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杨睁眼的时候发现周围黢黑,浪潮的声音和漫天繁星提醒着他,还在岛上。
“诶~~~~~”他忍不住打怵,对黑暗的恐惧大于对死亡的恐惧,因为谁也没真正死过,没有具体的概念,描绘不出当时的真切感受,但是对黑暗的惧怕就是许多人亲身体验过的。
瞿杨永远记得,妈妈过世的那天夜里,全世界都是这么黑,无论他这么开灯,灯都不亮,无论他这么哭喊,妈妈都没有再睁开过眼睛。
他弹坐起来,背部一下被扯到,痛得他龇牙咧嘴,但是眼睛在适应了黑暗之后,反而看清楚,身旁还躺着一个人。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白天空难的阴影深深种在他的脑海里,没看见死人和尸体并不代表就一定都活着,当然,打内心深处,他是希望大家都没事的。
可这种天灾**怎么由得了他,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糊里糊涂来到这岛上,幸运的活下来的,更加没有办法去顾及别人的生死。
身边这个人,像是一个死人。
躺得笔挺,没有呼噜声,安静得可怕。
正当他伸出一根手指想去探那人的鼻息时,一只手忽然擒住他的手腕,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带响起:“干什么?”
“啊啊啊啊~~~”瞿杨没有心里准备,不知道还是个活的,条件反射,厉声尖叫。但在听清楚是何鹭驰的声音后,他才挣脱了他的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逐渐镇定。
“我们怎么在一起?”他问。
何鹭驰不耐烦的说:“睡觉。”
“睡不着。我问你,我们还在岛上么?为什么你不联系救援?”
“我上哪儿去联系救援,你说得轻松,全世界是不是都得惯着你啊?赶紧睡觉,不睡就离我远点儿,别耽误我休息。”
瞿杨睡饱了自然不可能管他的感受,他动了动打算站起来,却发现背部的痛感又一次传来。他反手摸了摸,发现自己身上被什么东西勒着,超级不舒服。
“这啥玩意儿?我操,你绑我?何鹭驰,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凭什么绑我?当心老子告你……”
话还没说完,何鹭驰腾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墨黑的眼睛里缀满星辰,望向瞿杨的时候,他竟然愣了一下。
然后扯着嗓门喊:“你以为你比我高我好怕你呀?看什么看?”
“你的背受伤了,不想它发炎溃烂的话,停下你那愚蠢的动作。”何鹭驰揉着太阳穴,后悔没把这个聒噪的家伙扔远点。
警告他:“别忘了,这岛上什么也没有,不想死那么快的话,最好老实点。”
瞿杨这才想起今天下午被他一拳揍到地上,背上疼得钻心的事,不提也罢,被他这么一提醒,怒火中烧,直接怼了回去。“都是你干的好事,弄他妈什么破烂玩意儿绑着我,解开,快点。”
怎么这个打人的反倒有理了?义正言辞的样子像这一切的祸事都是他瞿杨惹出来的,他妈的,也就是荒岛,若是回到自己的地盘,非找人好好招呼这臭小子一顿不可。
“那是草药,可以消炎的,你能不能稍安勿躁?如果想被苍蝇蚊虫叮咬,加速溃烂的话,你自己解开吧,我可不管你。”
瞿杨咬了咬牙,瞪了何鹭驰一眼。
拼力气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还受了伤,又饿又渴的……
想到此,他哀怨的叹了口气,站起来,远离这个恶心的家伙。
来到浪潮涌动的沙滩边缘,内心烦躁得要命,怎么能这么倒霉,跟这个小畜生一起落到这个荒岛。
他默默的掏出手机,点亮一看,除了电量变少了,别的什么都没变。依然没有信号。
已经跟老爸失联了36个小时了,自家一架货机在香港起飞,途径某岛时忽然坠毁,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到老爸耳朵里,他现在一定非常着急。
那些搜寻队伍怎么不动作快点,我瞿杨在这里眼巴巴的盼着,你们知道吗?
咕噜……
尴尬的声音从瞿杨腹部传出来,是的,他饿得不行了,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在消化它自己,再过不久,五脏六腑都会被它啃噬殆尽,直至死亡……
不想死,不想死。
大少爷的生活还没过够呢,我他妈的要死也是在几十年后死在温暖的床上,绝不是这里,绝不是。
他吸了一下鼻子,摁着肚子,因为这样摁着会有紧实感,仿佛就没那么饿了。
但其实他已经饿得双腿发颤,视线都模糊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点开手机里视频,幻想能从中获取一丝安慰和快乐,毕竟能被他储存下来的视频和照片,一定都是他顶喜欢的。
比如这个娇俏的Cindy,性格活泼,面容清新脱俗,身材也是恰到好处的纤细匀称,比起蔚蔚那种36D的□□,其实这种恰到好处的性感更令他喜欢。
不累赘,不张扬。
一个包就能搞定的女孩子,多么简单可爱啊。
动感的音乐一下子就把瞿杨拉进那种热血喷张的激情现场,他还记得第一眼看到Cindy偷偷看他的时候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毫不掩饰的喜欢。
她为自己跳舞,扭动的臀部像安了发条一样,节奏感很棒,樱桃小口欲张还合,偶尔咬一下贝齿,那小模样,甭提多带劲儿了。
假如不发生这种事,现在他不是跟Cindy在香港狂欢就是跟淇淇视频聊天,种种刺激,敲击着他的心脏,情绪也越来越低落,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这般……有情趣。看来,我也不用担心你的伤情了。”何鹭驰在海里折腾了一天,的确是累着了,他很困,但是又不放心瞿哥的宝贝儿子大晚上的乱逛,海域里有什么,密林里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是至少这一片区域是相对安全的,有巨大的礁石避风,沙滩面积相对很宽阔,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是来得及逃跑的。
他不放心,本着一个长辈的责任感,过来寻人,哪知道某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上火辣的女人,一副花痴状。
瞿杨的风流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家大业大,就算他不去招惹别人,那些蜂啊蝶啊都会想方设法的围过来。
从何鹭驰十几岁起,就听他姐姐念叨,瞿杨又换女朋友了,似乎比他换衣服还勤。这些八卦,他没兴趣听。但是姐姐以此告诫他,做人要真诚,爱人要专一,不能像瞿杨一样,仗着有个有钱的爹,乱搞男女关系,哪天得了性病都不知道。
那时候懵懵懂懂的何鹭驰打心眼里鄙视过这个不算熟人的熟人,心想,自己和他,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显然他的出现又把瞿杨吓到了,他忿忿的吼:“你是幽灵吗?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大晚上的想吓死我是不是?”
“是你自己太投入了。”何鹭驰抱着手臂,站在月光下,他在等瞿杨求饶。
因为,他除了喝了尿,这么长时间应该滴水未进,胃里空空,他就不信,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熬得住。
瞿杨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美人儿。“看到没有,《美人图》炙手可热的的平面模特,好多人为了一亲芳泽一掷千金,这种极品女孩子,你见过吗?”
何鹭驰常年在大学封闭式管理,他怎么可能见过什么模特,连电视剧他都没怎么看过,什么明星啦,歌星啦,模特什么的,通通不认识,也没有瞿杨这种花花肠子。
他和姐姐的观念一致。认定的人,一定要一辈子对他好,无论贫穷贵贱,无论什么身份,只要两情相悦,就一定要努力在一起。
他想到了姐姐和瞿哥,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尬色。其实多年前,他也是反对的,如花似玉的姐姐,竟然要跟比她大20岁的男人在一起,对他们那种传统观念很强的家庭,无疑是晴天霹雳。
爸爸问姐姐,你就那么贪图享乐,不为自己的感情负责?
姐姐理直气壮,我自己有手有脚的,又不是挣不来钱。
那就跟他断了,找个年龄相当的,条件差不多的。
这事儿我自己做决定,你们就别担心了,他什么为人,我相信你比我清楚,他若是图我美貌,比我年轻漂亮的多了去,家境条件好的也随他挑,可是偏偏是我,也偏偏是你,我觉得这种缘分就是天定的,我不想委屈自己找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既然我心里有他,就是正儿八经的要跟他过一辈子的。
哎。
何爸无奈,因为他们一家的确受了瞿家很多恩惠,从捡到他这条命开始,似乎就一直跟瞿国明有各种各样的瓜葛,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姻缘的戏弄也罢,何家这个女儿既独立又能干,要强有主见,一家人也只能祝福她。
何鹭驰敬佩姐姐的敢爱敢恨,也欣赏瞿哥的能力和人品。
除了年纪相差甚大,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儿子,其他都挺好的。
当然了,这个儿子嘛,的确需要调教调教了,要不然继续任由他这样挥金如土、不务正业,“乘风”集团迟早会毁在他的手里。
见对方不为所动,瞿杨得意的说:“她叫Cindy,今年才19岁,乖巧懂事,你不知道她有多……”正想炫耀一下自己是如何收服这种小甜心的,只见何鹭驰转身走了。
明显对他和他谈论的美女都不感兴趣。
操,他妈的要是这岛上还有别人,老子才懒得跟你说半句话,装什么深沉,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自惭形秽了,滚吧滚吧,不看拉倒。
瞿杨看着手机上泛红的电量,心头一紧,妈的,这么快就没电了?那明天,明天到底有没有人来救自己啊。
胸腔里猛然升起一股怒意,他追着何鹭驰,又问到下午那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联系到救援啊?怎么还能安然的躺下睡大觉呢?你是没有人追,没人惦记,我可不同啊,我的Cindy、蔚蔚和淇淇都等着我回去,我可不想跟你呆在这里。”
正躺下的何鹭驰用胳膊垫高后脑勺,望着繁星,他不明白,为什么就会有人这么不懂珍惜。他觉得挥金如土是炫耀,觉得左右逢源是魅力,觉得不劳而获是理所应当,甚至还厚颜无耻的故意踩低别人,彰显他的与众不同。
有钱了不起么?
他倒要看看,这位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离了都市的繁华和纸醉金迷要如何在这荒岛上活下去。
很期待,他蹩脚的表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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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