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缺德玩意儿!”她猛地爆出一句,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眼冒金星,脸涨得通红,提着箩筐的手直抖,半天没喘匀气。
刚才的好心情被冲得一干二净。
徐然咬着牙正准备冲进洞里看看损失了多少东西,眼角却突然瞥见洞口外地面上一串乱糟糟的印子。蹄印,歪歪扭扭,深浅不一,一直从洞口拖到了林子边缘。
她愣了一下,视线顺着蹄印挪过去。林子边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只公山羊!
嘴里正叼着她昨晚晒在树上的野果,嚼得慢悠悠的,嘴角还挂着红色的果汁,嚣张得令人牙痒痒。一副“老子山大王”的模样,仿佛整个森林都是它的地盘。
“又是你!”徐然气得差点跳起来,手里的箩筐“啪”地一声摔到地上,贝壳滚了一地也顾不上了,扯着嗓子朝它吼了一声。
山羊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嘴里的野果皮咀嚼了一半,另一半还挂在牙齿上。它愣了几秒,跟听懂了似的,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咩——”,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然后撒腿就跑。
“跑得倒挺快!” 徐然恨得牙痒,二话不说拔腿就追。那山羊在前头跑得欢快,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在故意挑衅她。她边追边暗骂:
“臭羊!今天逮不住你,我跟你姓!”
林间树影晃动,徐然怒气冲冲,山羊撒欢乱窜,一时间,寂静的山林热闹起来。
这公山羊长着一对弯弯的犄角,瘦是瘦,但力气可一点不小。徐然本来是不想轻易去惹它的,毕竟第一次遇见这羊时,她刚上岛没几天,身体还虚着。赤手空拳跟这种家伙正面对杠,别说抓住它了,人还没上手,可能就被犄角顶得人仰马翻。岛上没药,万一伤了感染了,麻烦得要命。
但今天不一样,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它竟敢糟蹋她的营地,把她囤的好东西祸害得不成样子,这要不收拾它,徐然觉得自己真就白活了。
一想到满地狼藉的石洞,怒火就“噌”地冲上头顶,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她抄起上岛时捡的那根长木棍,一路追着山羊跑。
“你给我站住!偷东西还敢跑?”她大吼一声,手里的木棍挥舞了两下,给自己壮胆。声音震得林子里的鸟“扑棱棱”飞起几只,四下安静了一瞬,只剩下山羊的蹄子拍在落叶上的声音。
公山羊听到声音,猛地回头,斜了她一眼,眼神透着明显的不屑,似乎在说:“你也配追我?”它哼了一声,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接着四蹄一蹬,瞬间又窜出去老远。
徐然差点被这羊气笑了,脚下一点不含糊。要说刚上岛那会儿,她的确虚弱得很,海里泡了那么久,爬上岸的时候,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但现在可不一样,这几天背东西,来回走路,搬石头,全靠一双手硬撑着,不但活过来了,还练出了一身力气。追只羊算什么,简直小意思!
林间的树影忽明忽暗,晃得人眼花,公山羊撒开蹄子跑得飞快,徐然死死咬在后头。眼看山羊一个急转弯,蹿上了一处小坡,站在坡顶,回头冲徐然“咩”了一声。那声音,怎么看怎么像挑衅。
徐然气得差点骂出声,咬着牙,握紧手里的木棍,踩着乱石直接追了上去。
坡顶的地方不大,四周被几块嶙峋的大石头围着,像个天然的陷阱。公山羊停下脚步,左右张望,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竟跑进了个死路。顿时慌了,开始在狭小的地方来回踱步,蹄子还时不时刨地,想找到另一条逃生的路。
徐然喘着气站定,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木棍一横,指着山羊:“跑啊,你倒是跑啊!今天你不赔我吃的,信不信炖了你!”
山羊仰起头,两只弯犄角亮晃晃的,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后腿往后一缩,前蹄用力刨着地,似乎在蓄力,准备做最后的反击。
徐然看着它的架势,心里也有点打鼓。她毕竟没跟羊打过架,谁知道这家伙撞过来能不能顶翻她?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抬起木棍,摆出防守的姿势,咬着牙低吼了一声:“来啊,看谁先倒下!”
空气里一片紧张,人和羊隔着几米对峙,谁都没有先动手。徐然握着棍子的手都出汗了,刺得水泡疼。心跳得像擂鼓,但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那羊。
忽然,山羊猛地低头,一个冲刺,直扑过来——
徐然脚下一错,侧身让开,山羊扑了个空,脑袋撞在背后的一块大石头上,“咚”的一声,石屑四溅。
“还挺横!” 徐然啐了一句,没给它回过神的机会,抓起木棍,朝它后腿狠狠砸了下去。“咔”的一声脆响,棍子正中骨头,山羊发出一声惨叫,后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它抖了两下,强撑着站了起来,回头瞪着徐然,眼睛发红,前蹄刨了几下地,动作越发凶狠。徐然没动,手里的木棍握得死紧,冷笑一声:“再来啊,看看到底谁先趴下。”
山羊果然不信邪,再次低头猛冲过来,比刚才更快、更猛。徐然心里“咯噔”一下,手心直冒汗,眼看山羊近在咫尺,她咬牙抬起木棍,对准它的脑袋就是一记猛击。
“砰!”木棍结结实实地砸了下去,山羊痛得歪了一下脑袋,冲劲儿被削弱了些,但并没有停下,反而更怒了。它低吼着,顶着头继续冲。
徐然来不及再挥棍,山羊的脑袋已经撞在了她的胸口。她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脚下踩在湿滑的落叶上差点摔倒。凭着平时干活练出来的平衡感,她硬是稳住了身子。
再抡棍子已经来不及了,徐然一咬牙,索性扔了木棍,直接扑上去。死死抱住山羊的脖子。双臂狠狠箍住,整个人挂在它身上。山羊惊怒交加,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四蹄乱踢,想把她甩下来。
徐然咬紧牙关,手臂箍得更紧,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知道,只要松手,就没机会再制服这家伙了。
山羊开始的时候拼命挣扎,四肢乱踢,喘着粗气,鼻子里直往外喷白沫,可劲儿地甩头。徐然手臂勒得紧,感觉它喉结在自己胳膊上滑来滑去,那触感让她心里怪怪的,说不出的别扭,也有点恶心。
“呼……呼……”她喘着粗气,眼里布满血丝,手早就抬不起来了,酸得像断了一样,可她不敢松开。又过了一会儿,山羊的动作慢慢软了下来,四肢抽搐着停了,心跳也一点点弱下去,最后没了动静。
徐然愣了一下,这才松开手,山羊的身体“砰”一声倒在地上。她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像个破风箱一样,手脚抖得不听使唤。看着那具不动弹的山羊尸体,她脑袋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不是第一次杀东西。之前砸死过蜥蜴,那种远距离、一棍子下去的事儿,没什么感觉,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是用手感受到了一条生命从活蹦乱跳到彻底消失的全过程。那颗心脏,刚才还在她臂弯里跳得剧烈,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手上还残留着山羊的体温,脑子里全是它刚才挣扎的模样。徐然咽了口口水,却感觉喉咙干得要裂开,胃里一阵翻腾,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她盯着地上的山羊,脸色有点复杂。
“终于……杀了一只。”她喃喃了一句,声音沙哑,像破纸一样。她累得要命,手脚酸得不像自己的了,但心里竟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这是她第一次猎杀这么大的东西,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太阳已经爬上山头,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笼罩在山羊的尸体上。徐然知道,接下来的事儿还多得很:剥皮、分肉、储存……可她却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有点适应这个孤岛上的日子了。