
没听见惨叫声的丫头燕儿和茉儿来到门口查看情况,却只看见李陵被带走的背影,
“郡主!”
燕儿回身走回房间,气愤地对李晴雨说道:
“太子殿下是不是太欺人太甚了,竟然——竟然派了影卫保护这个见不得人的主儿——”
茉儿也走了过来,刚刚的羞臊已经一扫而空,
“这不是坏事儿,我们本就想着抓住这个机会,给他个下马威,也好探探他的深浅,现在看来李陵没什么,但太子看他很重已经毋庸置疑,
而且李陵的性子,折辱是没用的,恩威并济也不适合,依奴婢看,郡主今后只能对他示之以恩,怀柔为上。”
丫头燕儿不服气,
“他算什么东西,还要郡主施恩,我看别搭理他最好,”
茉儿摇摇头,
“他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咱们不搭理他,也阻止不了他来找咱们,不信你看,明儿他还会来,”
“还来?”燕儿睁大眼睛,
“他还来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你觉得他今天受辱了吗?”茉儿问,
燕儿怔住,接着便有些垂头丧气,
茉儿笑道:
“你也别气馁,你知道,对付一个人总有许多法子的,无论硬的,软的,都是法子,而且往往软的更有用。
你看看朝堂之上,后宫之内,有几个天天喊打喊杀的,用的不都是软刀子吗。”
燕儿讷讷:
“话是这么说,可让郡主讨好他,我——”
“不是讨好,是怀柔,这只是一个手段。”茉儿强调,同时目光看向李晴雨,
李晴雨自然知道茉儿说的话都是给她听的,见茉儿看她,便也笑道:
“这些也都是祖父教你的?”
茉儿躬身答道:
“不敢,奴婢心拙嘴笨,说得不对,请郡主责罚,”
李晴雨微笑:
“罢了,你说得对,李陵不算什么,但既然殿下看重,我们自然要待他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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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被那只杀人无形的手拉着,心兴奋的差点蹦出胸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你——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黑衣人的脚步一顿,接着淡淡道:
“到了!”
“啊~?”
李陵抬头向前看的功夫,黑衣人已经撒开他的手,消失了,
刘掌事从南苑出来,一眼看见看着自己手发呆的李陵,小跑两步迎上来,
“诶哟,小祖宗,你这又是去哪里了?阿紫和叶子找你都找疯了。”
“我去落霞阁了,”
李陵闷闷地说,
“落霞阁?那不是住着晴郡主呢吗,你去那里干什么?”
“玩儿,”
李陵说着顾自走向南苑,
南苑是欧阳羿的寝殿和内书房的所在,也将是未来太子妃和所有侧妃会居住的地方。
西苑也就是西园子,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小溪湖水,样样俱全。
这两个地方,目前是李陵的地盘,随他玩耍,
东苑是客居之所,除了房舍院落,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李陵之前是不会去那里玩的。
现在听李陵去落霞阁玩,刘金愣了愣,随后想起晴郡主好洁成性的传闻,忙跟上李陵劝道:
“陵哥儿,以后落霞阁别去了,晴郡主应该不会欢迎你的,”
“她是不欢迎我,还想打我呢,”李陵心里气哼哼地想,嘴上却道:
“不欢迎我,我就不能去了吗,我偏去,每天去,烦死她们,”
一时又想到茉儿当他面说他是脔宠的话,不禁更气,便猛地站住,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刘金:
“刘金,你说,她们为什么说我是脔宠?”
此时最后一抹夕阳已经消失,天渐渐暗了下来,刘金的脸掩藏在黑暗中,红的很不明显。
“陵哥儿别听别人瞎说,谁敢说你是脔宠,告诉我,我叫人掌她们的嘴,”
“哼,就是郡主身边的丫头这么说的,你去叫人掌她们的嘴吧,”
“呃——咳咳——”
刘金一口气没捯饬过来,被自己呛的咳嗽了几声,
“郡主来者是客,她的人那是打不得的,不过,我会跟她们说,以后不许这么乱说。”
“不用你去说,我会告诉她们的,哼,敢说我是脔宠,我就让让她们不得安宁,”
李陵说完一溜烟跑回寝殿,琢磨整落霞阁的招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